“嗯。”
“烧给家属和伴侣的纸钱有这种一万块钱起步300万面值的,还有那种四层大house,保证能在下面过得舒舒服服,买吗?”
许鹤脑瓜子嗡嗡作响,顾不上纠正傅应飞是家属的说法,冲上去对着他的耳朵撕心裂肺地喊,“别买!他骗你钱!!!”
喊完这句,许鹤忽然睁开眼睛,急促地咳喘起来。
睡在边上的傅应飞骤然惊醒,条件反射伸手去摸许鹤的额头,滚烫。
人在连续短促咳嗽的时候几乎吸不进气。
许鹤本能抓住傅应飞的衣领,伏在对方肩膀上抽气,他想深呼吸,但是完全做不到缓缓吐气。
半口气才吸进肺里就被急促的咳出来。再之后,吸气就变成了抽气声。
车上的人纷纷被惊醒。
柏函站起来,“都坐好!别围过去,司机停车开常温的空调,快!”
指令一个字一个字窜到脑子里,许鹤一时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抓住傅应飞的左手胡乱摸了一通。
没什么狗屁戒指。
不是做梦。
“要尿检的,不能吸药,傅应飞,包里拿个甘草片。”许鹤的话断断续续,甘草片第一时间被送到了嘴里。
慌乱间,他听见吧嗒一声轻响,好像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
许鹤来不及细想,含着又苦又甜的甘草片,尽力压住咳嗽,开始深呼吸。
气息逐渐平缓,喉咙里那种有人拿着根羽毛挠气管的感觉终于消失了。
柏函递过来一个水杯喝和一个温度计,“等嘴里的温度下去了量一下。”
“嗯。”许鹤闷声应下,脚往前一伸,踩到个滑溜溜硬邦邦的东西。
好像是手机。
谁手机掉了?
许鹤弯腰去捡,坐在边上的王一民哪敢干看着,蹭得站起来,“你别动!我来!”
王一民大跨步蹲下,伸手一够,从许鹤前座的底下掏出了纯黑色的手机。他按开一看,小许队的照片引入眼帘。
少年的眼睛里有光,面色被脸颊上粘着的金色彩纸衬托得像刚下凡不谙世事的小神仙。
拍照的这个人显然把聚焦都对准了许鹤,边上的人影全部虚化,看不真切。
“哇,小许队,这高清图粉丝群里都没有,哪儿来的?”
许鹤歪着头去看王一民手中的屏幕,眼睛率先捕捉到一抹亮眼的金色。
还没来得及看清,边上的傅应飞就站起来,伸手拿过王一民手里的手机,“我的手机。”
王一民保持着展示手机屏幕的姿势,看了看傅应飞又看了看许鹤。
忽然,他倒抽一口凉气,惊恐地捂住嘴,瞪大双眼后退两步,踉跄一下,一屁股坐回了座位。
他好像,悟了!
许鹤:?
这又是什么新式表演法则,王一民最近又看什么电影电视小说了?
小朋友,你的精神状态真的很让人担忧啊。
被王一民这么一打岔,许鹤也没心思问高清图和粉丝群是什么,他将温度计塞进嘴里,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傅应飞擦干净手机屏幕,缓缓松了一口气。他想了想,到底还是没舍得把这张照片换下来,只是把锁屏壁纸换了,将照片设为壁纸。
许鹤再次醒来的时候他睡在酒店的床上,傅应飞搬着板凳坐在他的旁边。
再边上是神情严肃的柏函和面露心疼的意大利胖胖教练。
柏函道:“我们许鹤的症状你也看到了,没有医生跟着不行,我会一起前往。”
许鹤两眼一黑,恨不得自己没醒。
“徐教练国内还有事务,不能那么快就去意大利,所以他应该会半年以后再去,他说可以不需要费用,但是想一直跟着队伍进行旁观。”
柏函的声音不疾不徐,许鹤感觉自己又好了。
至少两位家长前半年只会来一位,生活还是很美好的。
意大利生活,又有盼头了!
第85章 开窍,但不多
意大利教练加里波第一下子打包四人的计划失败,一时有些胖胖不乐,但当他听说徐教练的人生目标是改变华国排坛后顿时肃然起敬。
当即表示先来三个人也可以,他就喜欢这种有远大志向的小伙子,喜欢排球的没有坏人,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他义不容辞。
许鹤躺在床上,看着加里波第逐渐开始神采飞扬的脸,压着气轻轻咳嗽了一声。
咳嗽声很小,甚至只有一点气音,和稍微重了一点的呼吸声没什么两样,但还是被人听见了。
加里波第顿时顾不上聊天,连声道:“醒了醒了!”
顿时,一帮人咻地围了上来。
许鹤看着视野里支棱出来的三个脑袋和天花板上的白炽灯,脑子里出现了猫猫噶蛋的表情包。
#你醒啦?手术很成功。#
许鹤:……
他脑子是不是有点问题?
怎么老是去想一些离奇的东西?
梦里那个给他砌骨灰盒的工作人员一开口就要卖一万块钱的300万面值冥币。地府的通货膨胀就是给你们这些阳间骗子带起来的!
明明知道只是一个梦,但想到醒来之前已经真情实感想要掏钱的二十三岁傅应飞,他还是莫名其妙的生起气来。
“感觉怎么样?”柏函问。
“还好,有点渴。”许鹤把脑子里的奇异想法放到一边,先对柏函陈述病情,“应该还有点低烧,支气管有点痒,喉咙不痛,应该没有发炎,略微有些气喘,胸闷。”
俗话说久病成医,这么多年病看得过来,医生想知道什么他一清二楚。
“坐起来我听一下。”
柏函把挂在脖颈上的听诊器塞进耳朵,傅应飞立刻站起来,把床边的座位让给柏医生。
许鹤坐起来,看到柏函将听诊头放到掌心捂了一下才贴到他身上。
焐过的听诊头没那么冷,柏医生听了一会儿,将挂在耳朵上的听诊器耳塞取下来,挂回脖子。
“没什么大事,这次发病主要是我和徐天阳的问题。”
柏函顿了顿,继续道:“我们坐的大巴车司机在赛场外等的时候耐不住抽了几根烟,虽然给他以为自己已经及时做好通风,但实际上车内还有残留,你的气道又比较敏感,再加上本来就有点低烧,比赛又太累,免疫力在这样的情况下迅速下降,一下子被刺激到高烧。”
“原来是这样。”许鹤点了点脑袋,睡乱的头发在头顶一晃一晃。
“多喝点热水,增加代谢,嚼点甘草。”柏函从兜里掏出一盒晒干的甘草茎。
复方甘草含片里有运动员不能吃的东西,但是只是经过炮制的纯天然中药却是可以嚼着吃的。
甘草的根茎切片炮制过后变成一小个一小个的甘草片,嚼起来和嚼含片差不多。
是补脾益气,清热解毒,祛痰止咳的好东西。
就是不怎么好吃。
许鹤拿了一片放进嘴里,皱巴着脸嚼起来。
柏函指了指站在床尾的加里波第,“他就是你去了意大利之后的教练。”
“埃托€€加里波第。”胖胖教练对着许鹤点了点头,“你的传球非常精准优秀,我给你以后的队友看过了,他很喜欢。”
加里波第的英语意外的标准,许鹤应和,“我的荣幸。”
“你的教练已经办好的手续,九月底的时候你就可以和傅应飞一起前来我们的俱乐部报道了,工资会分月打到你们的PayPal上。”加里波第说完抬手看了一眼表,大惊失色,“糟糕,到晚餐供应时间了,我得早点去吃。”
他甚至还不急和许鹤好好道别,带着一丝慌张转身就跑,边跑边“bye~~”
等胖胖教练的身影消失在床位,那声bye~~的尾音还在走廊上飘着,没有消失。
许鹤:……
多可爱的教练,要是前半年没有柏医生跟着,他们的意大利修学之旅会多么愉快啊。
“好了,休息吧,我们坐明天下午的飞机离开,你们不用着急收拾行李。”柏函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傅应飞,带着神秘的笑容转身离去。
傅应飞:?
许鹤:?
“什么意思?”
傅应飞茫然,“我不知道。”
两人对视,许鹤尴尬地别开视线。
现在的傅应飞虽然才16岁,但是已经有了一些二十三岁时的样子。
他现在一看到傅应飞这张脸,就想到这人在梦里带着戒指给自己扫墓,最后甚至企图在地府买婚房的样子。
太离谱了,实在是太离谱了!
许鹤哧溜一下缩进被子,伸手拉着被沿裹住自己,只露了一双眼睛和一个鼻子在外面,蛄蛹着往墙壁边上挪了挪。
一定是他跟傅应飞待在一起太久了,所以才会做那样离谱的梦。
离远点离远点。
暖呼呼的蓬松被子带来的安全感无与伦比,许鹤窝在里面,开始认真反思自己。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是有科学依据的。但这么一想,他难道是因为喜欢傅应飞才会做这种梦吗?
不可能吧?
他喜欢傅应飞哪儿啊?喜欢他情商低?
许鹤翻了个身,开始面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