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万人嫌替身之后 第21章

裴锦衣这才发现自己中计了,正要折返,就嗅到了一丝鬼气,这鬼气就是方才的纸人。

一出招正好和江暮阳迎面撞上了。

裴锦衣失去了金丹,修为不如从前的十分之一,只是勉强还能使用灵力,但却时常灵力不济。

此刻他有些怀疑,面前的人,到底是不是真的江暮阳。

“江师弟,你此前夜里,为何睡在我怀里?”

江暮阳圆眼惊愕道:“什么时候的事儿?裴清!你药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还不承认?”

“我承认什么啊?我不就是把两腿搭你腰上了,我什么时候睡你怀里了!!”

裴锦衣呼了口气:“是江师弟,没错了。”

“你神经病啊!”江暮阳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深更半夜的,别神神叨叨的,你想吓唬谁啊?”

裴锦衣:“方才有邪祟假扮你,引我出来,所以,我才想试探一番,你是不是真的江师弟。”

江暮阳这才恍然大悟,但依旧不影响他觉得裴锦衣是个神经病。

“现在知道我是真的了罢,我真是服了你了,你之前跟别人打架,不都讲究先礼后兵么?怎么搁我这,回回都是直接动手?”

江暮阳郁闷死了,甩了甩右手,血珠子簌簌飞溅,他扯下一截衣袖,替自己简单包扎了一下。

裴锦衣道:“抱歉,江师弟,方才我发觉了一丝鬼气,遂动手了,没曾想竟伤了你。”

江暮阳:“你没想到的事儿,多得很。”

“不过,那纸人是跟着你来的,”裴锦衣话锋一转,缓步逼近,沉声问道,“江师弟,那纸人是你做出来的?”

江暮阳心里一个咯噔,暗想,时间紧迫,那纸人做得很简陋,但不难看出来,是属鬼道一派的术法。

正道术法绝对不会摄取生魂,为自己引路。

裴锦衣只是失去了金丹,他又不瞎,没看出来才不正常。

“江师弟,你似乎隐瞒了很多事,你此前用的禁术,绝不可能是魔尊教你的,据我了解,魔尊没有这么闲。”

裴锦衣步步紧逼,攥紧了手里的剑刃,“我不想伤你,但你必须一五一十地把真相说出来,然后跟着我回师门受罚。”

江暮阳听见前半段话,还有点心虚,甚至是心慌,可听到后半段话,直接就笑了,他抬起头来,笑得很明媚,也很猖狂。

甚至有些嘲讽意味地道:“我就算修了禁术,又能如何?我伤及无辜了,还是做了什么坏事了?”

裴锦衣:“你身为正道修士,怎可偷习禁术?”

“我就问你,我伤谁了?害谁了?凡事论迹不论心的道理,你不懂吗?”

江暮阳提了个音,直接对上了裴锦衣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我没有害过任何人,凭什么要我受罚?”

“你年纪尚小,容易被禁术迷了心智,告诉我,这是谁教你的,或者说,你是从何处学来的?”裴锦衣沉声道,“只要你老实说出来,我会向师尊求情。”

“不用你做老好人!我学什么,不学什么,跟你没有一点关系!少在我面前装好人,我最烦的就是你!裴清!”

江暮阳本以为,自己死过一次了,有些事情应该释怀了。

可当听见裴清说,要带他回师门受罚,又让那些已经「死」去的记忆,再度攻击江暮阳。

前世就是这样的,前世裴清就不护他!

裴清总是有那么多的道理,那么多的理由,裴清就是好人,就是正道,就是无辜!

他江暮阳说什么都是错的,做什么都不对。

就活该一辈子当别人的替身,活该被那么多人作贱,活该被人当猴儿耍,当球踢。

这天底下的禁术,哪有那么好学啊!

江暮阳前世偷学禁术,那是逼不得已的。

他要是不学,他早就死了。

那时他的金丹被剖了,修为尽毁,容貌尽毁,哑了,也聋了,被人打得腿都断了。

走路都一跛一跛的,还得扶着墙才能走,为了讨一口吃的,他就差给人跪下了。

都那么凄惨了,居然还被几个鬼修给盯上了,说什么他骨相好,身段也不错。

把他洗刷干净,脸上还敷了药,给了江暮阳一碗饭吃。

当时的江暮阳实在太蠢了,他觉得只要对他好的,就都是好人。

还口口声声说,要认那几个鬼修为哥哥,结果那些人逗他,说认哥哥就算了,倒是不介意收养一个义子。

江暮阳为了活下去,就为了讨一口饭吃,他就对着几个明显比他大不了多少岁的鬼修喊爹爹。

他本以为那些人看在他喊爹的情分上,能帮他疗伤。

可结果呢,那些人只是想治好他,然后把他当个炉鼎使用。还喂了江暮阳很多阴邪的补药。

那时的江暮阳绝望极了,自杀过很多次,可每一次都被人拦了下来。

等待他的除了无尽的羞辱,就是无尽的痛苦。以及一个带有屈辱性的称号€€€€丑奴。

是的,他那时既丑,还是个奴隶。

他人生中最落魄,最狼狈的时候,恰恰是裴清最风光无限的时候。

这是多么可笑。

第20章 这是你欠我的!

他失去了裴清的容貌,就不再是当初那个江暮阳了。

江暮阳不想死,他有一次,偷看鬼修练习鬼术,便私底下自己也学。

神奇的是,他学正儿八经的术法,学得普普通通。学习旁门左道,倒是一学就会,一点就透,还能举一反三。

更是在被强迫,同时沦为几个鬼修的炉鼎时,奋起反抗,吸干了那些鬼修的修为,此后从剑道,真正转修了鬼道。

这本是江暮阳穷途末路之下的奋起反抗,却被曾经最亲最信任的人,指责成自甘堕落。

江暮阳扪心自问,他只是为了自保,再说简单一点,他就是为了讨口饭吃,不想饿着肚子。

可是没有人怜悯他,也没有人爱他。

师尊一直闭关,除了裴清的事情,能惊动他老人家之外,其余的事情都比不得飞升来得重要。

两个师兄一心都扑在裴清身上,对江暮阳的关爱少之又少,更别提其他人了。

就连裴清都认为他自甘堕落,和好多好多像裴清一样,所谓的正道人士,斥责他,羞辱他,围剿他。

江暮阳很长一段时间,都跟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他甚至都不敢露面,只能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窥探着外面的光。

心里眼里却早就黯然失色了,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所以,他后来恨死裴清了,觉得这都是裴清的错。他勾引了裴清,把裴清从神坛上拽了下来。

死也要拉着裴清垫背,他要和裴清一起沉沦,一起堕落,一起在阴暗的角落发烂发臭。

江暮阳前世也做到了,他毁了裴清,也毁了自己。

两人之间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周围死一样的寂静。

就在濒临彻底爆发的边缘,裴锦衣上前一步,作势去拉江暮阳的手,口中道:“此事稍后再议,你我先离开这里。”

“滚开!不要碰我!”

江暮阳却一把将裴锦衣的手甩开了,满脸憎恶地盯着他,冷冷道,“今晚,我就不该出来寻你!”

“江师弟。”

“想要回金丹是吧,我现在突然不想还你了!”江暮阳一字一顿地道,“这颗金丹,是我花费了十年的心血,一点点修复的,与我早就融为一体了,你一回来,所有人都逼我剖丹!这凭什么?!”

裴锦衣又上前一步,稍微提了音:“江师弟……”

“不要打断我!”江暮阳厉声呵斥道,“我不想去剑宗,也不想低声下气地借什么洗髓玉!我也不想跟你有任何瓜葛!你也没有资格封我的灵力!”

“江师弟!你先冷静一下,这周围的浓雾……”

“这金丹对我是没什么用了,但我捏碎了,我都不会给你!我再也不会回苍穹,你也别喊我师弟!!”

江暮阳落下几句狠话,抓着剑转身就走。

裴锦衣立马跟了过来,伸手要去抓江暮阳的肩膀,被江暮阳狠狠一剑鞘打在了腕骨上,闷哼一声,手也松开了。

“这是你欠我的!”

江暮阳收回了剑,继续大步流星地往前走,浑然不顾周围的血腥气越来越浓郁。

也不管裴锦衣在身后如何呼唤他,始终没有回过头。

直到听见「嗡」的一声,手里的命剑居然颤个不停。

江暮阳停下脚步,警惕地打量着四周。脚下蓦然一陷,竟从地底下探出一双鬼手。

一把抓住了他的双腿,把他狠狠往地底下拽去。

江暮阳抽剑斩去,一个翻身就跃至了旁边的大树上,二指夹着一张黄符,「啪」的一声往方才站的地方砸去。

就听轰隆一声,底下立马燃烧起来,无数只鬼手从地底探出,又被烧成了黑炭。火势才一熄灭,从地底咕噜咕噜翻出了鲜血来。

而周围的浓雾,不知何时也变红了。

反正现在已经跟裴清闹翻了,也不在乎多用一次鬼术,少用一次鬼术了。

江暮阳故技重施,一口气撕了五个小纸人,而后引出生魂,滴血为盟,口中呵了声:“去!”

那些纸人在半空中铺成了一条路,江暮阳即便不御剑,直接踩着纸人,也能很顺利地跨了过去。

回身一瞥,身后已经一片血海,地面都下沉了。

“裴清,你要是死在此地,我这辈子都看不起你。”

江暮阳落了这么一句话,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就走了。

这里被浓雾笼罩,根本辨认不出方向,但好在有纸人引路,江暮阳很顺利地打到了鬼女们的老巢。

在一处很偏僻荒凉的山洞里,里面铺满了森森白骨,连左右的泥墙,也镶满了尸骸。蛇虫鼠蚁更是满地乱爬。

江暮阳收回纸人,左右逡巡一遭,没有发现任何邪祟。

只是在一处石台上,看见了许多打碎的瓦罐,还有一堆白色的齑粉,他伸手摸了一把,放在鼻尖嗅了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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