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江暮阳是这样的近!
蛇信子几乎要触碰到江暮阳艳红的嘴唇!
那肮脏的涎液,几乎要溅到了江暮阳布满汗水的脸上!
偏偏江暮阳不为所动,还抬手捏了捏黑蛇,以裴清的角度望过去,能看见江暮阳灿若星辰,好似能吞噬世间一切黑暗的双眸。
裴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不离开,他脑子里很混乱,竟不受控制地想着,若是他现在离开了,江暮阳和黑蛇之间,会不会发生什么。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想,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去而复返,并且很愤怒地一掌将黑蛇扫在地上。
黑蛇重重摔倒在地,疼得蜷了蜷尾巴,很快又不要命地游了过来,还想靠近江暮阳。
“滚开!”
裴清怒斥道,一掌将黑蛇打出更远,心头簌簌窜起了一丝怒意。
裴清想要质问江暮阳,他之前所说的,不在意贞洁,修道重在修心,难道就是任何人€€€€不,任何有生命的东西都可以吗?
连一条来路不明,又肮脏无比的蛇也可以吗?
可裴清又认为,自己有什么资格要求江暮阳为他守身如玉。
又有什么脸面要求江暮阳去忍耐这种痛苦。
“裴清,你没病吧?”江暮阳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好似一阵春风袭来,满室都是清新的气息,即便是骂人,语气也像是一把钩子,轻而易举就刺|穿了裴清的疏远,“你该不会想跟我双修吧?”
“我没有!”裴清立马反驳,赶紧把头扭了过去,显得有些惊慌失措,与其说是讲给江暮阳听的,不如说是讲给他自己听的,一遍遍地低声喃喃,“你在做什么?你到底在做什么?你的心不能乱……你不能!”
江暮阳:“我能。”
裴清这不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这不是自讨苦吃么?让他走,他又偏不走,一直留下来神神叨叨的。
江暮阳也不想委屈自己,送上门来的炉鼎不用白不用。反正他的手也酸了。
等裴清再反应过来时,江暮阳的手就已经摸到了他的手腕上,还用修整得很平整的指甲,轻轻挠了挠裴清的濡湿的手心。
裴清下意识攥紧拳头,莽撞地把江暮阳的修长温凉的手指包在了掌心。
很快又触电一样,赶紧松开了手。
额头上的青筋都鼓了出来。
“江师弟,对不起。”
江暮阳不要他这一句对不起,不疼不痒的,对他没什么用。
他现在就只想要裴清。
要裴清当他的炉鼎,助他解毒的工具,一枚可以反复利用的棋子。
所以,江暮阳蓦然起身,一把勾住了裴清的脖领,在他震惊无比的目光中,拉上了床榻。
黑蛇「嗷」了一声,也想加入,赶紧往床上游,试图分一杯羹。
很快,又被江暮阳打成个蝴蝶结,毫不留情地丢下了床。
黑蛇委屈死了,圆瞳里都泛起了泪光,因为结契的缘故,他无法违抗主人的命令。
不得不蜷起尾巴,蹲守在角落里。额上隐隐闪现出漆黑的轮廓,是他作为蛟龙的象征。
裴清只觉得头脑昏沉得很,眼前黑压压的,他的鼻尖满是江暮阳身上,清晰的,带着点冷冽雪意的气息。
不知不觉就已经沉沦其中。
避无可避。
就在这种紧要关头,门外突然又传来了敲门声,二人双双从泥沼中惊醒。
听见门外的人轻唤:“暮阳,你睡了吗?我是云昭,我有话想跟你说。”
屋里没有传来回音,在一片黑暗中,江暮阳的眼睛异常明亮,他的手,还贴在裴清的胸口上。
第32章 别给脸不要
江暮阳颇感郁闷。
他这里是什么金窝银窝?还是什么销魂窟?
怎么一个两个都三更半夜过来找他!
裴清来找他, 还有个极其正当,也极其紧迫的理由, 并且还阴差阳错, 误打误撞地帮了江暮阳一个忙。
但云昭三更半夜不睡觉,过来寻江暮阳,他就有点不理解了。
一剑穿胸而过的伤, 好这么快么?
明明前一天晚上, 还发生了激烈争执,一觉醒来忘干净了?
这么死皮赖脸的?
江暮阳实在懒得理会, 见裴清整个人紧绷着,一动不敢动,脸上写满了懊恼羞愧的神色, 他就觉得好笑。
真是好笑。
做都做了,还怕被人知道么?
江暮阳用胳膊肘撑着身子, 一起身,脖领上的腰带就滚落下来,又被裴清一把攥在了手里。
他贴着裴清的耳畔,看着他赤红赤红的耳垂, 仅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裴清,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裴清浓黑的长睫微微一颤, 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他攥着腰带的手背,手指骨夸张地爆了出来。
雪白的皮肉底下, 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他在隐忍,在恐慌, 担忧江暮阳会说出令他羞愧难当的话。
偏偏, 裴清怕什么, 就必然会来什么。
那贴着他耳畔的嘴唇,红艳,油亮,留下了两个小小的齿痕,唇角还微微有些濡湿,轻轻地说:“捉贼拿赃,捉……奸在床。”
这个奸字才一出口,裴清只觉得瞬间五雷轰顶。
他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江暮阳要用一个极其难听,极其下|流,极其令人难以启齿的字眼,来形容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事情。
这种感觉就好像被人迎面狠狠抽了一耳光。
裴清的耳边嗡嗡作响,好似有无数人在他耳畔怒斥:
“裴清!你怎么能乱了心,动了情!”
“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伤风败俗,不知廉耻之事?”
“江暮阳年纪小,他已经为了救你,而承受过一次伤害了,你怎么能再度伤害他?”
“裴清,你对得起师门的培养,还有师尊的教导么?”
裴清心神剧烈恍惚,那一个「奸」字实在让他无地自容。
他也突然明白过来,无论出于何种原因,又是何种的无可奈何,阴差阳错,都无法作为他狡辩的理由。
是他犯下了弥天大错,也是他伤害了江暮阳。
“对不起,对不起,江师弟,对不起……”
裴清终于清醒过来,好似被电打到了,瞬间从床上弹跳起来,惊慌失措地要离开。
可很快,又被江暮阳一把攥住了手腕。
“江师弟……”
“嘘,小心让云昭听见了,他要是知道你深更半夜在我这里,还行下了这种事,你猜会怎么着?”
江暮阳衣衫不整的,白皙纤瘦的肩膀,还露在空气中,裴清几乎一瞬就看见他的颈窝上,清晰又刺眼无比的鲜红指痕,以及浅浅的牙印……
除了说对不起之外,裴清竟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
整个人迷茫,又无比懊恼地跪在床上,手腕被江暮阳紧紧攥住,那一圈的皮肉,都好似被火狠狠燎了一下。
“即便你此前并不知情,但云昭这些年来,一口咬定,你与他有婚约,连云昭的二叔,剑宗的宗主都默许了。”
“你在剑宗,当着未婚妻的面,同我在一起,传扬出去了,一定会让你身败名裂吧?”
裴清唇角发白,声音都有些沙哑了:“江师弟……”
“嘘。”江暮阳伸出一根手指,贴在了裴清的唇上。
之后才缓缓道:“我已经睡了,有什么事,就等明日再说,云公子请回吧。”
“暮阳!等等,我是来道歉的!”云昭的声音再度在门外响起,听起来中气不足,还有些虚弱无力,“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你怪我当时没有立马认出你!”
“可这也不能怪我啊,我怎么知道那个人是你?容貌相差那么大?”
江暮阳却想,即便容貌相差大,他当时也没有说话。
但身上总该保留着以前的些许气息吧?
更何况当时,云昭手里还捏着一枚玉简。
而这枚玉简就是江暮阳送给他的,方便云昭能及时寻到他。
就连魔尊都能认出,他是江暮阳,可笑的是,同他一起长大的云昭却认不出来。
云昭苦恼地道:“暮阳,我当时真不知道是你,倘若我知道,我绝不会那么对你的!”
江暮阳懒得听他逼逼赖赖,做过的事就是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的道理,云昭如果不懂,那好,他现在就教一教他。
“如果,这么晚了,你就为了跟我说这几句不痛不痒的话,那就请回吧,我要休息了。”
“暮阳!”云昭咬紧牙齿,又道,“我已经听二叔说了,是你拼死救了我和裴师兄回来。我就知道,你心里一直都是有我的,我一直都知道,你待朋友最是真心!”
江暮阳心想,原来你也知道我心里是有你的。
原来你同样知道,我待朋友最是真心。
可是,云昭当时明明都知道他是江暮阳了,还是选择带着裴清先离开。
要不是魔尊出手拦住了传送符,只怕云昭早就带着裴清逃之夭夭了。
那么,没得到裴清,而恼羞成怒的魔尊,能不把火撒在江暮阳身上么?
等待江暮阳的下场,到底是什么,就是用脚指头想想都一清二楚。
无非就是作践,折磨,羞辱,侮|辱,虐待,残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