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虐文里病美人太子/事了拂衣去 第40章

燕灵儿问:“姐姐笑什么?”

淳于南嫣柔声说:“如果一座山上,虎豹豺狼太多了,导致牛羊兔禽都活不下去。现在给公主一把剑,公主想打谁?”

燕灵儿双眼瞪圆,又娇又凶地说:“打最大的那只老虎!”

淳于南嫣赞许地点头,不由倾身细瞧着燕灵儿问:“为何挑最大的打?”

燕灵儿说:“打了它,其他猛兽便会四散。”

淳于南嫣循循善诱:“为何要打猛兽?”

燕灵儿脆生生地说:“猛兽太多,牛羊不够,最终猛兽也会饿死,山林便会失去生机。有如,涸泽而渔,焚林而猎。要养山林生息,就要让猛兽不能太多。”

燕灵儿的答案叫淳于南嫣听得惊艳,淳于南嫣含笑注视着燕灵儿说:“公主英明。姐姐和你皇兄也是这么想的,姐姐打老虎给你看好不好?”

燕灵儿朗声说:“好啊。”

淳于南嫣高深莫测地说:“南嫣请公主看一出‘去皮见骨’的大戏如何?”

燕灵儿歪头问:“什么叫去皮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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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日后。

五月初四。

工部新的任命下来。

都察院左副都御史裴青时升任工部尚书。

原工部右侍郎周叙调任左侍郎。

原工部虞衡清吏司主事梁锡因与刘秉案有牵连,被参劾后押入都察院监。

原正七品工科都给事中宣隐因参劾有功,升任正六品工部虞衡清吏司主事,并暂代行正五品虞衡清吏司郎中之职。

原从七品工科左给事中何勉升任正七品工科都给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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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勉报完这些人事调整,恭敬地对燕熙说:“恭贺宣大人高升。”

燕熙从文书中抬头,恰到好处地笑道:“何大人同喜。”

何勉郑重地跪下行礼道:“下官是天玺十二年的进士,自入仕以来在正八品、从七品的位置上打转,光是给事中便干了吏、户、兵、工四科,年年兢兢业业司职,次次都察都没有优异。下官本已心如止水,不想此次竟能升任一科之长。听闻此次乃全系宣大人力荐,下官自问在宣大人任下,并无建树,却得宣大人青眼相待,感激不尽,实在惶恐。”

“何大人请起。”燕熙放下文书说,“我来工科任职,发现各类文书归类整理,各项介绍条理清晰,你对大小事务对答如流,交办事项亦是利索。尤其在刘秉案后事上,我没有出面,你按我交代与都察院官员配合的很好。以你之得力,被压在末流多年,实在耽误了。我既为你的长官,如实上报你的功绩是份内职责,何大人,不必惶恐。”

“下官所为,皆是份内事,不足挂齿。” 何勉站起来,关了门窗,小声说,“皇上前日派太监来传话,叫我往后司职的直呈天听之事,先报由宣大人定夺。”

天玺帝此举相当于是将工科都给事中的权力留给了燕熙,燕熙有些意外,略怔后点头:“圣上此意可有文旨?”

何勉道:“没有,只是口谕。那太监说,此喻没有入档。”

燕熙明白了,说:“那便如圣上所言,以后凡是科道之事,你私下来报本官。”

何勉点头,又想到什么,斟酌着上报:“近日靖都恐有监察风波,宣大人可有所感?”

燕熙哦了一声,装作不知:“近日参劾数是比往日多些,但参劾都是些小官吏的细微末节,何大人何以认为会有监察风波?”

何勉正色道:“下官在靖都为官十三载,虽不曾任要职,却在四科给事中任上做过,所见监察风波已有数次。下官敢断言,本次风波恐不会轻易结束,大有发酵成风暴之势。”

燕熙饶有兴趣地问:“请何大人具言。”

何勉严肃道:“此次监察风波由一个正八品翰林院五经博士发起,参劾了正六品的吏部主事‘家不正宠妾灭妻’,都察院和锦衣卫奉旨严查。而后引起多位小官跟风参劾多个六部官员家中丑事。靖都上下,无不以这些败露之事为为茶余饭后谈资。接着又有文官们一哄而上,有人参同僚,有人参上风,各方急先恐后,参劾成风。时至今日被参官员中品级最高的是吏部右侍郎,参的是交友不良,其为证清白,已自行到都察院监等侯问话。”

燕熙轻飘飘地道:“这些事本官皆有耳闻,可涉及之事,皆是私德有亏的,不算大事。”

何勉极是严肃地说:“史上历次风暴皆是由小官私德之事开始,而后引发热烈讨论,再上升至道德品行,进而触及政事官员,更有高品阶官员稍后加入参劾朝政要事要职。以下官观此次风波,如今发展每一步莫不如此。按此推之,本次所参对象很快就会升至六部乃至中枢。一旦内阁大员也在此列,必将势如风暴,卷入之人非死即伤!”

燕熙在何勉的分析中,缓缓地加深笑意,他说:“何大人高见,微雨佩服。”

何勉见燕熙在听到他这等“危言耸听”的话时,既没有惊讶,亦不作反驳,他暗暗心惊。这说明,他这位比他小了十几岁的长官,并没有比他更晚看穿形势。

燕熙越是笑得风轻云淡,何勉便越是寒意砭骨,他这才明白,为何天玺帝要命他事事问过宣隐。

而更叫何勉毛骨悚然的是,这位年轻的六品主事官员,竟然轻飘飘地总结道:“何大人,咱们身为科道官员,在每一场监察风波中都不能落人之下。既要监察风波,又要驱赶风波。在这一场‘去皮见骨’的风暴之下,我们要认清谁将是风止潮退之后,露出的骸骨。”

何勉大惊失色,双腿一软,跪地连连磕头。

他万万没想到,宣隐看得比他更远、更准。

他这才深刻地意识到,宣隐当真是有着不世出的大才能,断不是与私下里传闻的那样,靠着不可告人的色相交易平步青云的。

他庆幸自己没有在对方面前表露过任何轻视小辈之心,否则得罪了这样惊才绝艳之人,只怕此生仕途尽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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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西下。

燕熙漫步走在回宅子的路上,到了巷口便觉不对。

这条巷子因地处偏僻,平素鲜有人声,今日竟是人来人往,几处宅门还刷了新漆。

他走到宣宅门前时,打量着对面的新门面,心中生疑。

忽听“吱呀”一声,木门打开,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先荡出来,而后才见着一抹紫纱衣角。

燕熙见是妇人,便避嫌地转身离步,去推宣宅的门。

谁知那妇人竟叫住了他:“这位公子可是对面宅子的主人?”

燕熙只得回身行礼:“是。”

那妇人和悦:“妾身名唤紫鸢,是从西边新来靖都的。我家官人刚升任锦衣卫的百户,时常在外公干。我瞧公子是个读书人,往后我们邻里多照应。”

燕熙谨慎地点头,压着眼睫打量了一眼对方,没多说什么,进了宣宅。

关上院门,燕熙便觉出不对。

他闻到了隔壁飘来的肉香味。

他隔壁住着的是一户清苦人家,一个月都舍不得吃上一块肉,今日非年非节的,怎么吃上肉了?

太不对劲。

新来的对门和反常的隔壁,都透着一股人为安排的诡异。

燕熙沉了目光,盯着那不算高的院培墙:这般作风与能耐……宋北溟?

那该死的流氓想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33章 无中生有

燕熙夜里保持警惕, 直到就寝时分也没听到四周有什么动静。

“是我杯弓蛇影了?”燕熙狐疑地脱衣上榻,放下账子, 闭目休憩。

入夏后, 他就格外不好睡,今日竟是阖眼须臾便沉入梦乡。

有什么在冥冥中安抚着燕熙,一夜好睡, 连梦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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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墙之隔的木榻上,宋北溟也轻轻地闭上了眼。

“枯”有收敛精气、摧败血肉、腐朽意志之效。

宋北溟自服用“枯”以来, 身子一日比一日冷,像是坠进深不见底的寒渊。

望不到头。

宋北溟服药前的体格, 是在北原三尺厚的雪地里,也敢脱了棉衣的。如今却怕冷到在夏天都要加衣。

夏天阳气重,算是宋北溟最舒服的季节,夜里能好眠些。

只是他心思重, 便是睡着,夜里也是恶梦缠身。

狼峰关一役, 大靖丢了狼峰关以北的百里沃土, 他失去了父母。

他带人赶回狼峰关, 配合长姐宋月潇打了极惨烈的一战,朝廷没有供应,地方没有支援, 粮草军火短缺, 身后百姓还都在骂他们宋家丢了国土。

没有人知道, 宋家拦住了敌国猛烈的进攻付出的代价。

他作为先锋队踏着尸山血海回来, 保住了踏雪军的颜面, 将国境卡在了狼峰关。

同时也失去了两万过命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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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战里的屈辱、血肉和惨烈, 成了他多年的梦魇。

‘枯’又把梦魇滋养成恶鬼, 日日夜夜啃噬着宋北溟的灵魂。

宋北溟活在青天白日下,脚底下踩的是无数战魂。

他有时甚至分不清,自己是人是鬼。

今夜宋北溟却好睡。

那恶鬼只来打了个照面便躲到阴暗处不敢出来,来自一墙之隔“荣”的香味,透过墙上的他命的凿的小孔渗透过来,轻轻淡淡地抚慰着他。

宋北溟仿佛回到了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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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燕熙神清气爽地醒来。

他昨夜难得没有盗汗,里衣竟是干爽的,不由生疑。

燕熙首先怀疑宋北溟来过他屋子,毕竟这事儿宋北溟不是没做过,甚至还反客为主赶他走。

昨夜睡得太快,燕熙没来得及检查,此时环视四周,屋里的东西没有被移动的痕迹,没有新添物事,床上挂的帐子也没有可疑的渍点。

那么,昨夜里那隐隐约约的类似“荣”的香味从何而来?

燕熙目光落在床榻里侧,被帐子挡住的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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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燕熙还要赶早朝,不及深思。

按大靖的朝会章程,在京五品以上武将和文官要上早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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