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他又想渣本座 第9章

还得回潋花坊一趟才行。他在心里暗自盘算,拐进了一家布行,挑挑拣拣了几件合身的衣裳,又从掌柜那问到了附近离得最近的浴堂。

街道上的摊贩逐渐多起来,萧衍和这些人身形交错,视线微斜,看向两边的店铺。

他边走边玩儿,耽搁了好些时辰,等到了浴堂,已过晌午,他刚踏进去,就瞧见有人在阴凉里洗刷木澡盆,这个点堂子里人少,不用待客。

他同那人说了几句后,那人扔了葫芦瓢进水桶,带萧衍朝另一边走去。

萧衍跟着他绕了几个弯儿,来到了一间里屋。

“这间没人,这个天热,水都往温的烧,估计还有点凉。”那人说。

“知道了。”萧衍掀帘,见堂子里空空荡荡,只有泡澡用的工具还有几个搭衣物的衣架,干净又宽敞。

“要是有什么需求,你叫我就行,我耳朵好,搁外面也能听得见。”那人又说。

“嗯。”萧衍不欲多言。

那人见萧衍进去后,准备继续回去刷澡盆,然而他前脚刚走,后脚就觉得和什么东西身形交错了。

他扭过头,奇奇怪怪地往身后一看,视线所及,什么也没有,只有堂子边掩着烈日的浓荫,倒映出一片影子。

“热出错觉了吧。”他咕哝两句,又摸摸自己的后颈,离开了。

宽敞的浴堂里,萧衍正在解衣带,他手轻轻一扯,外面薄衫便自肩头滑下,落至腰际。

此时天光大盛,却被半掩的窗户纸减弱了一半,再被垂帘遮去部分,只留下黯淡的余光,勾勒出了屋里那片旖旎风光。

晏顷迟藏在窗后,目光从萧衍半褪的衣衫上望下去,瞧见他背脊肌肤,光滑而紧实,在朦胧的光影里,有柔亮的光泽。

晏顷迟甚至不用刻意去看,便能借着极妙的位置,将萧衍上下一丝不漏的瞧个遍。

他的肩头单薄,颈间的白皙顺延朝下,漫到那捻细腰上,恰似一捧雪色。

萧衍毫无察觉的偏过脸,赤着脚走到衣架旁,将最后用来遮蔽的亵裤褪下,然后挂好衣裳,下了池子,全身浸入水里。

温热的水漫过肩头,他微阖眸,头稍稍后仰,惬意的靠在了壁上。

窗子外,晏顷迟冷眼收回视线,背对着窗户贴到墙边,他不齿于这样的做法,自觉还没龌龊到偷窥人沐浴的登徒子这步。

他先前假意离开,为的就是跟着萧衍,看他所言是否属实,未料到对方没回门派,而是挑了几件衣裳,来浴堂了。

晏顷迟斟酌须臾,在没拿到对方任何把柄之前,他不能妄自动手,免得打草惊蛇。

于是,他不再去看,本着坐怀不乱的本事,就这样心无旁骛在窗边浓荫里站了小半个时辰,浴堂里却始终没动静再传来。

晏顷迟瞬间憬然,等再朝窗户缝里看去时,半个人影也没见着。

他不再躲藏,快步来到浴堂,掀开帘子,才发现这里早已空无一人。

人就这样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跑了。晏顷迟走到池子边,在氤氲的水雾中低头去看,瞧见水面上落着的,只有自己的影子。

用美人计来金蝉脱壳么。晏顷迟瞧着被风推起的那片波澜,复又抬眼,看向挂在衣架上的衣物。

萧翊。他将这名字在心里意味深重地念了一遍,眼中冷淡一分分浮现。

毕竟……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给反诈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萧衍:我预判了你的预判

第010章 美人

临近入夜的时候,有辆马车在暮色苍茫中,抵达了玲珑花界。

街边店铺一道道旌旗布幅垂下,从街头绵延到了巷尾,从饭馆酒楼到秦楼楚馆,无不大敞着门迎客,食色.性也,还没靠近,便像是坠入了销魂窟。

不多时,马车上下来一个肥硕的男人,旁边跟着数名小厮。

段问挥手遣散小厮,然后熟门熟路地从玉石小门进入了潋花坊,他一路走,一路有伙计上来谄媚,两边尽是笑脸和招呼声,毕恭毕敬地称着“段大人”。

潋花坊后楼是供仙门子弟取乐之地,顺着回廊再绕过去,两扇雕花门后,又是另有乾坤。

琵琶铮铮,笙歌自四面八方围拢上来,热闹得不似人间。

楼内梁柱上挂满了灯笼,段问这边刚进去,那边就有小伙计拦住了他的路。

那小伙计没见过他,自然不认得他,见对方没掏出东西,立马恭敬地唤了声“爷”,说道:“这里要有牌子才能进的,这位爷要不去前头看看……?”

段问微驻足,瞟了他一眼。

小伙计从这眼神中察觉到一丝不妙,登时嗫嚅不敢言,倒是前面正好来了一位老管家,那老管家听见了小伙计说的话,赶忙来打圆场€€€€这里谁人不知,段大人乃是京墨阁的掌门?

他连忙上前,熟络地对段问打招呼:“哎呦,段大人您可来了!”

他边说边躬身赔笑:“段大人别生气,他刚从前楼到这后面,不懂规矩,眼神也不好使。要不您看,今天刚来了个新雏儿,给您试试?”

段问肥厚的手掌搭在老管家身上,没说话,眼神里却有着隐隐的自得,透着股傲气。

老管家立马会意,朝后面招手,示意小伙计赶紧走,继续笑脸相迎:“新雏儿长得那叫一个漂亮,妖孽似的,您保准儿喜欢,我带您来瞧瞧。”

厢房在南边,段问踏着灯影进去,等门合上,才对老管家阴恻恻笑道:“他既然眼神不好使,那留着也没用,我看不如就剜了那双眼吧?”

他一语出,老管家登时惊出一身冷汗,说不出话来。在这潋花坊里做得久了,他什么三教九流没见过,人有高低贵贱之分,仙门也不例外。

这风月场里,谁是动不得的贵人,大家心里都清楚得很。

故此,老管家也只能诚惶诚恐地点头:“好嘞……东西一会就给大人送上来。”

段问在老管家肩上重重一拍,满意地笑了,他一笑,脸上的肉就堆挤在一块儿,眼睛都细成了一道缝儿。

“美人很快就到,大人稍等,”老管家心里忐忑,面上却还是热络地笑,“小的先给您上晚膳。”他言罢,赶紧躬身告退。

夜色逐渐转深,段问用完晚膳,激越高歌起来,他一手执杯,一手揽着个小倌,旁边的舞姬还在跳着胡旋舞,蜜色的肌肤在燃烧的烛光下渗出诱人的光泽。

与众不同的是,这些舞姬无一不是男子,他们裸.露着蛮腰和肩臂,在璎珞细碎空灵的撞击声中,回旋起舞。

段问醉得深了,兴致却愈发高昂,他一边亵.玩着怀中小倌,一边大声喊道:“人呢!美人呢!都他娘的什么时辰了,还没到?什么货色啊,让老子等这么久!”

“大人,到了,到了。”管家边说边挪动身子,腾出片空地。

段问眯起眼,朝纱帘后看去。

帘后,隐隐勾出一个单薄的身影。

紧接着,珠帘被人用折扇稍稍挑起,美人自明暗交错的灯影里走来,他的脸浴在层叠交融的火光中,美得虚虚实实。

段问睁大了眼,竟像是看到个不知今朝何朝走来的神仙。

萧衍今夜穿着青绸薄丝,墨发未束,拢在身后,他沉浮在香气里,衣袖顺着抬起的手臂微微滑下,露出了一截瘦削白净的腕骨。

一串串珠子在他身后,轻轻晃动着。

弦乐声还在继续,段问却没心思听了,他一拍桌,随即大笑起来:“好啊,你们这坊里竟然还藏着个天仙不给我见!”

他说话时,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萧衍,好似能够透过那光滑的绸缎,见到里面的白皙。

萧衍留意到了他的目光,却是没避开。

“大人哪儿的话,这不也是今天刚来的,就给您献上了。”老管家低眉顺眼地笑道,“您瞧着如何?”

“好好好,漂亮,太漂亮了,真乃绝色!”段问挪不动视线,连忙对萧衍招手道,“来,美人儿,快来你段大爷这坐。”

萧衍不语,只是对他浅浅一笑,那眼里浮着水光,在灯影的变幻里,显得愈发勾魂。

他不动,眼风从段问身上微微滑过去,落到了别处€€€€正在旋转的舞姬们。

老管家瞥见了,刚要挥手让舞姬退下,忽听座上一声怒喝。

“妈的,滚,都给老子滚。”段问猛地将玉杯丢出去,砸到一名舞姬身上,怒道,“跳得什么东西,难看死了,快滚!”

满座悚然,怀中小倌不明所以,更是被吓得不轻,笑颜僵硬。

段问感受到怀里的颤栗,一把将人推开,不耐烦地挥动手:“你也滚!美人留下,其他人都给我滚!快滚!”

小倌本就惶恐,闻言赶紧滚落座位,一时间,房里的舞姬和伙计全部唯唯而退。

萧衍在门合上的声响里,缓步朝段问走去。

貂绒氍毹吞没了那点脚步声,他踩在灯笼的影子里,来到桌边,端坐下。

段问肥胖的脸上全是虚汗,他色眯眯地盯住落在灯影里的美人,觉得这人美得更惊心动魄了,尤其是当美人用扇子半遮面的时候,凤眼微挑,在半明半昧的光影里,透着十足地风情。

“美人喜欢什么?”他搓着手问。

“你猜。”萧衍合上折扇,眼中含笑,落在段问的眼里,皆是蚀骨入髓。

“我给你赎身如何?我带你回京墨阁,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好不好?”段问狎昵放荡惯了,话还没说完,就伸手去往对方身上黏,却被萧衍用扇子轻轻挡开了。

“不急。”他笑,“时辰早着呢,大人何不再喝两杯,我们也好玩儿个尽兴。”

“好,好!来倒酒!”段问大笑。

萧衍将扇子搁到一边,亲自拿起酒壶,替他斟酒,清透的酒液透过薄如蝉翼的酒盏,美得如同碧玉。

段问眼神不离他,两手撑在自己膝盖上,冲他笑道:“美人把酒,才叫人赏心悦目,来来,美人先来。”

萧衍手微停住一霎。

是他想的简单了,段问若非千年老狐狸,又怎么能从外门弟子走到今日这个位置?

权衡利弊之后,萧衍悄然收起藏在指甲里的毒,继续斟酒。

段问见他动作缓了缓,不由阴恻恻地笑了:“怎么,看来美人不胜酒力?”

“哪儿的话,”萧衍又为自己斟了一杯,“不胜酒力还怎么陪大人玩儿呢?”

他言罢,慢条斯理地端起酒,一饮而尽。

段问见此“嘿嘿”一笑,趁着萧衍仰头的片刻,目光顺着他露出的脖颈一径往下盯。

萧衍佯作不觉,压下厌恶的念头,给自己倒了第二杯酒。

“好!美人好酒量!再来!”段问大笑,跟着将酒饮尽。

萧衍再倒,辛辣的酒夜直入肺腑,他在段问紧锁的目光里,饮下一杯又一杯酒,直至醉意上涌,眼皮沉地快要抬不起来。

段问将酒盏随手一扔,笑着凑近了问他:“美人觉得如何?”

萧衍没作答,他好似醉得深了,两颊上泛着红潮,眼前是人影憧憧,天旋地转。

段问看着他摇晃着站起身,又朝自己微微倾身,笑道:“来啊。”

“来玩儿。”他在昏暗重叠的火光里,轻轻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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