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他又想渣本座 第18章

他就这样开诚布公地说了,见萧衍仍旧是处变不惊的模样,不免有些惊诧于对方的耐性。他摸不透萧衍的想法,就只能从萧衍的反应中来揣测。

可萧衍既没有想象中的慌张,也没有任何惧怕的意思,他依旧泰然自若的坐在那,持酒壶,为自己斟了一杯酒。

清透的酒液,注满碧色的酒盏,映衬着满室烛火。

段问见他神色淡然,只得继续说道:“背叛师门,这错也不在你,床上滚一遭,那都是两厢情愿的事,他要是不愿意,你也没什么办法,要怪还是得怪姓晏的提上裤子不认人。”

萧衍不言语,只是慢条斯理地端起酒,饮下半盏。

“萧公子,说实话,我是真佩服你,你本事通天,从阴曹地府里爬回来了,什么都没有,还能够踩我一脚,”段问转着拇指上的扳指,缓缓打着圈儿,“可耍人也该有个限度的,萧公子,破釜沉舟,咱们谁都不好过,既然你想跟我做一根绳上的蚂蚱,何不坦诚相待?你这样,叫人哪里放心的下。”

萧衍认真瞧着他,眼里并无情绪,只问:“那你想怎样呢?”

“只要你肯把解药交出来,话都好说,”段问凝着他,语重心长地说道,“我可以既往不咎,咱们俩依旧能两厢无事的相处,你不是想要晏顷迟死吗,可你缺钱也缺势啊,晏顷迟死了,宗玄剑派必会派人出来查,你认为他们查不到你头上吗?一旦让他们知道你是萧衍,那是什么后果,你应当比我要清楚的。”

“萧公子啊,你现在什么都没有,独木难支,是无法长久的,你需要有人来弥补你这方面的空缺,而这些,我都有啊,我们的目的是相同的,不是吗?你身份泄露出去了,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何况晏顷迟现在还没死,他要是知道了你是谁,你还能好过吗?”

萧衍明白了,轻颔首道:“那依段掌门的意思,只要我今天把解药交出来,就可以活着出去了?”

“理是这个理,但是话都好说,没有说非要你的命。”段问尽量把话说得圆滑,不露出破绽,倘若萧衍愿意把解药交出来,他会考虑给对方留个全尸,总好过鱼死网破。

“那看来,这顿饭是送行宴了。”萧衍平静地说道。

他比段问想象中的还要冷漠,这倒要段问忐忑起来,难道真是自己搞错了?可萧衍摘下那张假皮后的真模样,他是见过的。

那绝对和江之郁的画像差不了多少,再加上老者的话,他确信萧翊就是重生后的萧衍,可为什么,萧衍在听到这番话后,没有多少反应?

段问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思绪变了又变。

几乎是下一瞬,他又想到自己和萧衍相处的这段时日以来,萧衍的脸上总是捎着的笑意,那笑里分明藏着深不见底的阴郁。

这人最擅长伪装了,又有手段,留不得,今夜一定要处理掉。

“萧公子啊,你是个谨慎的人,空口无凭嘛,这都好说,”段问说着,招手唤来藏隐在屏风后的一名手下,拿过一张锦帛,说道,“这是我拟得信笺,上面有掌门印,还有传送符,是京墨阁特制的,只要你愿意把解药交出来,我就把这个给你,不然的话,这东西过不了两个时辰就会到晏顷迟手上。”

萧衍闻言失笑:“我给你了,你再拟一份给晏顷迟,那我岂不是被耍的团团转。”

“既然要联手,也该让你信得过我才是,”段问说着,将自己腰上挂着的掌门令解下,放到了桌上,“我可以把这东西放你那压着,怎么样萧公子,这把你稳赚不赔。”

萧衍目光落在掌门令上,暗色的纹路在杯盏的映射下,漾着碧色的波纹。

段问见他神色动容,继续趁热打铁:“什么送行宴不送行宴的,只要萧公子肯把东西拿出来,这就是我们之间的一顿夜宴。”

“啊,段掌门是不是听错了?”萧衍抬眼,意外地说道,“我何时说过是我的送行宴了?”

他话音方落,一道闪电遽然撕裂云层,映出了潜藏在走廊暗夜里的无数的黑影。

“不用想逃走,今夜我在这里布了天罗地网,连只鸟都飞不出去。门外上千把剑,都是特意为你而备的,我晓得你功法高,做事谨慎,可你又怎么能想到我早就暗中在这酒楼里设了埋伏呢,”段问不再客气,立身而起,“把解药交出来吧,萧衍,这是你今夜唯一的活路。”

*

作者有话要说:

萧衍:为什么大家都喜欢上赶着送死。(苦恼.jpg

看评论才发现上一章有bug,小改了一下江之郁画像的问题。

第021章 跪好

雷声轰然,门外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雨夜,窗户被疾风吹开,发出砰然一声响。

“我最后再问你一遍,江之郁在哪?”萧衍闲坐于椅子上,对段问含笑道,“找了七天,骨头架子都该给你挖出来了吧。”

段问渐沉不住气,冷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见过你的真面目,你怎么敢让我找江之郁,因为你压根从一开始就料算好了,等找到江之郁就把我杀了!”

“你说的不错,人也比我想的要聪明,可惜啊,你这样聪明的人,还是活不过百来岁,”萧衍将桌上的掌门令拿过来,指腹缓缓摩挲过上面的暗纹,“段掌门,告诉我江之郁的下落,今夜,我会为你留个全尸。”

“放你娘的驴屁!”段问红着眼啐他,“还想玩这招呢!告诉你,老子可不吃你这套!任你再厉害,上辈子还不是死在晏顷迟手上了?我数三下,你不把解药拿出来,这锦帛半个时辰内,必到晏顷迟手上,要死大家一起死!”

他说罢,手一举,锦帛在他手中光华渐深,要被传送走,“三、二……”

他本想诈人,逼着萧衍把解药拿出来,谁料不等他话音落下,萧衍已经替他说出来了€€€€

“一。”

段问愣了一下,人还没反应过来,锦帛竟然瞬间在他的掌心化为齑粉!

那锦帛是用特殊材质做得,为了防止被外人所毁,根本无法用术法烧掉,而此刻,它竟然就这样在自己眼皮子下面化成了齑粉。

“来人!”段问再也无法冷静,他一拍掌,四下立时聚拢出数名手下,黑压压一片,暗夜里,肃杀之气顷刻间笼罩了整座酒楼。

这些人皆不是京墨阁弟子,攸关性命,哪能找门派里那群成天游手好闲的废物。

段问凝注的萧衍,厉声说道:“萧衍,你以为就你会诈人吗!老子早就叫人另备了一份锦帛,只要我一声令下,他就会将锦帛递到九华山,到时候知道你复活的,可就不止晏顷迟了!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解药,你拿还是不拿?!”

“话都到这地步了,那我不拿,岂不是对不起段掌门循循善诱的相劝?”萧衍仿佛没有看到眼前的险境,又笑着给自己斟了杯酒,仰头,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将酒一饮而尽。

他饮过酒,将玉杯置于桌上,再起身时,瘦削的腕上忽然缠上一层黑气,黑气愈缠愈烈,在他虚握的掌心中,瞬间凝聚成一把长剑。

晦暗的烛火将他狭长深邃的影子延伸到墙上。

萧衍漆黑的瞳孔倒映出燎原的野.火,他微笑着,迈出步子:“段掌门,你的信笺到不到,其实对我而言,都无所谓。哪怕你的人现在就到九华山,告诉晏顷迟我在这里,那又能怎么样呢。”

“呸!我看你是死到临头,说疯话!”段问被他的阴冷震慑住,背脊发冷,淌着冷汗,却装作无事的样子,同他对视。

“你本来可以杀了我的,可惜你胆怯了,”萧衍深黑的眸子凝视他,似有感慨地说道,“没有人解得了我的毒,你不敢动手。”

段问再也熬不住,他抽剑直指萧衍,怒吼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敢?你怎么知道我不敢!不就是他妈的同归于尽吗,老子有什么不敢?!”

“那你来杀了我。”萧衍抬手,三尺青锋瞬息敛上,他朝前一步,双指忽然扣住了段问的剑锋,缓缓压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剑锋的冷意渗入肌肤,萧衍一瞬不瞬地凝视他,轻声道:“动手啊。”

他似乎真的疯了,明明是生死攸关的时候,他却在笑,他的笑声在这幽昧死寂的房间里,显得如此阴冷可怖。

段问听得头皮发麻,他死死盯着萧衍,只觉得这笑里藏着让人如履薄冰的疯狂,只要稍稍不注意,便会坠入那深不见底的暗渊,被黑暗吞噬。

妈的,疯狗,真是条疯狗!惹上这种东西可真他妈的晦气!段问想要抽剑,但萧衍的指间夹.得.很.紧,他用了十成的力,也难将剑刃抽出分毫。

外面暴雨夹杂着狂风涌入屋内,灯烛被吹得几欲熄灭。

“给你机会了,可你不敢,”萧衍不过一曲指,压在脖颈的剑竟然瞬间弯曲,节节寸断,“话说得那么满,我当你有几分胆量,想不到是真的酒囊饭袋。”

不等段问再开口,他接着说道:“你帮了我一个大忙,作为答谢,今夜我定会把你的尸首留的好看些的。”

“萧衍,”段问眼底通红,不敢挪开视线,生怕漏掉他一个细微的举动,“你今天真要同我鱼死网破?”

“做我剑下亡魂,不算亏,”萧衍看着他,认真说道,“晏顷迟那,你不用担心,用不了两日,他就会下去陪你了。至于你们之间的恩怨,我没兴趣,也不想听,你就留着说给阎王听吧。”

他说到这,唇角笑意再难遮掩,三尺青锋重新幻化于掌心,他爱怜地看着这把剑,眼中阴鸷一分分浮现。

“段掌门,该上路了。”

“好,好。那就都别活了,”段问恨恨咬着牙齿,倏然后退一步,怒声道:“拿下他!”

他话音方落,暗夜中划出数道光影,交击在那泛着黑气的长剑上。

霎时间,上百道剑光交错而过,妄念自下而上斜封,一击迎斩在虚空之中。

淡蓝的光华转瞬即逝,凌厉的剑气瞬间截断了半空中所有的气劲,整座楼猛然晃动,屋内陈设登时被搅得粉碎。

飞溅的血光四处喷溅在墙上,有些来不及反应的手下,连气都没缓过来,便被取走了性命。

“抓住他!奶奶的,给老子把他扎成刺猬!”段问怒气冲冲的喊道,“只要命还在,缺胳膊断腿那都是小事,谁能活捉萧衍,谁以后就是我京墨阁的座上客,数百万金银任你挥霍!九华山都必记你一功!以后你就是那仙道贵胄,四海朝暮的修士!”

他说罢,朝后一退,那群手下便层层围拢上来,今夜,上到宗门弟子,下到酒楼的伙计小厮,里里外外全是他的人,元婴金丹的修士不在少数,还不信抓不住一个萧衍。

酒楼已然成了屠宰场,纵横交错的剑气如雨点般密集,只朝同一个方位聚拢而来。

萧衍立在这肃杀之气中,白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没动,反而十分平静漠然地看向段问,好像不大在意眼前的处境。

段问目光挪到了他腰上挂着的那枚玉佩上,冷玉在这在极黯的光线里,散着微弱的光。

这一瞬,他好似突然明白了什么,却来不及再去细想。

那群人得到段问的鼓舞,也顾不得那么多,手上剑气激射而出。

然而剑势尚未及身,半空中忽然隐约凝聚出数道淡淡的银色,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萧衍缓缓抬起手,妄念被扬起,凛冽的剑锋上淬满了温热的鲜血,顺着往下淌。

几乎是下一瞬,剑上缠着的黑气倏然暴涨,剑不过三尺,由它化出的青光,却是形成了千百道戾气,瞬间呼啸而至€€€€

将空中所有的剑气全数拦截!

那淡银色的网,封住了所有人的退路,避无可避。

外面的天光黯淡,万里乌云遮蔽了最后的光线,狂风熄灭了屋里的烛火,整个房间登时陷入浓黑。

妄念在萧衍手中发出了久违的怒吼,风浪铺天盖地地卷来,湮灭了最后的生息。

楼馆在下一瞬轰然坍塌,暴雨倾盆,砸在这片废墟上,与扬起的黑灰一并融于尘土中。

大街上没有光,尸体堆积如山,流出的血混着雨水,蜿蜒在地面上。

段问见势不对,早就趁乱从楼中溜走了,这才幸免于难,他顺着黑灯瞎火的街头乱摸索,想要等离萧衍远些了再遁走,信早就叫人传给晏顷迟了,用不了多久,九华山就会派人过来。

无论今夜结果如何,萧衍都必死无疑,自己只需要撑到宗玄剑派来人即可。

段问喘着粗气,摸到街边一块墙砖上,停下来缓了几口气,他锦衣玉食惯了,自打当了掌门,就再也没修炼过,身体早已承受不住这样的气劲,又因身躯肥硕,跑起来格外费力。

冰冷的雨水冲刷着他身上的伤口,他一边扶着墙,一边急促喘息。

然而他气还没喘上两口,头忽然被人按了下去,那人手上力道极大,他没撑住,背重重撞上墙面,人一下子栽倒,发出了沉闷的坠地声。

他的脸冲到混杂着血和雨的黑泥水里,不等他抬头要看,后腰已经被人抬脚抵住了。

“找到你了。”萧衍冰冷的声音在上方响起,渗着阴森的笑意,“跑啊,段掌门,你还想往哪儿跑呢?”

段问以一个跪拜的姿势被踩住,萧衍将沾满泥渍的鞋底往他身上狠狠蹭了蹭。

背后的剧痛让他疼得禁不住打着颤,呼吸都像是从胸腔中挤压出来的。

街上已经没有人迹,尸体横陈,萧衍随手将剑朝下一掷,剑尖擦着段问的手指而过,深深没入大地中。

“哎呦,哎呦哎呦……”段问悚然。

那把浸满血气的邪剑,就被钉在离手指不过半分的距离,只要稍稍偏一下,都会瞬间斩断他的手指。

段问不禁挪了挪身子。

“跪好。”萧衍冷声吩咐。

段问再次成了刀俎鱼肉,任凭心里怨气滔天,也只能听他吩咐,乖顺地给他踩着,不敢乱动。

萧衍也浸泡在这雨水里,他缓缓揭下了那层假.皮,墨色的长发衬着他白皙的脸,让他的清冷在此刻变成了一种阴柔又诱惑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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