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他又想渣本座 第22章

晏顷迟恍然,瞬间想明白了所有的事。

从玉佩被勾走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然掉进了萧衍的圈套里。

萧衍是故意暴.露身份,把自己引到这来的,连段问的信笺也只是为了告诉自己位置而已。

他是这样的聪明,正面交锋不过是个幌子,他真正的目的是引诱自己动手。

他们的剑法同出一脉,这样一来,萧衍先前杀掉的这些人也就成了可以指认的罪证,而要指认的人,自然就是晏顷迟。

晏顷迟在十六年前,确实和段问有过恩怨,此事连周青裴都所有耳闻,这将成为杀人最好的理由。

萧衍在嫁祸自己。晏顷迟很快想明白了其中意思,正如自己之前所言,萧衍死了三百年,连元神都被粉碎了,没有人会相信他能再活过来。

一旦事情被人看见,自己将会百口莫辩。

晏顷迟只觉得浑身愈发冷,他和萧衍对视着,像是沉入了无边的虚无,萧衍的心思比记忆中的还要深且沉郁。

他今夜所穿得白袍,他腰间挂着的玉佩,全成了留给外人的“线索”,段问的识海被粉碎,抹去了记忆,可段问的眼睛还残留着最后的景象。

在头颅被翻开的那一刻,段问最后看见的,就成了晏顷迟。

萧衍将这一切做得滴水不漏,没有人会想到一个死去了三百多年的人,能够回来。

晏顷迟眼神愈发低迷,他的衣裳被雨浸透,血水蚀身,好似在夜里能感知到的只剩下了痛。

他恍惚间好似想起了什么,过去的景象如走马灯般在眼前浮现,他动了动唇,总算吐出简短的几个字,“萧衍,我……”

“好了,师叔,”萧衍打断他,眼里再次浮现出得尝所愿的笑,“我会好好记着你的,也不只是我,很快,整个修真界都会记得你了。”

晏顷迟喘着气,用最后的力气,倏然抬起手,抓住了萧衍的袍角,“你从来、从来都不信我……”

“我不会信你的。”萧衍平静地说道,“与其同我说这些,不如把你那哄人的鬼话,说给周青裴听,也好让我见识见识你舌灿莲花的本事。”

他说罢,轻轻一扯,拽出了自己的袍角,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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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衍从清溪街出来的时候,暴雨仍在下着,未曾有片刻的停歇。

此时正是百姓们睡意最浓的时候,雨敲在窗户纸上,闷闷作响,他沿着路,直往另一处走。

清溪街离九华山远,又因地处较偏,便是御剑赶过来,也得小半个时辰,他确信短时间内,宗玄剑派的人不会发现这里异常。

而这地方属于商贾范围,没有百姓居住,夜深人静的,自然不会有人察觉到。

因暴雨的缘故,水浸了街,往低洼处去,水更深,又被浓厚的夜色掩住了,萧衍没注意,刚踏进去,那水便淹没了他的小腿跟。

他无奈地叹息,€€着水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在黑暗中重新戴上了那张假脸,又将这张脸贴得严丝合缝,才稍稍满意些。

事后,他来到一块高处的空地上,坐下来,冷静了会。

极目望去,前面起了大火,房屋倒塌,连排的烧,街上到处都是水,血海飘杵,却看不见晏顷迟。

萧衍孤寂地坐在雨中,两只手撑着脸,望着天际渐褪的黑。

九华山的日夜是他挥之不去的梦魇,是圈住他的樊笼,他曾被困在狭窄.逼仄的方寸之地,孤立无援。

他见过晏顷迟对别人说话的样子,眼眸里总是渡着的光,和融起的温柔。

他艳羡过,也渴慕过,但很久之后才明白,他跟晏顷迟的关系就是耻辱的烙印,见不得光,也见不得人,比寻常人还不如。

今夜之事,他做得一丝不苟,他要让晏顷迟陷入和自己当初一样的境地,便是不死,也得苟延残喘。

下个,就该轮到裴昭了。

萧衍感觉到乏累,撑着两颊的手,微微卸了力气。

他如此静坐了片刻,又重新幻化出妄念,柔软的指腹一遍遍抚过剑刃,眼中冷意一扫而空。

他沉默间,眼风不经意间掠过那片火海,又蓦然止住了。

火海的尽头,正有一道清瘦的人影正在朝这里跑来,他跑得慢而谨慎,像是逡巡在暗夜里的猫儿。

很快,那人离自己愈发近了。

萧衍微抬眸,在火海里,骤然看见了那张与自己极其相似的脸。

这是€€€€

萧衍愣怔片刻,意外地轻喃道:“江之郁?”

*

作者有话要说:

补充:攻有解释过,但是受不信,不是有嘴不说,他之前解释的内容我会放在后面再讲。

另外,不要着急,火葬场只是才开了个头而已orz

我断更都会请假的,没请就是不会断。

提前说一下,因为星期天要上夹子,所以13号断更提千字排名,14号晚上十一点恢复更新。谢谢宝贝们支持~

第025章 伪装

萧衍在这瞬间想到了很多事情。他想起段问最后说得, 江之郁就在这附近藏着。

他用得是“藏”,而不是“关押”,这么说来, 段问找到江之郁以后, 两个人之间已经有过交流了。

萧衍从来没见过江之郁,晏顷迟把人藏得很好, 几乎是养在阁中, 寸步不离的守着, 明里暗里都是在昭告别人宠着的事。

而萧衍那段时间因为受了重伤, 眼盲无法视物, 只知道晏顷迟带回来了个少年,却从没想过晏顷迟竟然和江之郁有关系。

周青裴不愿意承认晏顷迟和江之郁的关系,为掩盖这段往事,从不让弟子们提及此事,而江之郁自打离开后就销声匿迹了,是以, 最初的时候, 连萧衍都不大清楚这其中关系。

有关江之郁的各种事情, 他偶尔会从弟子们高低起伏的唏嘘声中听来一些, 从来不去深想。

江之郁一路小跑, 很快拐进了一处拐角。萧衍的位置看不大清那个方向,只好将身体偏了个角度, 然而不等他要细看,江之郁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身形微微一晃, 登时消失在了暗夜里。

萧衍没有犹豫, 立时飞掠到江之郁刚刚消失的地方, 可他来回巡视,却再也没寻得蛛丝马迹。

江之郁就这样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消失了,无声无息,仿佛适才所见到一切不过是错觉。

奇怪。萧衍在深夜的火光里,细细回忆那个影子,江之郁和自己的模样确实有几分相像,可还不至于和自己相似到一模一样的地步。

他们近乎相似,却又在相似中有着鲜明的分别,只需稍稍留意一下,便够让人很快分辨出不同之处。

萧衍忽然有点琢磨不透其中意思,却没功夫在这上面浪费时间,只道这人是真的奇怪。

江之郁在这里冒然出现,也不得不让萧衍重新思量下一步的做法,依段问所言,如果江之郁方才就藏在这条街上,并且看见了真相,那他将会成为整件事中唯一能够为晏顷迟证明清白的人。

萧衍在这片刻的静默中,很快清明,他绝对不能让江之郁把此事抖露出去,晏顷迟必须死。

萧衍不再耽搁,立时从清溪街一路疾掠回京墨阁,他势必要在江之郁之前,将晏顷迟重新拉回深渊,他绝对不会让晏顷迟有任何能够辩白的余地。

雨在卯时三刻的时候,总算停歇,未风干的雨水,被风刮得从一簇簇叶片上抖落下来。

白石阶前,萧衍顿住脚步。

因夜里面的雨大,此时京墨阁外原本驻守的侍从,已经偷跑到一处檐下玩起了雀牌,三三俩俩的,大抵是害怕被听见声儿,所有人都压着笑骂声,小声吵闹。

放眼看去,也没有瞧见有弟子巡逻的踪迹,他们松散惯了,没有规矩,想来也是借着躲雨的噱头打盹去了。

萧衍漆黑的影子折在白色的围墙上,他幻化出妄念,掌心沿着剑锋缓缓压过去,血很快从伤口涌出,他在自己的衣裳上擦了几下,猩红的血迹一道道划在白色的衣衫上,很快浸透了。

随后,他又将衣裳撕出数条豁口,用手蹭了泥水在身上,让自己尽量看起来凌乱不堪。

他有条不紊的做好一切,最后用干净的手,缓缓握住剑,一分分刺.入了自己的腹部。

他刺得极深,喘了口气,慢慢撑着身子,缓和了会儿。

漆金的牌匾下,十来个侍从正扎堆在一起斗雀,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天却仍旧昏暗,其中一个见天要亮了,把赢来的铜板揣进兜里,说道:“不玩了,一会掌门就回来了,要是瞧见,咱们又没好果子吃。”

“你该不会是赢了钱就想跑吧,不够意思啊,今个儿手气好,赢这么多钱,一会不得请哥几个搓一顿?”其中一个拉住他,不让他走。

那人被拽住了袖子,只得又蹲下来,轻声笑骂:“去你妈的,一会我要回去睡觉,都看了一晚上门了,改明儿吧。”

几个人又笑着对骂了几句,见天色渐起,也都没了玩的心思,草草收拾了雀牌,准备回去装模作样的驻守去。

然而,他们还没走几步,忽听见前方有断断续续的求救声传来,夹着颤巍巍的哭腔。

萧衍跑得很快,身上全是泥水,混着血迹,看得人触目惊心。

血泅湿了他的大片衣裳,他一个踉跄摔倒在不远处,那数十名侍从,全都因为这一幕,停滞了步伐,不约而同地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住。

“救……救救我……”萧衍脸色极差,口中模糊不清的说着,“舅舅,舅舅被杀了……”

侍从们不晓得情况,皆是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时,赶紧上前去扶他,“公子这是怎么了?你刚刚说什么?”

“舅舅……舅舅被杀了,”萧衍被搀扶起来,毫无血色的脸上满是惊恐,“我好不容易才逃、逃回来的。”

他手上满是血,胡乱地抓住了就近的侍从,哽咽着说道:“舅舅被、被晏顷迟……杀了。”他话未落,眼泪已经从面上滚落。

十来个侍从围着萧衍,面面相觑,皆是愣神。

他们认得这个小公子,是段问的外甥,这些时日来,段问对这个外甥的好,整个京墨阁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谁会质疑他的话?

还是最前面一个侍从先回过神来,又难以置信地问了一遍:“公子,刚刚说谁出事了?”

“段问,掌门……”萧衍话哽在喉咙,“我舅舅。”

现在,这群人终于听清了,他们心下骇然,谁也不敢多耽搁,两个人手忙脚乱的扶住萧衍,叫其中一个去找医修,另外几个去禀告阁里的长老。

“萧公子感觉如何?人还好吗?”那侍从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来,给他披上,“要不要紧?”

萧衍虚弱地摇摇头,他嘴唇白的厉害,脸色也愈来愈差,看起来像是受到了过度的惊吓。

那几个侍从见他如此,也不好再问些什么,小心翼翼地把人扶进了屋里,让他挨着床沿躺下。

外面的天灰蒙蒙的,屋里没点灯,衬地四处晦暗。侍从要去点灯,却被萧衍拦了下来。

“别,别点灯。”他的嗓音颤巍巍的,低且哑,像是气力不足。

侍从们赶紧依言,甩灭了火折子。

萧衍阖上眼,努力屏息着,又催出点泪,不叫人察觉出异常。

外面不多时便有脚步声接踵而至,门被从外面推开,是几张陌生的面孔,鱼贯而入。

他们见到榻上躺着的人,先是叫后面的医修上前去把脉,看伤势,随后用手势屏退了无关要紧的人。

医修不敢耽搁,立时去了。

萧衍的伤口很深,却因为避开了致命处,侥幸留下半条命,不过看这出手的力道,对方八成是奔着取命来的。医修在心里暗暗叹声,只怕再偏一点,就会断了心脉,这公子能活下来,也算是福大命大了。

他谨慎的处理好萧衍身上伤口,又给他敷了药。萧衍在这混沌中看不清这些人的脸,却虚弱地叫了几声“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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