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他又想渣本座 第31章

沈闲所言不假,他确实没有继位的打算,这是源于他长时间的闲散,不爱被拘束,养成的习性,况且没有人愿意成天活在惊心胆颤中。

他愿意在阁中辅佐萧衍,也只是趋于二阁主这个身份而已。

萧衍思忖良久,还是决定先留着看看,他正逢用人时,能遇上沈闲这样的人才,属实不易。

至于晏顷迟那里,饵已经放回去了,他不信那人不露面,瓮中捉鳖耗得就是耐心,他耗得起。

见天色渐渐暗了下去,两个人要去一同用晚膳,然而他们刚迈过门槛,便听外面有弟子上前来报。

“阁主,二阁主。”那弟子先是躬身行礼,继而说道,“宗玄剑派的弟子在门口等着见阁主,说是来招魂的,此事是为了百姓的安危,所有仙门无一例外,不服从的人,按照宗门规矩,都要被带回九华山。”

“这么快就到我们了?”萧衍略意外,“来得人有说是谁么?”

“名字倒是没说,不过我听他后面的弟子叫他裴昭师兄。”弟子恭谨答道。

第035章 二郎(此章节剧情已重写)

萧衍目光微微凝滞了一霎。

“你先用膳吧, ”沈闲对萧衍说道,“我去接见。”

“宗玄剑派第一回 来就不见,这日后说出去不妥, 难免要落人口舌, ”萧衍迈下白玉石阶,说道, “还是我亲自去接见吧。”

“要备宴席吗?”沈闲问道。

“席就不必了, 吃酒误事, ”萧衍回道, “他们是来查事的, 搞不好得以为我们藏了什么歹人,要贿赂他们沆瀣一气。备茶吧。”

沈闲微颔首,抬手叫小弟子去沏茶,然而他话还未出口,忽听外面有声音传来。

“在下裴昭,见萧阁主久久未来, 怕是有事耽搁了, 所以我自个儿先进来了, 若是打扰到萧阁主用膳, 恕我冒昧。”暮色下, 裴昭领着一群弟子,闲庭信步的走来, 他是这次带队的首领。

萧衍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停滞。

“萧阁主,你不会介意的吧。”裴昭笑道。

他的笑里带着傲气, 哪怕是言辞客套, 也会让人觉得他的谦虚是假的, 尤其是他在看人时的目光,上下打量,像是下一刻就要讲出几句讥讽的话。

“怎么会呢,裴仙长不辞辛苦,远道而来,应该是我有失远迎。”萧衍笑着说道。

四目相对,裴昭负手,像是很满意这番回答,他含笑点了点头€€€€京墨阁不过是借着宗玄剑派的名声才能在仙家权贵里混迹,既然要当趋炎附势的狗,那就该有这样做小伏低的觉悟。

萧衍走下石阶,对裴昭的讥诮的目光佯作不觉,反而摆出了恭敬的样子,在等裴昭吩咐。

裴昭见此,十分满意的说道:“听闻昨日是萧阁主继位的好日子,只是还未设宴昭告天下,那我就先提前恭贺了,不过今日是来办事的,不徇私情,贺礼等日后再奉上。”

“仙长客气了。”萧衍面上盛着和善的笑,“早就听闻宗玄剑派近日在招魂布阵,毕竟是事关百姓安危的大事,裴仙长日理万机的,这会儿定是身心乏累,不如先进来吃盏茶吧。”

裴昭瞥他一眼,说道:“茶我就不吃了,回头耽误了要事,可不是闹着玩的,萧阁主给借个道吧?”

“好说,”萧衍眼风掠过天边晚霞,说道,“可天色尚且还早,我才疏学浅,在术法面前不如裴仙长,不过也听闻布此阴阵,需要等月圆聚阴之时,若不然,我先让二郎带诸位仙长去勘测方位,瞧瞧哪边布阵的位置绝佳,半柱香时间,总归够裴仙长吃盏茶了。”

裴昭没及时答话,他在思虑,倒是一旁的沈闲目露惊诧。

“二郎?我?”他轻声笑说。

萧衍偏过脸来看他,肯定的点了点头,回道:“二郎。”

萧衍的声音轻的像是呢喃,仅仅是简短的两个字而已,却叫沈闲心头漾开了涟漪,他看着萧衍,萧衍也在用余光睨他,明明没有启口,却好似什么都说了。

沈闲心潮浮荡,头回生出了一种无力招架的感觉,偏萧衍的目光只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便滑过去了。

他的诱惑是这样的不露痕迹,让人捉不住,也碰不着。

“裴仙长意下如何?”萧衍又问。

裴昭这几日来确实忙得脚不沾地,城里的百姓太多,九华山掌管的区域范围又广,还要挨家挨户的查,属实是分.身乏术,眼下他琢磨了会儿萧衍的意图,觉得对方是想要讨好自己,便摆出了个架子,说道:“既然萧阁主盛情难却,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请吧仙长。”萧衍说罢,侧身给裴昭让了路。

等裴昭上了台阶,萧衍又看了眼身边的沈闲,沈闲的身量比他稍高些,萧衍在看他时,要微微仰起脸。

两个人对视的刹那,沈闲读懂了他的眼神。

“去吧,”萧衍手不轻不重的搭在了沈闲肩上,说道,“去给各位小仙长挑个绝佳的布阵点,免得别人说我们怠慢了贵客。”

沈闲回视他,颇有意味地问道:“绝佳的?那萧阁主觉得什么地方才是绝佳的?”

萧衍笑了,他目光望向天边翻涌的落霞,深远浅近的绯,落入他深黑的眼眸里,像是点缀出了燎原的火。

“既然是招魂,那自然是聚阴之地了。”

“萧阁主说得是。”沈闲言罢,带着那群弟子离开了。

萧衍撩袍踏上了台阶,进屋时,沈闲已经坐在位置上等他了,他似乎真没拿京墨阁阁主当回事,自个儿闲闲的翘着腿,在哼曲,架子摆的十足,倒像他才是家主似的。

“我已经叫小厮去沏茶了。”萧衍在他对面落座。

“你这屋子置办的不错啊。”裴昭笑道,“瞧着怪敞亮的,废了不少银子吧?不过说来也是,京墨阁这些年收的都是富家子弟,私下里又开了钱庄,不差钱,只要打着个仙门世家的噱头,那些小门小派不都抢着来套近乎,费点银两宝物就能带着玩儿,不比自个儿入仙家来得快活。”

他话里有话,在贬低京墨阁,萧衍倒也不意外,他今日耐性似乎格外好,对裴昭始终是言笑晏晏,瞧不出丝毫脾气。

“我们不过是群蚁附膻,自是比不了宗玄剑派声名在外,”萧衍说道,“翻来覆去,也就这么点儿东西了,不借着这捞点油水,还能做什么呢?修仙又修不出什么明堂来,人反正迟早是要死的,不如及时行乐。”

他说得直接,混账的连裴昭都咋舌,裴昭本以为段问的外甥是什么高风亮节的君子,现在看来,不过也是个会趋势附热的鼠辈罢了。

裴昭不由得放下心来,他瞧着萧衍,笑道:“萧阁主这话……说得倒是在点理。人嘛,既然做不成什么事,乐不思蜀也未尝不可。”

“是了,”萧衍懒散的朝后一靠,陷进了软垫里,附和道,“这就是我的心之所向,毕生所求。”

裴昭被逗乐了,噗嗤笑出声,假意安抚道:“萧阁主已经坐在了多数人上不去的位置,何必这么妄自菲薄。”

“全靠关系上的,”萧衍直言不讳,“仙长也瞧见了,这阁里压根没人服我,叫人去办点事,都得喊几回,舅舅还在的时候,他们哪敢这样。”

裴昭说道:“上回见你舅舅,不过是一个月前的事,想不到一段时间没见,他就出了这档子事,真令人唏嘘啊。”

裴昭一个月前见过段问?萧衍微怔,在心里暗自推算着时间。一个月前刚巧是段问跟自己说,要去金陵找江之郁的时候,段问也是自那过后,连着几日都没曾回过阁里。

再往后,便有了那场变故。变故是陡生的,不在萧衍的策划内,但也只是推前了杀死晏顷迟的时间罢了,是以,到现在,萧衍都以为那场变故不过是段问自己想明白的。

现在看来,段问并非自己想明白了事情始末,而是裴昭告诉他了什么?萧衍思绪变换,不大确信自己的推测是否为实。

但毋庸置疑的是,段问背着自己见过裴昭。

“萧阁主在想什么美事呢?”裴昭见人半晌不说话,用指节敲了敲萧衍面前的桌子。

“提到舅舅,属实伤怀。”萧衍苦恼道,“晏顷迟这个王八蛋,我.操.他祖宗十八代的,十六年前的事,惦记到现在,怎么好意思自称什么正人君子,我看分明是小肚鸡肠。”

他话未说完,眼里已经泛起了水光,像是情难自抑,真的为段问感到难过。

“诶。”裴昭知道这事儿跟自己门派也有点关系,不好说什么,但他自觉比眼前人还要厌恶晏顷迟,便跟着骂了两声,“你说得对,晏顷迟就是他妈的崽种,你知不知道他近来€€€€”

他说到这,自觉多言了,遍没再说下去。

“近来什么?”萧衍佯作无意的追问道。

“没什么,”裴昭摆手,转开了话题,“都是些不值一提的小事儿,不过他确实是个睚眦必报的人,伪君子罢了,声名都是捧出来的,不过是杀了个魔道孽障,也能叫人给敬上天,可那孽障还不是他自己教出来的,上梁不正下梁歪。”

他骂完了,觉得不得劲,又说道:“你年纪不大吧。”

“嗯。”萧衍应声,“年不过百。”

“那你定是没听过他先前的事了,”裴昭好不容易见有人跟自己一样唾弃晏顷迟,忍不住想要多唠会儿,“你听过天枢神君萧衍没有?”

“算得上略有耳闻,”萧衍说道,“以前去茶楼听书的时候,有人讲过这段,记不大清,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人。”

“那就对了,萧衍就是个忘恩负义,吃里扒外的狗东西,他跟晏顷迟……”裴昭目光落向窗外的斜阳,似是陷入了回忆。

萧衍懒散的依靠在软椅上,听他骂了半天,明明困乏,却装得十分感兴趣。

等裴昭骂得爽快了,萧衍才说道:“想不到宗玄剑派也会出这样的渣滓。”

“是啊,我倒是可怜那个江之郁,当年就这么被踢出去了,连个屁都没捞着,”裴昭说得高兴,脑子都快跟不上嘴了,“不过他自打离开晏顷迟后,过得倒也还好。”

萧衍闻言,目光倏然凝聚,方才的意兴阑珊一扫而空。裴昭怎么会晓得江之郁过得如何?当年江之郁离开以后,别说自己找不到下落,连晏顷迟都不曾听闻过任何消息。

电光石火之间,萧衍似乎理清了点什么,他很快又想到先前在清溪街看到了江之郁的身影,线索在这瞬间被串联起来,他坐起身,看着裴昭,眸光里透着点意犹未尽的兴致。

“茶怎么还没上来?”裴昭讲得口干舌燥,想要喝茶润润嗓子,“你们这连下人都这么不听使唤了?这也忒慢了,既然都坐上这个位置了,该训的还是得训,若是叫个下人都蹬鼻子上脸,那这阁主岂不是做得窝囊死了。”

“那倒不是的,下人们还是蛮听话的,不服气的只是阁里弟子,”萧衍笑意盎然的说道,“茶是专门孝敬裴仙长的,用得好茶,好茶么,自然就沏得慢些。”

“犯不着这般阿谀奉承,”裴昭吃不到茶,也没了耐性,指着萧衍讥诮道,“什么样的好茶我没吃过?这点东西就甭给我装了。”

“仙长说得也是。”萧衍话音方落,便有侍女进来了,那侍女手上端着茶盘,要从屏风那头绕过来。

房间里还未点灯,夕阳的余晖透过窗子落进来,勾起了屏风后的那道薄薄的身影,婀娜娉婷。

裴昭见那侍女有几分姿色,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萧衍临着屏风,侍女要先经过自己这里,才能到裴昭跟前,他垂眼看了看面前的圆桌,那侍女也正好要来到桌前。

她穿着曳地的长裙,想来是没按照身量裁剪的,尺寸大了些。

裴昭看得目色流连,萧衍见此,温声说道:“先去给仙长上茶吧。”

“喏。”侍女刚抬脚要走,不知怎地,裙子忽然被一股力量带住了,她没站稳,踉跄着要倒,人还没反应过来,茶盘已经离手了。

砰然一声碎响,茶壶摔在了地上,滚烫的茶水泼了出去,裴昭坐在对面,被突然溅了一脸水,他大叫着起身,连带撞翻了椅子。

萧衍顺势拉住了侍女的臂弯,把她扶住了。

侍女以为是自己惹出了事,登时惶恐跪下,连声说道:“对不起主子,对不起,是秋儿有眼无珠,对不起主子……”因恐惧,她将话说得颠来倒去,头在地上磕得砰砰作响。

“无碍,下回走路时小心点。”萧衍从容说道,唇角笑意稍纵即逝,“去拿块干净的帕子给仙长擦一擦吧。”

“是,是。”侍女闻言忙不迭爬起身,去取帕子了。

裴昭脸被烫地浮肿,红了大片,他此时正挡着脸,疼得连连抽气,也顾不得骂人了,东倒西歪的撞到架子上,才得以稳住身形。

“来人!快点来人,裴仙长被烫伤了!”萧衍边喊边状似焦急的要上前扶人,但裴昭不让他碰。

“去你妈的萧翊,滚!滚远点!”裴昭倒抽了几口气,脸上火辣辣的痛。

萧衍只得站到一边,过了片刻,才有侍从急匆匆的赶来。

“去叫医修来。”萧衍吩咐道。

侍女拿着帕子跑来,慌慌张张的要给裴昭擦,茶水泅湿了他的衣袍,侍女不敢碰他的脸,就只得抖着手去擦被茶水浸湿的衣裳。

裴昭怒意上涌,正缺没地方撒气,见侍女又撞上来,抬起一脚要把人踹倒。

侍女下意识要叫出声,却见有人用脚抵住了裴昭抬起来的腿。

“她不是故意的,”萧衍以脚压在裴昭的腿上,略带歉意的说道,“仙长又何必失了身份,去跟个下人计较呢?”

侍女悚惶跪地,吓得低声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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