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男人觉得自己口干舌燥。
萧衍又摊开自己的手掌,腕骨上的红痕便跟着显现出来,那是被镣铐勒出来的痕迹,“其实你每晚都在想。”
男人摸着残留于手心的温度,目光迟疑:“是吗?”
“你在想什么,我心知肚明,”萧衍似是在笑,可唇角没有勾起弧度,“你前几日,每晚都枕在我旁边睡,你不敢碰我,是因为想压制住自己的情.欲,话可以瞒得过去,可身体呢?能当作无事发生么?”
“我不要晏顷迟了,”他暗哑的说道,“你把我囚在这金笼里,就玩儿这么点,多没意思。”
“阿衍,”男人被他惹得笑了,笑着,轻叹了口气,“你都不知道我是谁,怎么还敢这么说。”
“知道了,反倒失了几分趣意,”萧衍捻动指尖,将指尖捻得发红,“看不见,摸不着的,才能叫人念念不忘。”
他的手摊在男人面前,男人碰到了他的指尖,萧衍的指尖上全是被搓出来的热意,温软细腻,催的人昏昏沉沉,撺掇着那点凶狠的念头流泻。
两个人肌肤碰到的一霎,萧衍收回手,他溜得实在太快了,像尾鱼,滑的让人根本捉不住,但那浅尝辄止的相触,撩起的火,却能烧热了全身的血。
“师兄,”萧衍呢喃念道,“师兄,你将我锁的这么紧,是怕我会跑么?”
男人微微蹙眉,面上仍是滴水不漏,他目光沿着萧衍眼上的纱,滑到了鼻梁,最后停于唇上。
萧衍翕动薄唇时,他能瞧见抬起压下的舌。
“跑不掉了,”萧衍笑意深深,微抿起唇角,“我们一道玩儿,不好么?”
他说罢伸出双臂,光脚踩在昏暗的光影,一步步朝暗处退去,腿上的雪色又随着他的步子时隐时现。
致命的诱惑,捕住了贪恋的猎物,让人彻底沦陷于虚情假意的美好中。
男人眼睛跟着萧衍走,金铃磕碰出来的声音不绝于耳,另一边高挂的沉香色绸缎落下,光被挡在了外面,连同萧衍的影子,全部遮掩。
他几乎没有犹豫,手搭在了金门上,固若金汤的封印随着他掌心光华的流动,缓缓卸下。
箍住萧衍的镣铐都是特制的,萧衍现在就好比一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何况他还受着伤,应当不碍事。他如此想着,迈入了金笼。
萧衍靠在罗汉塌边,听见声儿,言笑晏晏的望过来,那猫儿又钻在了他的怀里,惬意的摇着尾巴。
“阿衍,你真要同我好吗?”男人轻合上笼门,迈过缠绕的链子,靠近了。
萧衍没接话,只是笑。
“怎么不说话?”男人低沉着嗓音问道,他看着萧衍藏在阴影里的脸,那只猫儿就睁着琥珀色的大眼睛盯他。
萧衍也偏过脸来看他,心不在焉的摸着猫,隔着朦胧的纱,微弱黯淡的光影浮荡在眼前。
令人燥热的沉寂。
等再启口时,萧衍露出了满是恶意的笑:“师兄,我骗你的。
*
作者有话要说:
男人:你是小金雀
晏狗:你是在找死(二哈指人.jpg)
第054章 猫儿
烛火在风中摇荡着, 沉香色的帐子,绵延拖到了地面,盖住了大半的光。
男人喘着气, 长长的铁索成了此时唯一的桎梏, 擦过他的脸上,想要勒住他的脖颈。
紫铜熏炉里埋着熏香, 萧衍这几日都笼在这香气里, 衣袖里侵满了甘甜, 男人反手将人按下去, 两个人鼻息相抵, 不必宽衣解带,只闻气息,便像是坠入了销魂窟。
萧衍被抵在榻上,喘着气。这锁链紧紧束缚住了他的手脚,施展不开,男主从他身后箍住了他的双手, 他两腿分开, 磕在边沿, 压出了片红, 小金铃撞击声不断, 发出了清脆的声响,猫儿受到惊吓, 跳到了一边的角落里。
“小金雀,”男人嗓音沙哑,笑起来, “不折翅的才会反抗, 会反抗的才有意思。”
“是么?”萧衍呼吸急促, 挣不开。
“嗯。”男人半敛着眼,见他挣扎时的凌乱,衣衫褪去大半,脖颈和下颚间勾出了漂亮的弧度,他目光沿着这片细腻蹭过去,贴近嗅了嗅,像是在细嗅蔷薇。
香的。
“我不这么觉得。”萧衍用膝盖抵着床沿,身子紧绷,用折出的弧度在两人之间隔出了隐秘的间隙。
男人留念他脖颈处的滑腻,他趁着男人分神之际,抬臂,陡然用镣铐反卡住了对方的脖颈,将人掀翻。
哐当一声响,两个人摔在地上,萧衍喘息着,在铁索哗啦地响动中,迅速将男人的脖颈上缠上了数圈链子。
男人被这股强劲的力道勒住,手还未来得及扯动,便见萧衍爬起来,直接跨.坐在自己身上,握紧拳,狠狠一拳砸下去。
这拳砸得他双眼发黑,昏天暗地。
“谁是小金雀呀?”萧衍沉沉的喘息含混着笑声,一双眼里只剩下了癫狂,“我是小金雀么?嗯?”
说罢,又是一拳重重砸下去,咬重了字音,“我是么。”
“阿衍。”男人被砸的唇齿间全是血沫,他喘了口气,也是笑,“你疯了……咳咳,疯了。”
“我没有疯,是师兄疯了。”萧衍稍稍活动了一下腕子,他指骨上沾满了血,也浑然不在意,“师兄将我囚禁在这里夜夜占着,不用我说,你也知道自己往后要面对什么。”
他扯下覆在眼上的纱,半敛着眸子,虚情假意的说道:“求我吧,求我给你一条生路。”
男人嗤地一笑,他看着萧衍那双终于显露出来的眼,寻到了别样的快感。
萧衍不满:“你笑什么?”
“阿衍,你很可怜,晏顷迟将你变成这样,你难道不恨他吗?是我把你从虎穴你带出来,你却还想着回去,”男人脸微微偏向一边,看着他,意味不明的笑道,“回去能做什么呢?你玩不过晏顷迟的,不如和我一起离开这里,不好吗?”
从他这个位置去瞧,烛火明灭,映在萧衍的眼波里,漾着情似的,他甚至什么都不用去做,只是这样看着自己,便能让人血液发烫,兴致高涨。
那浓稠的艳丽在这夜色下,美得更具侵略了。
萧衍盯着他。半晌后,学着他先前的话,轻笑道:“师兄啊,你都不知道我是谁,怎么还敢这么说。”
“你是我的小金雀。”男人在笑,他看着萧衍,笑里满是餍足,“你还是晏顷迟的笼中雀。”
萧衍面上笑意倏地敛上,他俯首,贴近男人,恶狠狠的盯着他,喃喃问道:“笼中雀啊,是我么?是我么?”
不等男人回答,他又笑起来,附在男人耳畔,咬重字音道:“是你啊……是你。”他的笑声在深夜里,在男人耳边,像带了回音,阴沉沉的。
笑过,他直起身,如往常般和颜悦色的说道:“说实在的,我一点也不意外是你,这几日,我也很喜欢师兄€€€€”
四目相对,他顿了顿,才接着道:“的天真。”
男人爱怜的看着他,喘息间全是腥膻:“可你不知道当年的真相,如果你知道了真相,还会这么说吗?”
萧衍目光流转,摆出一副十分感兴趣的样子,下巴一扬,兴致盎然的说道:“说说看。”
“你恨晏顷迟,是因为他在道义面前选择了道义,无论是你入牢的日子里,还是后来,你入魔的时候,他都没有选择你,可分明是他将你变成这样子的,事后却能若无其事的全身而退,所以你让他娶你,只是因为想让他跟你一样被唾弃。”
“可你有没有想过,他娶你并非为了道义呢?”男人哑声道,“我们都很了解师尊不是么?”
萧衍眉梢一挑:“所以?”
“晏顷迟爱你,却也救不了你。当年仙门围剿你的时候,晏顷迟瞒过了所有人,亲手杀了你,并不是为了所谓的天道大义,而是为了一己私欲,”男人说道,“他早在自己去魔宫之前就布好了局,只有亲手杀了你,你的碎魂才会纳入他的剑中,才能救下。”
“可亡羊补牢又有什么用呢。”男人轻嗤,“阿衍,你与他这样的人在一起,是永远也得不到幸福,他连自己过得都不幸福,又怎么能给你幸福呢?你同我在一起,才能过上潇洒日子,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晏顷迟能给的了你什么?他连你的命都保不住。”
“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是什么?”萧衍奇怪的看着他,状似不解,“你告诉我晏顷迟复活我的事,是想得到什么呢?命么?可与其同我说这些,为什么不愿意求我呢?求我,我给你留条命不好么,浪费半天口舌做什么。”
男人并不接茬,只短促的笑了几声后,问道:“阿衍,你还要回去吗?你就这么甘愿做晏顷迟的笼中雀吗?”
萧衍微微歪头,轻叹息:“你还是不明白。”
男人同他对视。
“你怎么看不出来呢?不是晏顷迟囚住了我,是我将晏顷迟囚住了啊,”萧衍眉眼里全是淡漠疏离,“三百年前于我而言,是此生已去,我一点也不在乎之前那点恩恩怨怨,他们的死,只是用来祭奠我逝去的前尘罢了。我想要的,根本不是这些。”
男人怔了怔,凝视着他,没说话。萧衍的脸沉在半明半昧的绸缎帐里,衬地眼睛越发清亮,末梢挑起的弧度勾魂儿似的,潋着情。
萧衍好似察觉到了什么,却是面无表情的说道:“生龙活虎半天了,也该歇歇了吧。”
“光谈话未免太无趣,不如我来陪师兄玩点有意思的。”说罢,他起身,用镣铐套着人,将男人拖起来,拽到了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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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顷迟坐在高殿里,手肘搭在桌上,十分平静。
殿里死寂无声,静到谢唯说话时,都得情不自禁的控制着说话的语态,把忐忑与惶恐都从面上抹去,佯作从容。
“这血是在廊上瞧见的,应该是萧阁主的不错,”谢唯牙齿抑制不住的在打颤,话里的每个字音都要踟躇半晌,“从痕迹来看,不……不像是吐得血,可能是萧阁主伤口渗出来的,可,如果是伤口渗出来的血,应当不会只有几、几滴……”
晏顷迟没说话,他眼风一偏,落在谢唯面上。
谢唯感受到来自上方的压迫,登时跪地,一字不敢言。晏顷迟的影子像山,压在他的身上,让他抬不起头,直不起身,冷汗顺着额头滚落,重的连呼吸都得时刻敛着。
晏顷迟目光掠过去,看向贺云升:“你说。”
“那天夜里亥时三刻,周掌门传召我与谢舵主到承文殿里议事,临行前我安排了十三名子弟守在阁中,其中有槐安堂医修四名,以防萧阁主有不适,我们自受到传召离开,有一个时辰,等回来后,那十三名子弟已经全部被人点了穴。”贺云升毕竟是晏顷迟教出来的,即便再慌张,也可以做到宠辱不惊。
晏顷迟默了片刻,平静问道:“继续。”
贺云升立在一边,踟躇再三,终是没敢抬眼,只低声答道:“在您回来之前,我已经从这十三名子弟的识海里看了,那人是先把人用药晕倒后,才点上穴的,因此无法判断那人的身份。”
半晌,晏顷迟都没说话,他把茶盏搁在桌上,指尖挨着杯沿缓缓摩挲过去,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殿里太静,谢唯听不见声,就松不了气,他匍匐着,脸都快贴到地面上了,相对的视线里,只能看见晏顷迟的白靴,那双靴子上沾满了血污,想来是从南疆才赶回来,都没来得及清洗就来问话了。
贺云升也是颔首无言,他自忖能揣度自家师尊的脾气秉性 ,可到了此时,却觉得心里额外发慌。
殿里气氛压抑到所有人都不敢再出气,也没有人敢在这时候抬眼去看三长老的反应,那日看守的几十名子弟和医修,全部跪在殿外,审时度势,不敢说话。
晏顷迟余威不散。无声的压迫笼在每个人的上方,冷风裹着秋日的寒气,刮在身上,反倒给他们催出了汗。
约莫又过了片刻,有人耐不住流汗时的痒,想用袖子擦拭,然而刚一抬手,便听殿里传来轰然一声巨响。
贺云升抬头的刹那,只见晏顷迟手下的整张桌子,被震得四分五裂,木屑四溅,于漫天粉尘中,所有人都看见一向冷静自持的三长老眼底赤红,淬了血似的。
“师尊息怒!”
“三长老恕罪!”
贺云升登时下跪,身后众人再度齐齐匍匐下去,嗫嚅不敢言。
晏顷迟望着满地狼藉,缄默着,瓷盏磕碎成数片,茶水浸到木头屑里,转瞬泯灭。
“都下去罢。”他微微屏息,再深深呼出时,能感觉胸腔里的震动,以及喉咙里的腥膻。
静。长时间的沉寂,底下却没有一人敢离开。
晏顷迟又低咳起来,他摸出白帕子,抵在唇边,轻重难控的喘息着,谢唯听见响动,再抬头时,看见那张帕子上沾满了殷红的血。
“晏长老。”他起身,慌张说道,“您这是气急攻心了,我给您把个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