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他又想渣本座 第102章

锐利的剑锋唰地刺入阿肆的气海,破开血肉, 沿着整个腹部划开, 阿肆猛地抽搐, 发出了凄厉的哀嚎, 开膛破肚的剧痛让他拼命的挣扎, 青紫裂痕的肌肤下,似乎有什么诡异的东西在蠕动着,几乎要顶破皮肤。

“萧衍,”江之郁打住他,说道,“你要问我什么?”

“三百年前, 是你在殿里污蔑我和晏顷迟苟合的对么?”萧衍面色淡然。

“……”江之郁盯着他, 哂笑道, “此事怎么能怪我, 你难道不知道是晏顷迟自己当着所有人的面, 说他爱的是我吗?这可不是我逼他说的,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 这就是你们之间的事了,怨不得我。”

“说谎。”萧衍攥着剑柄的手微微用劲,阿肆登时发出了极痛的嘶喊。

他遏制不住的抽搐, 探指扒抠在地面, 声嘶力竭地哭嚎:“救我……救救我!”

萧衍用灵线紧箍住了阿肆挣扎的身体, 冷漠的说道:“他可不愿意救你,不如让我看看你们孪生镜像之间的感应到底藏在哪里。”

他言罢,疯了一样挥剑,血水飞溅在衣袍上,一道道猩红刺目。阿肆口齿间含着血沫,原本尖利的嘶喊已经变得微弱。

江之郁眼睁睁看着阿肆被砍得血肉模糊,完全猜不透萧衍的想法,他想试探,但萧衍的态度根本不容他有任何说谎的余地。

江之郁心中百转千回,而今阿肆被萧衍捏在手里,萧衍兵行诡道,擅使诈,一旦被绕进去了便是画地为牢,再难逃脱了。

萧衍是在故意激自己。江之郁迅速思忖着下一步的做法,竭力维持着最后的镇定,面上不露痕迹。

他看着阿肆被扎的如同破絮般的身子,忽然又冷笑了起来,其实这具身体毁了也没什么,到时候可以给阿肆重新塑造一具新的。

然而,就在他下决定的一霎,阿肆似是感应到了什么,忽然间偏过脸,怨怼的盯着他。

两个人视线交织的刹那,阿肆目光里刻骨铭心的恨意好似化作了毒舌,撕咬住他,江之郁心里陡然升起股战栗惊恐的感觉。

人如同陷入了深不见底的泥淖中,不自禁的呼吸窒住。

身上明明没有任何伤口,可刀锋过体的痛却铺天盖地的卷来,似是千万把长剑同时扎入身体。

江之郁猛地清醒过来,背脊发凉,冷汗直冒,心里登时清明些许。

他在萧衍挥出下一剑的刹那,从齿间艰难的挤出声音:“等等。”

萧衍的手停住了,在等他的下文。

江之郁重新挤出笑,唇色却是苍白的:“是晏顷迟想将我逐出宗门,我求他不要这么做,江家的世仇太多了,只有宗玄剑派才是我的护身符,但是他对我置之不理,这点我没有撒谎,我借了你的脸勾引他。”

“后来,墨辞先的人找到了我,说只要我能够证明你和晏顷迟苟合,他就会保我平安无事的下山,”江之郁快速说着,“我知道江家的案子和裴昭脱不了干系,但我没有办法,我只是想活着。我也没有想到晏顷迟会反咬一口,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说到此处,忽然低笑了两声,哂道:“和声名赫奕的三长老有段露水情缘,这买卖说到底,我压根不算亏,至于别人如何,我才不在乎。”

“我被周青裴送下山后,本以为此事该自此了结,谁晓得晏顷迟竟然带走了阿肆,还让阿肆复生了你。”

萧衍抬手止住他的话,饶有意味的笑道:“你这么在意阿肆,当真只是因为兄弟情深?”

“不然呢?”江之郁几欲要动手,可被萧衍的目光震慑着,他不敢轻举妄动。

萧衍不答话,他注意到了阿肆的心口一个细小的洞里,有东西在腾腾翻滚着。

手里的长剑瞬地掷下。

“噗嗤€€€€”就在妄念落下的刹那,阿肆心口的肌肤忽然裂开,有一张狰狞的脸从血肉模糊的身体里探出来,死死咬住了妄念,力量大的竟让萧衍一时间抽不出剑。

江之郁霍然抬手,身后的群尸登时一拥而上。

萧衍袖中揽刃,如薄刃般的黑气呼啸着转入空气,下一瞬,风中传来连串的断响,沉闷紧凑,是风刃割裂血肉的声音。

无数头颅应声斩落,粘稠的血液四处飞溅。

萧衍借势抽出了妄念,那张血淋漓的脸正对着他,大口大口喘息着,细小枯瘦的血手硬生生扒开了原身的胸膛,碾碎了肋骨,要从里面爬出来。

它形似颗心脏,却因长了张脸而形容可怖。

巴掌大的肉团蠕动着,发出奇怪的嘤咛声,萧衍面无表情的扬起剑,挥下去。

雪亮的锋芒一闪即逝,剑锋如同刺入了粘稠的沼泽之中,去势缓了缓,诡异的邪气沿着剑锋迅速朝上攀附,只一瞬便吞噬了整把剑。

萧衍没有分毫犹豫,并指为剑,唰地砍断了那双枯槁的小手。

肉团痛声哀嚎,与此同时,江之郁裹在袖中的腕骨倏然剧痛,血沿着肌肤朝下淌,聚汇在掌心里,滑腻腻的。

阿肆身上的痛感,牵动着他的四肢百骸,他深呼吸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

然而萧衍还是凭着敏锐的直觉,在江之郁僵住的一刹,瞧出了端倪。

他抬起手,又是一剑砍下去,血花迸溅而出,江之郁的衣裳上霎时间泅出了片殷红。

五内俱焚的痛感霎时间淹没了他,江之郁头皮发紧,额上青筋暴起,他难以自持的跪倒在地,攥着自己的衣襟,脸色煞白,呼吸急促。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阿肆,我说怎么砍了他这么久,你都没有反应,想不到这缝缝补补的破烂也不是本体。”

萧衍说罢,没有给江之郁任何缓和的余地,妄念接连不断的砍下去,阿肆在乱挥的剑下,痛得尖声哀嚎,胡乱挣扎着。

江之郁跟着身形踉跄,爬不起身,全身钝痛的同时,身上也莫名多出了数道剑伤,他脸沉在泥污里,指甲死死抠着地上的泥泞,喉间发紧,喘息艰涩。

萧衍十分耐心的端详着江之郁的神色,温声说道:“孪生镜像。落在他身上的伤,也会反应在你身上,难怪你这么爱他,舍不得他到任何人手上去,你这借口倒是编的冠冕堂皇,难以叫人起疑啊。”

江之郁目光凝滞,他想用从袖中抽出玉笛来唤尸,一下,两下,没握住,玉笛从袖中滑出,摔落在地。

阿肆的手被萧衍齐齐砍断,使得江之郁手抖得不像话,血浸透了半边身子,他屈膝朝前爬,胡乱的摸到了玉笛,然而还不等他再拿起来,一双短靴遮住了他全部的视线。

萧衍抬脚踩在他的手上,重力下压,只听轻微的“咔嚓”声响过后,江之郁的指节悉数粉碎。

他在这蚀骨的疼痛中,听见萧衍阴郁的笑声在上方浮响:“你在用我的脸之前,有想过自己,配么。”

江之郁痛得喘不上气,话都堵塞在喉中,耳边此起彼伏的厮杀声仿佛顷刻间消弭了,只余轰鸣声逐渐笼罩住他。

萧衍弯下膝,怜悯的看着他:“你生则他生,他死则你死。倘若我把阿肆拿去喂你的手下€€€€”

他边说边用剑尖挑起血肉模糊的阿肆,学着江之郁先前的话,意犹未尽的微笑道:“你知道自己的下场是什么吗?”

江之郁的惧意在这句话后顿散,他凝视着萧衍的脸,在皮相的€€丽里,看见得却是累累白骨。

他如此想着,忽然失声笑了:“萧、萧衍……”

萧衍停下手,瞧着这张辨不清面目,血污狰狞的脸,眸光里透着嗜血的残忍:“你是准备央求我放过你么?”

江之郁哑声蜷伏,他在剧痛里抑制不住的战栗,咬得字音发颤:“你杀了我,这世上就再无人会复生了,晏顷迟……今日必死无疑,谢怀霜定会杀了他的……你会后悔的。”

“那怕是要你失望了,我不会后悔,”萧衍说道,“黄泉路上走得太孤单了,你去给他陪葬,我送你们一起死,谁都别要活。”

“呵。”江之郁喉咙里逸出一声短促的笑。他的身子已经被无休止的痛感侵蚀,麻木到无以复加,偏人还残留着最后一口气咽不下。

“你笑什么?”萧衍冷下眼色,“你觉得你就要解脱了是么?”

江之郁仰起脸,认真看着眼前人,呼吸轻而急促:“萧衍你太可怜了,你被瞒了这么多事,任由他们将你变作怪物,你装作自己还是个人,可其实你早就面目全非了……你恨晏顷迟,恨墨辞先,恨贺云升,恨我……你活在这世上,就只能靠仇恨活着。”

“你这么恨晏顷迟,却连命都是他给的,”他费力的喘息,“你知道复生出你这样的人,需要什么样的代价吗……”

萧衍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江之郁迎着这道目光,一字一顿的说道:“一命换一命啊。他将自己的丹给了你,从你回来的那一日起,他便命不久矣。”

“我想你还是不明白,”萧衍说道,“这是他欠我的,他早就该还给我了,待你们都死完了,我便真正的重生了。”

他言罢,将肉团扔向了群尸之间,腐尸闻见腥膻,登时蜂拥而至,血肉四分五裂,被连着泥土挖起来,塞到嘴里津津有味地嚼。

*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轮到晏顷迟了……

上卷要结束了,下卷纯追妻,走感情流,我发现我还是不适合剧情流(六个痛苦面具)

第118章 永别

江之郁眼底赤红, 身上咬痕遍布,阿肆的本体被群尸撕咬着,双生感应叫他痛不欲生, 浑身染血。

萧衍端详着他垂死挣扎的模样, 很是满意。

过了须臾,他意兴阑珊的说道:“江公子顶着这张假皮囊, 过得风生水起, 只是可惜我没见过你这假皮下的样子, 是不是和阿肆一个模样?”

江之郁剧烈喘息, 呕出血, 他看着萧衍幻化出一把黑气缭绕的匕首,来到他面前,蹲下身。

“这脸用了这么久,也该还给我了吧?”萧衍紧紧扼住江之郁的下颚,匕首陷入他的脸中,沿着边缘剖开条线, 殷红的血登时夹杂着黑气朝外涌。

“阿肆曾经说我没了这张脸, 还能靠什么蛊惑人, 可这话不应该对我说, 应该对你说才是, ”萧衍指缝间渗满了血,他丝毫不理会江之郁的哀鸣挣扎, “现在就让我看看,你没了这张脸,还能靠什么蛊惑人。”

刀刃在江之郁的面上游走, 剖得又慢又深, 是要将整张皮囊生揭下来。

血越涌越多, 萧衍握着匕首的掌心逐渐被浸得滑腻,江之郁漆黑的瞳孔里倒映着萧衍的脸,他在笑,血溅在他满含笑意的脸上,显得愈发€€丽诡异。

江之郁的目光在这笑里逐渐凝结,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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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天覆地的交锋过去,山上血海飘杵,宫殿坍塌,四处是残垣断壁。

周青裴的发散在风中,他半跪在地,断剑插立在在他的身侧,屹立不倒,剑穗在风中飘荡着,晏顷迟立在他的对面,袍子被血水侵蚀了一半,暮霜上殷红流淌。

谢怀霜自周青裴的身后落地,一剑贯穿了他。

这一剑的力道足以粉碎五脏六腑,谢怀霜温润漆黑的眸子,映着对方逐渐僵硬的身子,他没有任何话,只是微笑着抽出剑,抬眼看向晏顷迟,神情温和从容。

晏顷迟盯着眼前熟稔又遥远的人影,失神了一霎€€€€

谢怀霜怎么会在这里?谢怀霜怎么可能会在这里?!他不可置信的看着谢怀霜,谢怀霜也以平静的目色看着他。

众人心中亦是惊涛骇浪,齐齐大惊失色地看向这里。

谢怀霜已死了百年之久,这怎么可能?!!

此事诡异的连墨辞先也不仅变了脸色,谢怀霜是何等的修为,当年数百仙家追杀也能死里逃生的人!竟被晏顷迟找来做了援兵?!

然而谢怀霜只是望着晏顷迟,温润的眸色渐渐被肃杀之气覆盖。

“你没死……”周青裴不可置信的喃喃,“你、你竟然没死!”

谢怀霜没有任何的话。

“好啊,”周青裴红着眼,趔趄着跪倒在晏顷迟面前,“你竟、竟然敢勾结谢怀霜,背叛师门!”

“周青裴,事到如今你还想蛊惑人心,”晏顷迟面色不变,“你为了一己私欲,弑师弑友,我今日便是杀了你,又能如何。”

众人一时间两厢为难,不晓得如何是好。

“你构陷我,”周青裴声音起伏,喘息急促,他倏然抬手,扬起掌门令,“众弟子俯首听令!”

“晏顷迟,”他断续的声音散在风里,“你勾结弃徒谢怀霜,背叛师门,天理不容,得而诛之!今日……你绝不能活着走出这里!”

晏顷迟紧紧盯着他。

周青裴喘息尚存,扬声道:“你们今日必要被挫骨扬灰,尸骨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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