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他又想渣本座 第135章

小团子眨了眨眼,随后蹦€€着朝前跑。

萧衍心道这东西难道还会读心术?可他现下无法判断自己所处的环境,便也只能跟着它了。

许是深陷地下的缘故,水里的气息隐隐压抑着萧衍,让他总觉得这地方似乎压制了什么庞然大物,才会让此处水流变得极为阴冷。

水里点点荧光倏明倏暗,时聚时散,借着这些光,他依稀能看见攀附在岩壁上的巨大藻类正在疯狂蔓延着,从低窄的甬道里一径朝着空隙处侵蚀。

水里潮湿而阴冷的气息裹覆在身上,让人倍感压抑。

萧衍始终跟在小团子的后面,也不知它到底是什么东西化成的,通身氤氲着白气,在水里翻动时,时而会吐出几个泡泡,荡开几圈波纹。

萧衍怀疑它的本体是条鱼。

黑暗难辨的路上,无数荧光幽幽亮了起来,似是星汉点点,为他照亮了前面的路。

脚下是厚而软的水藻,从这里踩过去,便见得一方宽阔水域。随着萧衍视线缓缓变得清晰,黑暗里,不知从哪浮出了零星的红点,混在荧光里,无尽延伸着。

这条深不见底的水道,终是露出了冰山一角,眼前是片昏暗的水域,礁石嶙峋,夹出深浅不一的沟壑,上方被黑暗吞噬,下方水流激荡,一旦靠近,便会被这股逆旋的水流挤进狭隘之中。

在黑暗的最深处,有无数红色光点狂热的一涌而出。

那株深红的水藻,如庞然大物般停栖于陡峭的礁石上,散出大大小小的红色光点在黑暗里游弋着€€€€这竟然是赤莲水藻的孢子。

€€€€€€€€的,这些孢子迅速游闪在深水里,明灭的红光,映得水里泛出一片诡异的红。

见萧衍怔在原地,小团子又赶紧蹦€€着跑了回来,钻进他的掌心,想要拱着他朝前走,只不过力量微乎其微,拱了半天也没让萧衍挪动一分。

萧衍回神,警惕的跟着它,等到靠近这株深红水藻时,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霍然呈现在他面前€€€€

水藻缓慢蠕动着,红色长叶里竟然严严实实的缠绕着一个人!

萧忆笙合着眼,被兜在这张巨大的暗红色网里,细密交织的叶线缠在他身上,宛若蜿蜒的裂纹。

“故笙?”萧衍面色霎时惨白。

萧忆笙没有任何回应,他束身的袍子在水里铺散开,上面弥漫着点点红色,在他的肌肤上映照出密集不均的红斑。

肌肤里透出诡异的红点,仿佛是从他体内渗出的某种菌类,沿着他的手背一直蔓延到了心口。

小团子跳到了萧忆笙的腰上,滚了下来,似乎在提醒什么。

萧衍视线一偏,看见了在萧忆笙周身簇拥着蘑菇似的菌种,密密麻麻蠕动着,闪烁在他的身躯间。

红菌在飞速成长,伞下的孢子成熟了,准备释放出更多的飞雾状孢子,寄生到萧忆笙的身体里。

妄念迅速凝结成形,凛冽的剑气让正在蔓延的红痕刹那间停止了!

仿佛被这戾意所震慑,赤莲水藻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刺耳尖叫,茂密的长叶蠕动着攀爬在礁石上,裹覆着萧忆笙,缓缓朝深壑里退去。

萧衍见势一剑斜掠,剑气粗暴的碾过礁石,震得岩壁寸寸龟裂。

赤莲水藻被这剑气刮掉些许长叶,登时发出嘶嘶的声音,紧接着一道红色的光束从它的长叶里射出,在水里变作红雾,瞬间冲向萧衍。

密密麻麻的红色孢子将萧衍可躲的地方飞速压窄,似是织成了一张网,迎面罩下。

小团子迅速游闪上去,灵活敏捷的穿梭在长叶间。

赤莲水藻蜷曲起长叶,想要将小团子也裹下去,黑暗笼罩下来,近在咫尺的长叶眼见就要卷住自己,小团子竟然在眨眼之间挣向了最后将要闭合的一线空隙。

与此同时,深渊下似乎有东西冒出,使得上面的水流倏然转向,疯狂的朝暗礁下涌纳,要将上面的所有东西都倒吸进去。

萧衍在水里行动受限,无法随心所欲的稳住身形,如果他再靠近赤莲水藻一步,便会被这激荡的水流卷下去。

眼见赤莲水藻要沉入黑暗里,忽然间,有一道青碧色的光从茂密的长叶里直冲而出,竟然在瞬间粉碎了黑暗!

光在长叶的空隙里流转出青碧万千,连绵不绝的碧色如水波纹般在黑暗里飞速涤荡开,甚至穿透了礁石,扩散在方圆百里的寒水里,将人裹住。

赤莲水藻登时抽动起长叶,发出刺耳的尖叫。萧衍还没来得及看清,便见小团子扯着萧忆笙的衣带从深渊里破水而出,水藻的长叶蜷曲着探出,想要拽下他们,在险些碰着的时候,妄念倏然斩出一道墨色的光,将那些叶片齐齐削断。

赤莲水藻畏惧着,想要退下,妄念上的剑光却陡然大亮,黑暗中但见几道白光横封斜掠,水花迸溅下,水藻被砍的七零八碎,浓绿的汁水涌出,散开。

萧忆笙被小团子拖出来,巨大的重力带着他们在水里滚了一圈。

萧衍收剑,要上前去看,岂料这团子竟然倏地一下冲撞进萧衍的怀里,贴着衣襟就要直往里钻,似是吓得。

“疯了?”萧衍一把提溜起它,想要把它甩到一遍,可它却又虚虚的眨起眼,两点红豆委屈似的盯着萧衍。

“……”萧衍无法,只得松开手,随它去了。它见萧衍不再抗拒,便一个猛扑扎进了萧衍的怀里,爬上了萧衍的肩,挤到他的脑袋边,贴了贴他的面颊。

然而奇怪的是,萧衍竟然能在这刺骨的冷水里,感受到它的温热,好似这个团子是鲜活的,它极度依赖着萧衍。

另一边,萧忆笙身体里的红点在迅速退散,孢子们在一股温润如水的灵气下悉数死去,化作了浓黑的雾。

萧衍封闭了萧忆笙的五蕴六识,免得他刚醒就被水呛到。

萧忆笙的神识在逐渐被收拢,他在散乱的荧光中,恍然看见远处立着一道形单影只的白衣,这影子让他觉得熟稔,却又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

那影子似乎正在修复着他的身躯,胸口的沉重在缓慢褪去,随着神识的重新聚拢,眼前那道白影散成了朦胧的雾,凝化成了一只由雾气包裹着的小小雪团子。

雪团子?萧忆笙猛地一抽气,光线散乱的映入瞳孔,睁眼的刹那,一颗像是雪球的东西正抵着他的脸颊,两粒红色的豆子眨了眨。

萧忆笙挨着它,似乎能感觉到它正在给自己渡气,那如风春风的暖意沿着灵脉涌入四肢百骸,修补了他原本虚无不定的灵府。

“醒了?”熟悉的声音贴覆在耳边,唤醒了萧忆笙最后的意识。

他猛地坐起身,在看清萧衍的刹那,忽然紧紧的环住了萧衍的脖颈,着急错乱的说道:“师尊你有没有事?师尊你还好吗?哪里受伤了吗?要不要紧?”

萧衍轻拍着他的背,说道:“我无碍。”

“您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萧忆笙如释重负。

他顿了须臾,又好似想起什么,后知后觉的惊诧道:“您怎么也会在这里?!我昨夜找不到您,还以为您出事了!”

他抓着萧衍的肩,目光仔仔细细的沿着萧衍的面看了一会儿,生怕萧衍哪里受伤了。

他还没看完,便觉背后突然一重,他下意识的扭头去看,发现是那只小团子死死拽住了他的衣角,在朝后扯,两颗红豆大的双眼正紧紧瞪着他,明明没有表情,却能感知到它的怒气。

它生气又着急地蹦€€起来,哧溜一下跳到了萧忆笙的肩上,趁着两个人分开的须臾,赶紧沿着他的胸口滑到了两个人的中间,似是在有意将他们的距离隔开,随后好整以暇的卡在了最中间。

“我一下来就看见了它,可能是在这里活了千百年,养出的一条有灵气的鱼。”萧衍用手拨了拨它,它便扒住萧衍的指尖,不肯松开了。

“不要赖着我师尊,你已经是个有灵气的东西了,要是给师娘看见了,小心他削你。”萧忆笙微蹙眉,想把它拽下来,岂料它竟然一下拍开萧忆笙的手。

萧忆笙怔愣了一下,偏要把它揪下来,团子抵不过这样的力气,被拎起在水里滚了几滚,再爬起来时,头晕目眩的走不稳。

“不要这样,”萧衍说,“它救了你。”

随后他偏头看向团子:“过来。”

团子摇摇晃晃的跑了过来,萧衍一抬手,它便跳进了萧衍的怀里,扒住,冷冷哼唧了一声。

“这东西还真是……”萧忆笙觉得它有些得寸进尺。

萧衍没大在意,团子已经揪着他的衣襟,爬到了他肩上,坐稳了。

“你怎么在这里?”萧衍问。

“我醒来时没见着您,着急去找您,结果这沙子忽然活动起来了,我没留意便被拖到了这里。”萧忆笙说道,“好在这是地下暗流,那群鲛人便是被拖下来了也无事,就是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萧衍思索片刻,说道:“沈闲不见了,晏顷迟还在沙漠上,我得想办法出去,晏顷迟那里我不放心。”

“师娘还在沙漠上?!”萧忆笙悚然回神,“他不是不能见光吗?如何还能留在沙漠上?”

就当他一筹莫展之际,身后水藻密布的甬道里,又有一道身影走出来,萧衍凭着敏锐的直觉,在对方靠过来的一瞬间,瞬间弹指刺出一道流光!

“二阁主!”萧忆笙陡然喊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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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格拉玛沙漠上,烈日灼烧着这片无际的沙海。

从沙土下蒸腾的热气将人烤的无精打采,驻扎在此处的军士已经有些不耐了,热汗扎的眼睛刺痛,他们匍匐在黄沙上,隐在暗处,手里漆黑的弓弩无不对准了视线中间的一堆鲛人.人质。

这些鲛人被悬吊在几根金属锁链上,在烈日的灼烤下,面色苍白的近乎透明,只是那干裂的嘴唇里还在不断低喃着什么话。他们要在暮色合拢的时候,被全部绞杀在沙漠上,作为献给晏顷迟的礼物。

而只要晏顷迟一来,这些隐在暗处的弓弩手便会按下机关,千百支裹覆着火焰的利箭会在瞬间贯穿晏顷迟的胸膛。

“格老子的!怎么搞得,都过去这么久了,晏顷迟怎么还没有过来?”副将在一旁来回踱步,热得大汗淋漓,“不是说他无法跋涉在这里的日光下吗?该不会是中计了吧!将军还在等着我们的讯息,若是无法确定晏顷迟的行踪,他们那也无法攻打坞城。”

他说着,又含沙射影的对蜜善儿说道:“该不会是你的冥灵鸟嗅觉都坏了吧。”

蜜善儿冷笑着睨了他一眼,说道:“你直挺挺的站在那儿,晏顷迟只要不是瞎子,就能注意到你。”

她说罢,腰间匕首倏地弹出,不偏不倚的掷在了副将的军靴下。

雪亮的锋芒晃到了副将的眼,他被逼的连退几步,摔倒在黄沙上。

晌午的大漠,砂砾炽热如炭火,副将刚刚摔下,立马又反射似的弹了起来:“哎呀我的亲娘啊!烫死我了!”

“聒噪。”蜜善儿冷睨他,“一个大男人也这么怕吃苦,真是丢你主子的脸。还不赶紧给我趴下!”

副将清楚这是下了军令,只能不情不愿的趴在了茂盛的红棘后,沙土上蒸腾着丝丝热气,很快在他的肌肤上烙下大片红印。

他望了一圈周围埋伏着的兵甲,这些士兵早就在烈日.日复一日的灼烧下,成了古铜色的肌肤,汗水沿着他们的脸颊滴落,他们却看不出丝毫不适,仍是动也不动的匍匐在红棘后。

副将收回视线,小声嘟囔起来:“你倒是练过什么功法,我又没有,我要回后面的营里呆着去了,反正白日里晏顷迟也不会轻易露面,搞不好他已经死在某处黄沙上了呢。”

蜜善儿闻言倏然侧眸,这比男人还要具有威慑性的深碧色双眸,一瞬不瞬的压在副将的身上,无法抵抗。副将被看得胸口一窒,手脚发凉,登时嗫嚅不敢再言。

鲛人们被淹没在毫无遮挡的日光里,无不神色恹恹,许是知晓自己今日必死无疑,他们在不断祈祷着信仰的神君。

眼见祈祷声越来越大,在一旁待命的刽子手望向了他们隐在红棘里的少将€€€€一个年轻漂亮的胡姬女子。

蜜善儿伸手划在自己的脖间,做了个手势。

刽子手登时清明,扬起大刀,骂道:“妈的,唱什么唱!唱破喉咙你们的神君也救不了你们!”

刀光一掠即逝,血迹喷溅在沙漠上,一颗头颅瞬间滚落,嘴唇还在翕动着。

旁边的士兵捡起血淋淋的头颅,快步走向了一只停栖在沙土上的冥灵鸟,他把这颗头颅塞进冥灵鸟的长喙里,冥灵鸟登时扑棱棱的煽动羽翼,朝着坞城的方向展翅掠去。

这是他们送去的第一个“礼物”。

血光在空中撒下一道弧线,副将闪躲不及,淋了满身,登时兢兢战战的抹了把脸,更想跑了。

蜜善儿似乎察觉了他的意图,一把按住了他的脑袋,把他按在红棘里,不给动弹。

屠杀还在继续。

余下的鲛人仿若未觉,他们闭着眼,祈祷声如潮水般涌出,只不过嘴唇微微哆嗦,声线里也多了些许颤抖。

“怜我族人!”随着最后一句话音落下,另一个鲛人被拖到了沙土上,而这回,刽子手没有直接手起刀落。

对于这群执迷不悟的鲛人,蜜善儿眼中流出深切的厌恶。

流沧有千百种让鲛人体会痛苦的死法,其中也不乏剔骨吞炭,她朝站在一边的士兵手打了个眼色。

士兵受到命令,强硬的撑开那个鲛人的嘴,鲛人挣扎反抗着,却始终无法挣动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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