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他又想渣本座 第141章

巴达尔坐在城外的广场上,拨开酒壶塞子,猛灌了口烈酒。

北地特有的辛辣酒液顺着喉咙滑过肺腑,刺得人精神抖擞。

那皲裂粗粝的手掌上满是尚未干透的黑血,巴达尔狠狠朝胸口上抹了把, 蹭去血迹, 大口呸了声嘴里的渣子。

他眯起鹰隼般的眸光, 有意觑了眼十里外的城墙。

此时已是日暮西斜, 巍峨高耸的城墙上, 正立着一名白发女子。她目色沉静的俯视着城外的废墟,冰蓝的瞳孔里倒映着明灭的火光。

白沉锦背着夕日欲颓的天幕, 穿着束身的短袍,发间换掉了繁冗陈杂的玉珠发冠,只用了一条朴素的发带高束起了齐腰的长发, 风卷起她的发丝划过侧脸, 让她眉眼间的€€丽全化作了出鞘的锋芒。

她身侧士兵肃穆而立, 目不斜视。

已去七日,晏顷迟至今未归。巴达尔率军突袭城外,烧掉了整片外城,所有的建筑全部焚毁,他们俘获了大批的人质做俘虏,等着白沉锦敞开城门,或是交出晏顷迟来抵罪。

空荡荡的城外此时只剩下冷风呼啸的声音。

外城成了荒芜废墟,连道上铺着的石板都被流沧军用镰钩翘起,一块块的搜查过,以免漏下任何可能藏匿的蛛丝马迹。

他们要活捉到城外所有的鲛人,借此来威胁白沉锦。

搜查的痕迹沿着道路还在朝四野继续,一直到城门下,海域上,海风夹杂着腥膻的血腥气卷过大半个城镇。

“那娘们还真是硬气呐,就这样眼瞅着同族被杀,也能一声不吭,真是奇怪,晏顷迟难道真是这群鲛人的祖宗?”石块上,坐着此次跟来的指挥使,他的旁边是正在喝酒的巴达尔。

巴达尔闻言,轻蔑的哼声,把空了的酒壶扔给指挥使,目光仍在十里开外的城头上,那三面旗纛在风中猎猎飘扬着,白沉锦肃然立于旗纛下。

真他娘漂亮啊!

不得不说鲛人简直是天生的魅种,他们样貌姣姣,有着天铃鸟般的嗓音,虽不善战,但赏玩性却极高,而他们的城主,白沉锦能够在那一张张€€丽的面容中格外出挑€€€€那是比神女还要漂亮的女鲛人!

啧。晏顷迟。巴达尔忽然想到了这个名字。

他们睡过吧?睡过吧……一定睡过的!不然这狗娘养的晏顷迟为什么这么庇护这群卑贱的鲛人?!

要是能活捉几个女鲛人放到窑子里,只怕门槛都会被踏烂了吧。

那群野蛮的胡姬可比不上鲛人的娇柔貌美啊。

巴达尔如此想着,突然又阴恻恻的对指挥使笑了:“你知道为什么白沉锦宁愿看着子民被杀戮践踏,也不愿意交出晏顷迟吗?”

“什么?”指挥使凑过脑袋要听。

“他们肯定睡过。”巴达尔用小指剔着牙缝,不怀好意的笑道,“什么狗屁城主,还不是撅起屁股给.人.操.的!卖身求荣的婊.子!”

“哈!”指挥使被逗笑了,他大笑着把酒壶扔到了旁边一个士兵的手上,吩咐道,“再去给将军灌壶酒来,我们一会该吃饭了,叫大家也都先歇息会吧。”

士兵得令退下。

指挥使见人去筹备了,又说道:“少将传来密函,让我们先别轻举妄动,我也已经将这里的情报一一上报去了。”

“呵。蜜善儿。”巴达尔起身,讥讽道,“成天尽会当着老子的面拿乔,一个女儿家,就该回草地上去放羊,那群羊儿可都在等着吃奶呢!”

他说着朝指挥使的方向啐了口痰,嫌得指挥使一个翻身,从石块上滚下来了。

然而那痰只是击在他脚边的砂砾上,“啪”地一声冲出个小坑!

巴达尔看着指挥使的窘态,霍然大笑:“瞧你这点出息!你跟在娘们后面舔,能舔出什么来?难道你们也睡过?”

日你娘的蛮人!

真以为谁都跟副将一样要对着你点头哈腰?老子给你脸才听你几声吩咐,你还真把老子当狗使唤了?

指挥使暗自腹诽,嘴上却恭维的说道:“我只是按照军令给少将上报军情,可别无私心。”

“少来!”巴达尔笑着用手指点他。

指挥使不想理他,自顾自起身,托词想睡一会,绕开了士兵们,悄然走到了一处废墟。

此时夜幕降临,夕阳的余晖彻底褪去,只剩未灭的火舌舔舐着鸦青色的天空,撩起片橘红。

指挥使挑了处还在燃烧的地方,抽出腰侧的短刀,用刀尖拨拉着火光里的木头。

坞城不仅城内繁华奢靡,城外亦是出了名的销金窟,在经过沙蛮的大肆烧杀后,外头的人死的死,跑的跑,跑不掉的也都被俘虏了。此时正是淘金的好时机,要是能带点宝贝回去,可就不愁过好日子了。

在指挥使拨开一段坍塌下来的木柱后,一截黑炭突然呈现在眼前,形状扭曲,似是焦炭,还在冒着吱吱的油脂声,闻起来竟然有些奇异的香气。

“什么鬼东西。”指挥使顺手捡来一根木棍,€€饬了两下,把这截焦炭翻了个面,但另一面仍是黑乎乎的,完全辨不清是何物。

他用劲戳了两下后,觉得也不是个宝贝,便走到了另一处。

废墟的角落里,又出现了几块形似的焦炭,有些堆叠在一起,有些看似挣扎扭曲着,做出各种姿势。

指挥使翻了翻这些黑乎乎的焦炭。

噗嗤一声轻响。

一截焦炭被翻开的瞬间,一团小小的,形似肉球的东西掉了出来。

“呀!我的娘呀!”指挥使陡然反应出来这是什么,猛地把横陈在面前的焦炭踢开了。

€€€€那是个被烧焦的婴儿。

而那些所谓的“焦炭”则是已经被烧焦的尸体。

这里四处都是被烧焦的尸体,流沧军先前在深夜从外锁住了许多户房屋,倒了柴油,一把火烧下去。烈火烧塌了梁柱,困住了里面人的生路,将这群人堵死在角落里,这母亲便是护着自己的孩子,被活生生的烧死在此处的。

“晦气!呸!”指挥使朝这尸体狠狠啐了口,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海域的另一边。

巴达尔又开始他这几日的饭后取乐。

十里开外的城墙下,十六名士兵各自散开,秩序井然的列成两队,每个人的手上皆牵着一匹战马。

被俘获的人质们已经被压了上来,一排排跪倒在士兵的面前。

“既然你们的城主不愿意敞开城门迎接你们的归来,那只好让我来大发慈悲的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了!”巴达尔舒舒服度的躺在一把藤椅上,翘着二郎腿。

“都给老子听清楚了!看仔细!那有十六匹战马,”他说,“我会让人给你们松绑,你们这些人可以去抢我的战马,我的战马都是能在沙漠上跑的照夜玉狮子!只要抢到了你们就可以骑着它离开这里!抢不到的,说明老天都不让你们活下来,那也就只能等着被处死了!”

众人闻言,纷纷看向那牵着马匹的士兵。马只有十六匹,可被拖上来的俘虏却足足有一百人!乌泱泱的挤满了一片!

若要抢夺这少得可怜的马匹,不就是在让这群鲛人自相残杀?

可没有人在意俘虏的生死,在场的所有将士都把这件事情当作了趣事,他们是极度乐意观摩这种趣事的。

随着巴达尔的一声令下,士兵们同时消除了绑缚在鲛人身上的灵锁,这些衣衫褴褛的鲛人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他们无不疯了一样朝战马那急奔去。

一场血腥的屠戮也就此开始。

巴达尔玩着刀,锐利的刀锋绕着指间灵巧的打转,转瞬便将炭烤好的羊肉削成了薄片,整整齐齐的码放在手边盘子里。

随后,他用刀尖直接插.起了一片羊肉塞进嘴里,冷眼旁观着这场“好戏”。

杀戮场上,到处都是迸溅的鲜血,河流里已经漾起了一片又一片的猩红。

有些胆小的鲛人,兢兢战战的想要借着混乱逃跑,可还没跑到场地边缘,便被守卫的士兵一刀砍断了头颅。

血光泼去,在半空滑出一道弧线,站在旁侧的士兵来不及躲避,离得近的几人身上全沾了温热的血。

城头上,白沉锦捏着袖口的手已经出了汗。她抬眼时,正巧有一只冥灵鸟掠过晦暗的天空,转瞬消逝在云端后。

白沉锦实在无法忍受这样残忍的屠杀,她转头对立于身侧的大祭司说道:“我们要不还是€€€€”

“城主,不可。”大祭司看也不看的回绝道,“这群沙蛮之所以攻不进来,是因为尊上曾在城外设下了万重结界。倘若此时敞开城门,就正中沙蛮下策,成了开门揖盗。我也无法见同族惨死沙蛮之手,可想要保全城内子民,总归是要有所牺牲的。”

“可€€€€”白沉锦再也看不下去,她陡然捂住自己的脸,深深吸了口气。

那发颤的掌心里,一颗小小的珍珠坠了下来。

“城主放心,尊上会平安归来的。他是我们至高无上的神明,不会弃子民于危难之中的。”大祭司意味深长的按住了城主颤抖的厉害的肩。

城墙下,巴达尔正举着个千里镜,盯着城头上的白沉锦看。

“听说鲛人从不落泪,因为他们的泪会化作珍珠,”他咋舌道,“可这娘们哭得娇滴滴的,怎么也不像是少哭的样子,你说,她摸起来会是什么样的手感?会和她哭出来的珍珠一样滑腻吗?”

他等了半晌,都等不到人回答,有些不耐的扔下千里镜,将将准备骂人的时候,才发现指挥使不在身边。

“这狗日的!”巴达尔问士兵,“乌图汗去哪里了?!”

“指挥使饭后说是要歇息一会,已经回军帐了。”士兵答道。

“哈哈,他是来给老子当狗使得,还是老子来给他当狗使得?老子都没睡呢,他睡个屁啊!”巴达尔怒气冲冲的说道,“把他给老子叫起来!就说醒不来就等着吃屎去吧!”

士兵闻言,登时忙不迭唤人去了。

场上,已经成了血淋漓的屠宰场,到处都是堆叠横陈的尸体。

有十六个鲛人抢到了战马,风沙卷起,他们催赶着马匹,那些战马登时裹挟着浓郁的腥膻奔向西边一片地势复杂的幽魅森林。

只要进到这片深林里,流沧军就再难找到他们!

€€€€这将是他们最后的生路。

另一边,巴达尔还在兴致乏乏的嚼着羊肉,小队长见厮杀出来的鲛人们转瞬隐没在黑暗里,不由上前问道:“将军,真要放他们走啊?”

“走走走,都放走。”巴尔达不耐烦的挥着手,“他们不走,我们怎么能跟着他们寻找到坞城的另一个出口?”

“将军的意思是?”

“白沉锦肯定会给这些死里逃生的鲛人敞开城门的,只不过这城门不是我们对着的这扇,”巴达尔笑着一抬手,将刀猛.插.在了堆叠的羊肉上,“我等着这群蠢笨的鲛人带我们寻找到那扇可以通往坞城内部的出口。”

小队长幡然醒悟,看向了那边摇摇晃晃的鲛人们,他们大多受伤过重,已经站不起身,只能踉跄着朝边缘爬动,在地上拖出一条又一条的血痕。

“那场上活下来的那些鲛人呢?”他问道。

巴尔达没说话,只是冷笑了两声,再度挥了挥手€€€€

不远处登时响起哗啦一片调弓上弦的声音。

“放箭!”随着一声厉喝,漫天的弓弩在呼啸声中迅疾刺出!如同黑色的风,湮没了整片天空,转瞬便将那群挣扎着要爬起的鲛人射穿!

那些本就受了重伤的鲛人根本完全来不及反应,只听接连的噗嗤声后,鲛人们如同麦秆般纷纷折断在城墙下,惨叫声此起彼伏。

一支冷箭射穿鲛人,去势犹自未歇,猛地钉在了斑驳的城门上,发出了“夺”地一声闷响。

箭矢颤巍巍的抖动着,漆黑的箭尖上淬满了殷红的鲜血,这是来自巴尔达的挑衅和嚣张。

城下血流漂杵。

白沉锦在难以自持的愤怒里,看见巴达尔踩过一具又一具尸体,走到了城门下。

他抬起脸,双指并在脸边,朝着城头上的白沉锦轻蔑一点,那冷冽的目光里跋扈之气显露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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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大漠,冷彻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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