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君他又想渣本座 第150章

血从丝线里沁出,如红色的珊瑚珠子滚落,手上力道加大的瞬间,晏顷迟感觉那些透明的灵线几乎要勒断他的咽喉。

真切的痛感伴随着窒息霎时间淹没了所有感官。

太紧了。

晏顷迟在这致命的狂浪里抓紧了那些线。

他们鼻息交错,漫天若有似无的丝线裹覆着身体,牵引起每一次侵袭,灵线敏锐,连那些细不可见的微小都被倏忽放大,变作了厮缠。萧衍舔去对方脖颈上渗出的血,漆黑的眼睛里陡然浮现出莫名的兴奋和愉悦,随后陡然发力€€€€纤细的灵线在他指尖瞬间绷紧。

血从肌肤里沁出,沿着丝线一滴滴流下,晏顷迟唇边有黯淡的笑意,他们连神识都要完美的契合。

夜色深深,冷风呼啸着从沙漠上吹来,催着赶着,卷起尘埃,在月色下飞旋。

萧衍半阖着眼,背上濡湿,双手半搭在晏顷迟的肩背,勾住,埋首尤自喘息。

那强而有力的臂膀能撑得起他全部的重量,桎梏住他的灵魂,让他不会再坠落下去。

漫天灵线纷纷坠地,散落在四处,萧衍翻身侧躺,晏顷迟蹭着他的鬓发,在紧凑的呼吸里听见他在自己耳边哑声说:“我爱你。”

爱。

萧衍靠着这个字,重新凝聚起了活着的意义。他用面颊蹭着晏顷迟的胸膛,闻着他的气味,沉在不可收拾的意.欲里。

“你是我的,”晏顷迟抱紧他,哑声说,“生也好,死也好,你都只能是我的。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如果你要离开我,我就会杀了你。”萧衍咬在他的唇上,满含坏意的说道,“我们要一同堕入地狱。”

他们在泥潭深处,撕开隐忍的伪装,坦然地将对方沉溺欲望的百种情态,尽收眼底。

鬼棘藤们皆在地下沉默着,不敢惊扰。只有为首的鬼棘藤从黄沙里翻覆出半个脑袋,露出眼睛盯着黑暗里的一切,无声无息的笑了。

*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正文完结。

第162章 朝暮【正文完】 我家有娇夫,貌美又淑德

当马蹄缓缓踏过最后一片沙土时, 正是新月如钩。

深山寂寂,远处的山脉连绵不绝的蔓延在云层中,终年积雪, 待踏出扎格拉玛沙漠最后的边缘, 便能见得坞城的灯火不息和雪色千重。

萧衍回过头时,寥寥星光透过鸦青色的天, 散落在这片看不见尽头的沙海上。

马蹄停在了尽头的道路上, 冷风千万年不变的吹拂, 让道口上的石块在风沙的吹蚀下, 形成了一块块高大嶙峋的风砺石。

一块又一块的风砺石沉默地凝视着归去来的行者。

萧衍静静地看着, 呵出的雾气缭绕在脸旁很快被风吹散了。

“怎么了?”晏顷迟看出他心中藏了事。

“等等我。”萧衍没有解释,只是翻身下马,走到了风砺石前。

晏顷迟的目光随着他的背影而动。

萧衍立在风砺石前,深褐色的嶙峋怪石在月色里,隐隐似个人形,却看不出丝毫的面容。石块在经年累月的风沙侵蚀下, 那些曾经尖锐的棱角也早已被磨平了, 只余下陈旧斑驳的痕迹。

“我过去在南疆, 总是听他们说, 忘川边有三生石, 所以我每次为人唱魂时,就用匕首在一块石头上刻下他们的名字当作引石, 这样他们的灵魂就不会迷失,引石会为他们寻到忘川的路。”

“如果我有一天死了,也希望有人可以让我的魂魄寻到忘川, 我不想做寻不到归途的野鬼。”

那些模糊的, 过往的话忽然间浮响顿挫在耳边。

萧衍凝视了半晌, 忽然从袖中摸出了把扇子,狠狠地扎在了风砺石上,风中传来一声清脆的断响,价值连城的玉骨扇瞬间碎裂!

崩裂的碎屑迸溅在萧衍的脸上,又寸寸跌落沙中。

涩冷的寒风侵肌,让前尘旧故都化作了灰烬,永远埋葬在这片沙海里。

萧衍掌心里有血淌出,他以指尖凝聚出灵力,凝重而缓慢的在石面上刻下了“沈闲”二字。

碎屑簌簌如雪落,落尽了沈闲所有的爱恨嗔痴。

鲜血混着碎屑滚下,不知会在多少年后干涸、陈旧,唯有刻下的字深深嵌在石块里,永不磨灭。

他不应该做入不了轮回的孤魂,寻不到归途的野鬼。

但愿灵魂可以乘着长风重返故里,长眠于那片恍然葳蕤的绿意里。

萧衍站起身时,没再回首。他策马缓缓离开了这片无尽沙海,萧忆笙跟在他的后面,马蹄€€€€敲响了归去的路,再往后,是所剩不多的军士和京墨阁弟子。

月光将他们的剪影越拖越长。

扎格拉玛沙漠上,沙尘漫天,风呼啸的吹着,仿佛在低声呼唤即将离去的亡魂。

一排排风砺石在静谧的月色下,目送着他们的离去。

唯有那刻下字的石块上,有血水无声地滑落,在字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水痕,如同怔怔流淌的眼泪。

只待风沙将所有埋葬。

然,就在马蹄踏出沙漠的那个刹那€€€€

晏顷迟蓦然回首,望向驻道上的风砺石,冷淡的眼睛里融起了一丝莫测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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跋涉千里的归途总算于黎明前结束。

混沌晓色映照着风雪长白,半轮旭日从山的另一端缓缓浮现。

风从北边的海域上吹来,夹杂着熟悉的潮湿,拂过面颊。待马蹄踏上官道时,萧衍才惊觉城外似是将将经历过一场规模浩大的战乱。

无数靴印混杂着蹄印,杂乱斑驳的印在泥泞里,枝叶被踩踏的零落。

官道两边的建筑完全被焚毁,只有火还在燃烧,在霞光中将熄未熄。

城门紧闭,满地的辎重,尸体狼藉,道上蜿蜒飘杵的血水无不在昭示着这里先前经历过怎样的厮杀。

萧衍微蹙眉,就在马蹄停驻下来的刹那,风里的腥甜似乎加重了。

他眼风一掠,萧忆笙倏地抬手示意身后弟子提高警惕。

重甲矗立不动,皆在等待着萧衍接下来的吩咐。萧衍看向晏顷迟,晏顷迟也在回视他,眸光依旧沉静。

四野寂寂,只有还在燃烧着的断壁残垣不断发出火花爆裂的声音。

“师尊,需不需要我带人去看一看?”萧忆笙忽地出声。

萧衍没说话,他眺望着远处的巍峨高墙,身.下的马儿喷出粗重的鼻息,不安的甩动尾巴。

“所有人听令€€€€”

然而还不等萧衍话音落下,原本寂静的城外,忽然响起杂沓的脚步声。

四野里涌上来大片手持刀戟的士兵,刀鞘摩擦过铠甲,密集的脚步声把他们层层围住。

妄念在交错的光影里铮然清啸,千百道戾气唰地出鞘。

可没等剑光掠出,晏顷迟倏地出手,按住了萧衍的手背。

“等等。”他说。

萧衍看着眼前乌压压的重甲欲言又止,他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依言,手腕微垂的瞬间缭绕在腕骨的黑气悉数退却。

可就在剑光归鞘的下一瞬,为首的将士竟然在晏顷迟的马匹前单膝着地,铿锵跪下!

“恭祝尊上告捷归来!”他率先说道。

与此同时,长夜破晓,天地尽头的晨曦刺破了最后的黑暗,黎明的光洒落在这片海域上,在高城檐角折射出细碎的金光,似是划出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

在这样的祝颂声里,余下三千将士铿锵跪地,齐声恭祝:“恭祝尊上大捷归来!”

城门在他们的身后发出沉闷的巨响,铁链迅速回荡,门在重力拉扯下被缓缓被吊了起来。

城门打开的瞬间,林郅正和一众人立在晨曦里。

他在众多的重甲里一眼就看见了单臂打马的萧忆笙,萧忆笙的右臂被折断,潦草的包扎吊在身前,眉眼里满是倦色。

“故笙!”

“哥哥!”

萧忆笙看见林郅站在密密麻麻的人群前,朝自己挥了挥手,他悬着的心骤然落下,喜形于色。

他也不等萧衍了,径自打马前进。

萧衍攥着缰绳的手微微卸力,他听着尘世的喧闹,瞟了眼晏顷迟,随后轻飘飘地说道:“唉,你可什么也没做,平白无故就得了功劳,这便宜占得真是让人好生妒忌啊……三长老是不是该想办法嘉奖我一下?”

“这可怎么办,我家有贤妻,一言九鼎。”晏顷迟说,“不如我问问他的意思?”

“这话就见外了吧三长老?问他做什么?”萧衍轻笑,“你怎么吃着碗里的还望着锅里的,贪心不足啊。”

“可我怕他啊。”晏顷迟意味深长的说。

“很害怕?”

“怕得很。”

“那该怎么办,”萧衍佯作不懂的说道,“娶都娶了,就自个儿好生受着吧。”

晏顷迟抿唇笑了,笑意温柔。

他的背后是那片蔓延的朝日,他的脸浴在昏黄的日光里,被渡上了浅薄的红,萧衍没来由的想到了过去,他于马上眺望万里青山的模样。

晏顷迟始终都像寒夜里的那轮皎洁,如霜似雪。

远处高台上,有人负手而立,萧衍抬望眼,正巧和那视线撞了个正着。

他瞧着那道身影觉得眼熟,微微眯起眼,刚想要看清时,却见那道身影倏然动了。

这是……

长袍拢着寒霜,扑在面上。萧衍的话音还没出口,便见那人已然飘飘然地落到了自己面前,他苍苍白发垂散在肩,面色一如往日般沉静温和。

萧衍的目光凝滞,他怔怔地望着眼前人,几乎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觉。

“一段时日不见就不认识我这个老头子了?”谢怀霜朝他伸出手臂。

“师父!”萧衍从错愕里回神,迎着晨曦的第一缕光线,扑进了谢怀霜的怀抱。

他像是栖落于这天地间的白鸟,白袍铺散,撞了谢怀霜满怀。

谢怀霜已是年迈,但他的身躯却并不随着岁月的流逝而变得枯槁苍老,他迎住萧衍的拥抱,慈爱地拍了拍他的后脑,说道:“怎么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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