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当反派去说书 第196章

守旧派一方自然是大肆吹捧,到处宣扬,若不是宁景死活不松开再加开一场说书,他们定是要呼朋唤友,聚众而来。

他们对于女人祸国这一点分外热衷,恨不能昭告天下,女子哥儿就是祸害,极尽贬低之能。

而青山学院也有意请宁景特去学院为学子们说上一回书,只是被宁景已暂时无暇为由拒绝了。

那些听不到话本的人,只能听那些在场听客们传播,经常一个人讲,旁边能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

且不去管那些再传之人把话本原意曲解成何模样,改不了的就是他们津津乐道的两个点,“妲己闹商”,“褒姒毁周”。

而这两点,也成了那些拥护革新派之人讨伐宁景的重要之点。

也是这两点,那些人坚定的认为,宁景真的倒戈了,他屈服了。

在他们眼里,宁景怎可以屈服,便是有苦衷,就可以屈服么?

他们宁愿宁景死在州守府中,全了舍生取义的名头,也好过回身踩他们一脚,碾压在他们的痛处。

不过,更多的人在沉默,在等待。

在浮夸的赞扬和疯狂的讨伐外,另有一个声音在分析着宁景的两个话本,商朝之亡源于内忧外患,周朝之灭起于帝王昏庸,岂能怪罪于女子。

明明景先生话本中都有讲,可是如同一叶障目,那些人看不见听不见,只疯狂的在这两个话本上发泄着,庆祝着,谩骂着。

可是,第三道声音此时还太微弱了,也或许是被人有意压下。

外面的一切宁景都知道,但他没有一点解释。

他已经给自己定好了一条路,他只管前行,不会再回头。

宁景将白先生手中的字迹收入眼底,一抹淡笑终于自他脸上升起,这是他回来后,第一次舒心而笑。

白先生告诉他,澹御等人已经找到了关押柳静秋的地方,明日他说书之时就会展开营救,同时将他家中之人全部撤走,请他放心。

那日他和柳静秋状似闲聊,实际上通过话术已经将后者所在地方有什么特点传递给了宁景,通过排查没多久就找到了当时关押柳静秋的地方。

至于为什么是当时,因为州守那方的人也是谨慎,接回柳静秋后,就立刻换了一个地方,再次关押。

不过柳静秋提醒了宁景一点,州守那边有一只狗能闻着柳静秋的味道寻人,他们需要提防这一点,同时也可以利用这一点。

宁景和柳静秋养的四只狗,尤其是小白对柳静秋的气味特别熟悉,只要给了一点蛛丝马迹,就可以顺着找过去。

宁景把信息让白先生传出去后不久,他们就找到了关押柳静秋的地方,并且摸清楚了里面底细,只等一个绝佳之时,就展开营救。

毫无疑问,明日宁景说书之时,就是一个绝佳时期。

这场户外说书盛会是州守敲定的,盛会不是好会,显而易见,这是不过是守旧派的一个借口。

什么州守率众官而来,官?是什么官,官兵么?

不过是光明正大领人来占据玉周城,来了,就不会再走了。

若澹御不能处理好这件事,那从此之后,玉周城的防线便就被破,此处不再是他的一言堂,也再不能为婧院撑起一片天。

第255章 众官齐聚

七月十五, 玉周城城门大开,迎四方来宾。

一辆辆华丽马车驶入玉周城中,其后跟随着列列官兵, 将官道占满,路过的百姓莫不是退避三舍,生怕冲撞到了这些贵人。

丽水是一条横跨玉周城的长河,传闻最初的玉周城就是依次而健,所以丽水附近都十分繁华, 景色也是分外美丽。

众官员在丽水旁边一家酒楼相聚,这个酒楼在三天前就在为这些大人的到来而准备, 不准任何闲人靠近, 外间人只能看到进出之人都是锦衣华服,仆从成群,门口还有大批官兵把守, 让人望而却步。

在酒楼旁边, 一个华美阔气的台子搭建而起,周围锦旗猎猎, 可见一左一右挂上了两面锦帆。

一上曰:君子大雅。

二上曰:德以载物。

在台子百米处竖起牌子,不得任何人靠近,还有官兵看守, 而在之外围了许多人, 都在等着盛会开始。

这场盛会从巳时开始, 一直到戌时,也幸得这天阴沉, 不然一整天怕不是要晒死人。

不过, 晒是不晒了, 他们不像那些贵人还能坐在前面听, 而是要站在后面一站就是一整天,肚子都是扛不住,但要是离去用饭,那好不容易占的位置就要被人抢了。

一时之间,倒让人左右为难,不过思前想后,还是舍不得离去,肚子可以饿,景先生说书不能不听,吃东西可以随时,景先生说书可遇不可求。

尤其是,这场说书还是免费的,他们怎么能不疯狂。

有先见之明的人已经准备了干粮,没有准备的只能四处张望着,果然没多久就看到有小贩在人群里穿梭叫卖。

看,这吃食不就有了吗,更不走了!

酒楼内,众官员互相见礼,他们来自南燕州各城,平时少有这样齐聚的时刻,也就是州守一声令下,才能把他们都召集过来。

永安城县令也在人群之中,有人看见他,颇有些阴阳怪气的道:“王大人还有闲暇来此,还真是以陈大人马首是瞻,不知城中地动之事可以处理妥当了?”

“听闻京使已入永安城中,在下还以为王大人应在接待京使,不会到来了呢。”

这些人一唱一和,揶揄暗讽,永安县令面不改色,眼睛一看天空,道:“灾祸非是人能左右,或是有妖孽作祟,也未可知。”

同是永安城的一名官吏道:“王大人所言极是,以在下看,定是妖孽横行,才致使灾难发生,如今这玉周城的天也是阴邪的很,怕不是妖邪祸害了我永安城,又来了玉周城。”

在场众人皆是不语,眼观鼻鼻观心,或是互相对视一眼,其意自明。

永安县令也不管这些人心中的小九九,只拿眼看着外面,看这个时间,陈州守应要到了。

又过了盏茶时间,在众官员翘首以待中,州守仪仗缓缓而来,靠近丽水。

仪仗停在酒楼门口,侍从官兵依次分散,轿子一落,从里面走出一人。

陈州守一身正紫圆领袍衫,头戴梁冠,足踏锦靴,华贵儒雅,翩翩而来。

他没有着急走过来,而是侧了侧身,似在等谁,果然,从其后走来一俊美青年,与其并肩而行,走到众官员之前。

众官员齐齐行礼,“下官见过州守大人,见过安国世子!”

陈州守笑道:“诸位同僚 ,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公孙世子同样颔首,与众官员见过礼。

陈州守扫视一圈,眼眸中精光一闪,笑道:“时候不早了,澹县令怎不见到来。”

永安县令走出一步,道:“许是澹县令贵人多忘事,忘了还有这么一件事,所以才没有到来。”

他这话说的可笑,盛会在澹御自己的地界内,他这个主人怎么可能忘了,不过是在暗喻澹御故意不来。

其他城的县令哪怕面上不显,心底里却是轻嗤一声。

当初永安县令可是站到了澹御的船上,现在反手就是急匆匆咬对方一口,虽然众人能理解他急于向陈州守表忠心,易地而处他们恐怕也如此,甚至做的更狗腿,但是这不妨碍他们心里鄙夷永安县令。

陈州守哦了一声,正欲说什么,就听到后面一声朗笑,“抱歉,诸位,是御来迟了。”

众人回首望去,却见澹御一身怀金垂紫的锦袍,踏步而来,待走近了,他步伐一止,微微侧身后退,同时道:“今日还有一位淑君到来,诸位应是想见一见。”

只见澹御侧开的身后,一道青色倩影莲步移出,走到了人前。

那是一张神女也惭愧的面容,淡淡如新雪,雅雅若幽兰,雪白的长发仅以一根玉簪束起一半,其余发丝如瀑布披洒在后。

这样的阴天,每个人都暗沉无光,偏偏只有她,站于阴云之下,依旧如披了光晕一般。

“彭……”漱玉。

这一下,连陈州守都不能淡定,面露惊色,有些迟疑的看着彭漱玉。

这一位的身份实在特殊,身为前首辅之嫡女,如今的她应该无名无分,但偏偏每个人都不敢小觑了她。

她可是先帝放在心尖上的人物,谁也不知先帝是否给她留了什么底牌,只要知道,便是当今圣上见了她,都需客客气气,称呼一声彭淑君。

这一位,竟然来了这里。

可这位已经失踪于人前七年有余,有人曾猜测婧院背后之主许是她,但一直没有确切证据。

陈州守此前也只是怀疑,现在一看澹御和其站于一处,哪还能不确定。

但他只是不动声色,走上前,客气的道:“见过彭淑君。”

后面官员见此,也是一一过来见礼。

彭漱玉淡淡一点头,道:“各位自便就是,我也只是一普通听客,来凑个热闹罢了。”

只是这话道出,无人会信,今天摆明了是有一场大热闹要瞧了,现在谁还关心什么说书,都是心思各异,猜想连篇。

这不就是比赛搬大神,谁家出的大,今天就胜一头,已知革新派搬出了彭漱玉,不知守旧派该搬出何人。

虽然私底下暗潮汹涌,表面上依旧是其乐融融,在这样的诡谲气氛里,众人相携出去,各种落座,等待说书开始。

宁景一直在另一家酒楼的二楼,默不作声将一切收入眼底。

刚刚陈州守虽然惊异,但并没有多惊慌,显然,他手中的底牌并不惧彭漱玉,只是彭漱玉的出现会给他带来一些阻碍,所以才让他吃惊皱眉。

宁景眼眸一动,垂眸看向自己的手心,只见那里有一张以似纸非纸,似布非布的锦条,在锦条上写着八个字€€€€

七月飞雪,百难皆消。

这个字迹,他万分熟悉,正是当初永安城地震时,给他那份名册上的字迹。

又是那个神秘人。

宁景还记得,当初他隐瞒了衡王名册事,衡王却一点也没有察觉,这说明这个神秘人的身份只比衡王更尊贵。

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如今,又给了自己这样一张锦条,意在何为。

“七月飞雪,”

“百难皆消。”

宁景轻念着这一句话,抬眼看了下天空,那乌云想是积累到了一个界限,浓郁之处几可滴墨,让人观之,胆战心惊。

宁景一颗沉重的心忽然战栗鼓动起来,眉宇间郁色皆消,他似透过了层云看到了什么。

倏忽,他莞尔一笑,眸若点星,一挥袖,洒然回身,往他的房中而去。

三声宏大钟磬之声后,先是歌舞登台,舞姿曼妙,长袖翩翩,仙乐阵阵,荡人心魄。

歌舞落后,掌声雷动,众人紧紧看着台上,终于,到了他们期待已久的那幕。

踏着磬乐之声,一道雪白颀长的身影步入台上。

“北望神州,生而威仪。”

“龙镇九鼎,华夏之名。”

“华夏景夏,见过诸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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