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官员吸取此回教训,也放缓了一些,直到东部来援,窘境也接解除了。
东部目前一切还算安稳,也在做着迎接飓风的准备,而中西两地却是不太平,这些时日不时有消息传来,当地百姓皆感有轻微晃动之感,疑是发生了轻微地动。
这灾年还没有来,地动便已慢慢传来,似乎是沉睡地下的巨龙在悠悠转醒,提前给了世人一个警示,也不知等到巨龙彻底醒来,在地下翻腾跃动之时,该是何等的翻天覆地,声势惊天。
中西地区有听闻了风声的人已经在逐步安排家人撤离,准备逃难去他地,而他们的举动不禁带动的当地百姓人心惶惶,渐生混乱,一时之间各种荒唐犯罪之事连起,官府地牢都要关不住人了。
相比之下,南三州已经是相对和谐。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二月底,春回大地,气候微凉宜人。
玉周城的人都知道前些日子运河开凿之处,运使炸药炸开山体时出了一些事故,山石崩塌,压死了不少人,帝师宁景连夜奔赴现场,安抚民心,一去半月,前天才回来。
而宁府上下一片忙碌,房梁门户上挂起了红绸、大红灯笼,门上也张贴了双喜,一看就知道是有喜事临门。
这让人不禁纳闷,都知道宁府暂时是没有适合婚娶的小辈,而宁景早已与其夫郎成婚,这办喜事之人是谁呢?
莫非,是宁景要纳妾室?
倒是好大的排场啊!
围观的人好奇观望着,有认识在宁府做活的人前去打听,不久后就得知了消息。
原来,竟是帝师给帝师夫人重新举办了一次婚礼!
第288章 永结同心
三月初一, 宜嫁娶。
窗外天未亮,宁景就起了身,侍女服侍他穿上大红绣金的婚服, 宽大袖摆,裁量合体,滚金的衣边添了华贵之气,整个人神清气秀,卓尔不凡, 让人移不开眼睛。
待穿戴好衣服,便坐于梳妆台前, 由侍女给他束发戴冠。
宁景看着镜中的自己, 常言道人逢喜事精神爽,果然不假,虽然这些时候舟车劳顿, 赶着时间回来的, 昨晚只休息了不到两个时辰,但他依旧感觉精神百倍, 丝毫不觉得疲乏。
只是……
他看着自己眼下两道青黑,虽然不明显,但也有些碍眼。
宁景摸着眼下道:“彩云, 这处可能以粉遮一下?”
正在给他把金冠收拾整齐的侍女彩云一愣, 随即掩唇, 轻声道:“老爷,可以遮住的, 奴婢这就给您遮一遮。”
等宁景看着镜中容光焕发, 再无一丝不妥的自己后, 满意的点点头, 抬步往外走去,房中两个侍女才噗嗤笑出声。
“没想到老爷平时那样目下无尘的一个人,好像除了正事没什么在意的一个人,还会注意这仪容,还要涂粉,哈哈!”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是老爷重视主君,平日老爷便是再累的疲倦憔悴也不弄这些,但今天是他和主君的大喜日子,自然不一样了!”
“诶诶诶,今日不叫主君,那叫柳家小郎,今日宁家郎君就要娶柳家小郎了!”
整个宁府张灯结彩,往来侍女侍从皆是身上着红,脸带春风,来去匆匆却井然有序,忙活着这场喜宴。
柳老太被侍从放在轮椅上推了出来,看到这一幕,浑浊的眼睛里满是笑意。
她低头擦了擦眼角,再抬起头,一脸的欣慰。
静秋能嫁给宁景,是天大的福气啊。
宁景这次邀请的宾客不多,只给在玉周城相熟亲朋发了请帖,但是如今他身份地位非同寻常,便是他没有邀请,也有许多人或亲自登门,或请人送来贺礼,从早上起,宁府门口就络绎不绝,府内已经在添加席桌,唯恐不够。
柳静秋已于三日前住进了柳鱼璃家中,自从宁景成了帝师,冉书同便没做录笔先生,而是在宁景的安排下,成了澹御的幕卿,跟随澹御做事。
澹御也没有亏待冉书同,帮助后者在城中安了家,让其负责玉周城内的防洪建设,同时叮嘱其勿要荒废学业,待日后科举高中。
姜朝同华夏一般,婚礼乃是晨迎昏行,宁景与前来贺喜的望春楼三位先生招呼过后,迎亲队伍就敲敲打打起来,宁景坐在带着大红花的高头大马上,望春楼三位先生跟着迎亲队伍里,其后还跟随了许多宾客,一起热热闹闹向前行进。
街边的孩童看见这样的热闹,一个个聚集而来,在旁边高声说着贺喜的话,随行的侍女被他们逗笑,从盘子里抓出大把的喜钱喜糖递给孩子们,一时更多的孩童为了过来,场面喜庆热闹极了。
冉家离宁府不远,迎亲队伍便绕着城内街道走了一圈,踩着吉时到了冉家门口。
冉家一样张灯结彩,红绸飘扬,大红灯笼高挂,喜乐声不断。
宁景停马于门前,在一片贺喜声中走到冉家门口,就被张弦儿为首的一众女子哥儿拦门。
“周公起始有拦门,一拦贵子二拦孙,三拦新人与嫁妆,四拦夫夫寿命长!”
“天生一对好鸳鸯,今日结礼正相当,欲过此门路,财花开道来,喜包拿来,喜包拿来!”
宁景脸上止不住的笑,乖乖从袖口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喜包,分发给拦门的女子哥儿们,之后又被他们灌了三杯酒,许了几个誓言,这才被放开道路,让他进门。
还有人递酒来,便被随行来的江先生一把接了,笑道:“给新郎官歇两口气,回去还要喝交杯酒呢,这杯酒我来替他,我来替!”
现场一阵笑闹,随行来的男方亲友都被郎方好友抓着灌了几杯酒,这才作罢。
鼓乐之声骤然大响,众人往门内看去,便见一身红衣丰神俊朗的新郎官横抱着盖着红盖头的新嫁郎大步走了出来,笑的满面春风,人生得意莫过于此,娶到自己心爱之人。
将新嫁郎送入大红花轿里,宁景翻身上马,在一片道贺声中,他左右拱手一礼,打马往宁府行去。
到了宁府后,柳静秋被送入洞房中,宁景则需要去前面接待宾客。
他唤来侍女,叮嘱道:“拿一些吃食给主君送去。”
侍女含笑应了一声,转身去端饭菜往后院送去。
来的宾客众多,除了宁景送去请帖的亲朋好友,还有许多玉周城的富贵世家不请自来,各方官吏也是混进其中,离得远的赶不过来的则迅速派人送来贺礼,记录礼金的先生一直都没停过笔,各种贺礼如流水一般送入府库之中。
大人们坐一桌觥筹交错,互相攀谈,小朋友则另外布置了几桌,和大人们互不打扰。
柳玉霖今天也穿了一身红薄袄,被汪慧淑打扮的像个福娃娃,两年过去,五岁的他被养的极好。
在柳静秋的帮助下,汪慧淑已经在玉周城安了一个小家,没有再嫁人,现在于婧院开设的冰粉店里当个小管事,生活舒坦极了。
柳玉霖和恬恬看到宁景敬酒到了近桌处,两人跳下位置,拉着手跑到宁景面前,将手中的同心结双手捧到宁景眼下,两人齐声道:“祝宁叔父和小叔叔永结同心,恩恩爱爱,白头偕老!”
宁景将酒杯放到身后侍从端着的托盘里,郑重接过两人送来的同心结,笑道:“好好好,借你们吉言!”然后又一人塞了一个大喜包过去,顺带揉了揉二人的小脑袋。
旁边人笑道:“双童送喜,福运齐到,祝宁大人与贵夫郎早生贵子,恩爱不疑!”
一片贺喜声此起彼伏,像是比较起了才艺一样,各种各样的喜庆话争相挤过来,宁景也一一拱手道谢,一天下来,嘴角都没有下去过。
却在这时,他敏锐的听到了几声不和谐的声音。
“他们不是都成过婚了么?怎的婚礼又要办一次,此前莫非是无媒苟合,现在要补上?要真是这样,实在荒唐!”
“非也非也,据某所知,事情非是如此只是内情也颇为复杂,只知道宁大人和其夫郎当初成婚颇是潦草,酒席都没怎么办,恐是如此才有缺憾,想补办一场罢了。”
先前那道声音嗤笑,道:“有缺憾的事情多了去了,若都要重来一场,那不是无事找事么?还不如就让它这么过去算了!”
那两道声音不大,但也足够一些人听到,一时之间周围安静了些许,那两人似乎也有所察觉,连忙收敛了声音,埋入人群之中,怕被找了出来。
众人不由都看向宁景,被人这样当众说闲话,也不知这位帝师大人会不会恼羞成怒,当场发作。
也有人暗骂这两人,才喝两斤马尿就醉成这样,敢当众议论主人家了,也不怕被赶出去,日后还要被记上两笔。
宁景却是神色从容,只嘴角笑意隐去了几分。
他轻笑一声,语气认真温和,道:“就是因为有缺憾,所以才要及时去弥补,难道要一直留着这个缺憾,直到带入棺材之中么?”
他再饮一杯酒,才在众宾客或宽慰或赞扬的话语中离开,去了下一桌。
月上枝头之时,宾客散去,宁府的喧嚣热闹才彻底平息,侍从侍女们收拾着残局,新郎官则慢慢走到了洞房之前。
他深吸一口气,怀着一腔期待喜悦,小心翼翼的推开房门,目光落去房中。
艳红的龙凤喜烛,暖黄的烛光,大红的床帏,缠金的流苏,以及坐于床正中的那个人。
宁景绕过屏风,一步步靠近床边,房中只有他以及床便的人,安静的呼吸可闻,蜡烛燃烧时的一声噼啪声都显得惊人。
他在桌前停住脚步,目光终于舍得从那人身上移开,看向桌上托盘里的喜秤。
大红的盖头遮住了视线,柳静秋轻轻咬住下唇,紧张的连呼吸都屏住了,袖中的双手不知不觉搅在了一起。
他看到一双金线云纹红底的锦靴出现在眼下,一根缠了红绳的秤杆伸入盖头下,轻轻一挑,重见了光明。
昏沉的红光变成了暖黄的烛光,他抬眸看去,一张丰神俊逸的容颜印入眼中,那双眼眸含着似春水一般的温柔笑意,正瞩目着自己,烛光印在那双眼里,熠熠生辉。
柳静秋呼吸一滞,有一瞬间,他身边的空气都仿佛被抽干,人有些目眩神迷。
宁景将交杯酒拿过来,递给了柳静秋,两人手臂交叉贴近,将酒一饮而尽,如一对鸳鸯交颈缠绵。
不知何时,两人的目光就交缠在一起,明明才三月份,却感觉这满室的烛光居然有些燥热,令人呼吸急促。
酒杯落地,渐渐滚远,宁景眼眸一凝,埋首欲吻下去,另一人的动作却比他更快,两只手臂揽下宁景的脖颈,温软湿润的唇贴了上来。
呼吸浑做一团,屋内的烛火燃的更旺了,烛油溅开,烛火相撞,摇曳颤抖。
门口的侍女们眼观鼻鼻观心,排开挤入耳间的响动,耳尖却忍不住发红。
石大壮溜达到院内,坐在石阶上,不时看了看窗户上不时掠过的倒影,一边在心里数着时间。
宋如赋正好寻他过来,看了眼房内,凑过来,小声对石大壮道:“你在此作甚?”
石大壮眨眨眼,直言道:“我在给老爷数时间,这次老爷比上次久。”
旁边两个侍女的脸顿时红作一团,低下头去憋笑。
宋如赋一愣,不禁失笑,点了点石大壮的脑袋,拉着人离开,道:“呆子!”
石大壮有些不服。
他才不呆,他真心实意期盼老爷能“顶事”,这样主君就不会嫌老爷没用,那这个家就能一直和和美美了。
怎么这些人就不懂呢?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终于圆房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289章 镇国神柱
和柳静秋几日浓情蜜意后, 宁景便要准备去往京城之事,完成国师口中最后一件事。
只是这一次,柳静秋并不能陪他一起去, 得孤家寡人上路了。
自从婧院添了“治灾学”,柳静秋就被提为婧院讲学夫子,主教治灾学。
他成了婧院夫子后,外间也风言风语说他是宁景夫郎之故,他也未去解释, 但只要听过他教课的学子都知道,那些都是自以为是的人的误传, 柳夫子是有真才实学的。
柳静秋虽未对那些流言计较, 但也不是没有影响到他,他更加勤奋的观览宁府书房中各种天灾类的书籍,向宁景讨教, 在宁景与诸多官员商议事情之时会去屏风后面旁听。
宁景将这些都看在眼里, 便将他有的关于天灾的资料,每次和官员洽谈问题时的对话都记录下来, 挑选重要的点抄录给柳静秋,这也算给自己夫郎开个小灶。
渐渐的,外面的流言蜚语也越来越少, 人们也认识到, 柳静秋除了拥有宁景夫郎这个身份外, 他的学识德行完全足以让他担起婧院夫子这个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