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当反派去说书 第226章

有些地方开始是小地震,再慢慢越来越剧烈,而有些地方却是一开始就山崩地裂,好似是冲着要毁灭这一处地界一样,大地震接连不断的发作。

每一次地震之后,目之所及的地方都变成一片废墟残骸,山都震塌了,更何况房子。

西部的百姓也佛系了,不住房子里了,干脆把所有地界都尽可能清理出来,变成空地,然后在空地上席地而眠,遇到地震时只需要注意脚下会不会突然裂开,不再担心头上会不会有房梁砸下来。

每一次震后,官府在救出能救的所有人后,都会迅速派人统计一遍幸存的人数,看着手中死亡人数从开始的以万计数,到千,百,甚至个位数,西部官员们泣不成声。

死的越来越少,是因为已经死去了太多人,能活着的除了运气,就是对地震几乎直觉的感应,反射条件般的躲避,这是在一次次死里逃生后练出来的。

甚至有些人,比地动仪还灵敏,一有点动静,就高喊地动来了,扯呼!

而也确实如那些人所料,地动如声而至。

看着一封封情报,宁景难说心中是什么情绪,直到柳静秋给他递了一块帕子,他才若无其事接过来,擦了擦。

柳静秋道:“夫君,和宜今儿送来了一筐土豆,还有一桶土薯磨粉制成的粉条,我交给厨房了,晚上我们可以吃烤土豆,还能嗦……是嗦粉吧?”

宁景笑着看他一眼,道:“对,晚上嗦粉去。”

柳静秋靠着他,看向窗户外面,蓦的,他道:“夫君,天晴了,出彩虹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要完结了……QvQ

晚安啦,宝子们~

第296章 疫病动乱

无人料到, 这场大雨断断续续下了两年,从开始连日连日的大雨倾盆,一年四季都阴雨连绵, 到晴久雨少,四季分明,人们才后知后觉,灾难过去了。

在国师的来信里,宁景才知道, 其实灾劫的量不会变,便相当于南三州该下多少雨水下多少, 改变不了。

但是他埋下去的神柱和他们努力平衡了一点的三色乾坤柱可以让这个灾难发作的时间延长, 从三个月不间断的暴雨,下的仿佛要把天地都淹没了一样,变成延续成两年, 断断续续的下, 以此减轻灾难的力度,让更多人生存下来。

只是, 这两年,太难熬了。

在第一年六月,洪灾带来的瘟疫终于爆发。

那浑黄的洪水之中不知携裹着多少人类和动物的尸体, 宁景严令禁止直接打水饮用, 便是要取用来日常洗漱, 洗衣服,也需煮沸之后再用, 另一方面他也在安排船只四处寻找干净的水源, 将水带过来免费分给百姓用。

但是, 毕竟南三州的人太多, 分来的水不可能让他们尽情的使用,而有些人总是不把别人的劝告当回事,觉得自己身强体健,百毒不侵,更有些酒鬼觉得,什么邪毒病种,一口酒灌下去,都能消杀干净,便直接取了洪水来用,还鼓动身边的人一起。

以这些人的话来讲,便是:“洪水也要煮,雨水也要煮,哪来的那么多柴火,连树都不让我们砍,怕山塌,真是屁事多!都别听他们的,老子用了这么多天一点事都没有!”

被煽动起来的人越来越多,等官差报给宁景的时候,瘟疫已经小规模发作了。

刚开始是上吐下泻,浑身作痛,呼吸困难,没过两天便口吐白沫,不省人事,直至暴毙而亡,前后死亡不过三天。

那些发病的人家开始也不当回事,只当也许是水确实有点脏,害了肚子,拉一拉就好了,等以后习惯就没事了,而且也不一定是水的问题,也可能是那个土薯,本来上头就告诫他们土薯有毒,必须按照严格的方法来处理再食用,没准是这次的土薯没有处理好,毒素未尽。

可是,直到人这么快死亡,他们才真的惊恐起来,抱着人哭天抢地,不敢置信。

宁景对此也不是无准备,迅速让官差穿上特制的防护服,将死去的尸体严密的包裹起来,运于一处,另外那些接触过尸体的家属,乃至附近一块地的人全部集中隔离起来,将其他人分去另一块地头,再隔离起来。

幸得洪水还在下面,把人们困在一个个山头上,宁景想把他们分批隔离很简单,一个山头放一批,还不怕他们能到处乱跑。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难题,那些患病者的□□,呕吐物都能传染人,而且感染性非常强,几乎每一个病人家属之后都倒下了,无一例外。

此外,有些还能通过呼吸道传播,只要在一块区域的人,大多数都感染上了,但是这一种感染上的发病症状比上面一种的轻,有些人自己熬一熬,还熬过来了。

这显然是两种瘟疫,一种发病致死率高,但传染没有那么强,只要不接触患者的□□、呕吐物,离得远远的就能幸免;另一种则是传染性强,相应的致死率就低,熬一熬,甚至不用药物也能好。

宁景聚集了一批名医圣手,他能将人隔离起来,但治病他不在行,还是要看这些大夫。

这些大夫也不是徒有虚名之辈,实则在瘟疫还没有显露出来之时,就有几位大夫特意寻来,提醒宁景,洪灾过后必有病疫,让他提前准备,万分当心。

宁景自然是上心的,他还记得那个梦境,“柳静秋”一把火,烧了不知多少患疫之人。

那个“柳静秋”做出此举不知之后要承担多大的骂名,但要不是确实没有办法遏制,其恐也不想如此做。

所以,宁景也一直在提防着。

他令人定制了许多套简易版防护服,用厚实的棉纱裁缝,上面涂抹了一层密不透风的蜡,又特制了手套,口罩,连眼睛都用一种透明晶石切片做出防护镜保护起来。

除了防护镜,其他用品每一次使用完都会被集中烧毁,防护镜则是拿去各种步骤消毒除菌,下次再用,毕竟这玩意儿贵,虽然现在姜朝敞开国库支援,也不能太铺张浪费。

可是,瘟疫就是瘟疫,哪怕宁景等人防护再快,也快不过它的传播,很快一茬茬人倒下,还有的一个山头上全部感染,人人自危起来,哭嚎着,痛吟着,仿佛末日一般。

一股病丧之气,就这样蔓延开来。

到了这个时候,再不采取绝对强硬手段,情势将不可遏制。

六月九日,帝师宁景下令,南三州所有重症染疫者皆集中于白通、行龙、丹河三座大山上,凡是有咳嗽发热、上吐下泻之辈皆运至溪陆、焦土、南山、章白、上丽五座山上,若有人故意包庇不去者,以重罪论之。

由于两种瘟疫前期发作起来症状几乎一致,有差别的就是发作两日后前者临死前会全身青紫,呕血而死,后者则表现为呼吸急促困难,脸色涨青涨红,然后窒息而死。

大夫们将前者称为吐血瘟,后者称为肺鼠疫,并提议这两种病患尽可能不要集中一处,让他们接触上,避免滋生更可怖的瘟疫。

这一点宁景也懂,交叉感染出来超级病毒,那这一片的人都要死光了,他把这些人隔离出来只是不想更多的人感染,但是没想对这些染病的人置之不理,任由他们生死。

然而,他是这样想,也是这样传达出去这个意思,对外各种解释,只是外面的人并不会领情,也不会理解。

他们只看到官府把自己生病的至亲带走,困在山上,不让他们探望,还把周围山头的人全部清理走。

他们有人害怕不舍,偷偷藏起自己只是有点咳嗽发热的家人,那些穿着白色大衣,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官差就来把人强硬抓走,无论他们如何哭喊求饶,都无济于事。

百姓们,终于暴动了。

“他们定是要将那些人集中在一起烧死!!”

“不能被抓过去,千万不能被抓过去,去了只有死路一条,躲着说不定还能活!”

“这些个当官的,自己没有亲人父母孩子吗?天杀的啊!就这样把人抓走了,把老婆子我也抓走吧,老婆子也活不下去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苍天不仁,朝廷无情,我等当团结起来,同舟共济,一起护佑我等亲眷,亦是护佑我等自己!!”

“诸君,何不随我反了这昏庸无情之辈!”

那些话慷慨激昂,瞬间激的无数人群起附和,一个山头连一个山头的人相应起来,那些不满不臣之音,比之瘟疫传播的还快。

这个消息很快就有人报之宁景耳中,各地官府已经派人前去镇压,有些地方已经交上手,山头上一片混乱,血迹洒在地上,头颅掉入河中,惨叫呐喊声不绝,夹杂着官兵的呵斥之声。

等宁景赶到现场时,两方已经打红了眼,几处山头下方的洪水都染红一片。

“住手!”

第一声,无人理会,依旧厮打不休。

“官兵住手,格挡,往后退!”宁景冷声喝道,“再有越矩者,杀无赦!!”

官兵闻言,下意识住了手,往后退去,那些动手的百姓也是迟疑着停了手,然而挑事者见势不妙,大喝一声,举起砍刀就往最近的官兵脖颈砍去。

一刀赤血喷射出来,刺激红了所有人的眼睛,气氛再次剑拔弩张,甚至更加疯癫,纷纷动起手来,眼里只有把对方杀死,不然自己就是那个官兵的下场。

宁景眼眸一凝,眼中如同风暴汇聚,杀意刺骨,他广袖一挥,喝道:“众将士听令,把所有反贼压下,妄动者杀无赦,动手!”

无数身着盔甲的将士从他身后大舟上鱼贯而出,冲入山上,如恶虎扑入羊群,他们的战斗力和人数远不是普通官兵可以比的,不多时,那些气焰嚣张的暴/乱者就被当场扣押下,还有几十人被直接斩杀。

这一刻,除了用不甘的眼神凌迟着宁景,这些反乱之徒再也做不了什么。

宁景走到那个带头动手杀了官兵的男人面前,迎着男人不屑挑衅的狠厉眼神,毫不犹豫抽出旁边侍从的剑,一剑将男人头颅斩下。

场中寂静无声,同来的官兵们泻了一口气,紧绷的神情松下,心里的火气也消了,而另一帮人则是有人不甘,有人脸色发白,还有人目露绝望。

忽而,他们听到宁景开口道:“我从未想过放弃任何一个人,你们心系家人,不信任我,我亦能理解,但我想请各位给我一个机会,我会证明给你们看。”

“明日,我会亲自带着第一批大夫登上三山,三山疫病不除,我宁景永不下山。”

第297章 潮落江宁

这场瘟疫不是一人之事, 也不是一人可以解决,它需要众志成城,需要经久岁月, 和疫病打一场持久战,和阎王爷抢人。

宁景作为主事之人,他提出了那个决议,他便打定主意,自己定是要亲自进去, 和那些患疫者同进共退。

连他都畏缩在后,谁敢信这场瘟疫能好, 那些被关押在三山上的重病者, 以及五山上的隔离者以后能活着走出去。

八座大山,每日都有两千多人被一艘艘船运过来,带进去, 再不见出来, 也不让家属探望。

这里不是宁景前世的华夏,还能通过电视, 视频让人们聊有慰藉,他们只能看官府给的一个明确的态度,让他们能抓到一点点希望, 寄托于此。

宁景必须进去。

不论外界因宁景的言论如何发酵, 收拾东西准备进去的那天晚上, 柳静秋抓着他的手狠狠咬了他一口,眼泪滴滴落在被咬破血带着口水的牙印上。

“宁景, 你到底有没有心?一次两次三次, 次次如此, 你去冒险, 你去做你的圣人,你想没想过……你想没想过……你要是死了,我和娘要怎么办!”

柳静秋第一次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像是个即将失去一切的孩子,他明明快二十岁了,如他这般大的哥儿,很多人孩子都四五岁了,能叫爹爹,母父了。

他很久未这样哭过,便是有时候忍不住了也是流着泪不见声,他总觉得眼泪是无用的,除了在乎自己的人会心疼,落在别人面前,都是丢人。

可是现在他好希望自己的眼泪和哭声能让宁景回心转意,他们不做什么救世主,就回家好好过日子,上山狩猎下田种地,开塘养鱼,什么都好,还能生育一对对儿女,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活着。

他的夫君可以一点都不耀眼,被人唾弃也无妨,他多希望可以如此。

可是,他知道,宁景不会回头。

“你好狠心……”

宁景将柳静秋拥入怀中,紧紧用力,又小心翼翼,重了怕碎,轻了抵挡不住心下汹涌的情绪。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宁景真觉得自己做丈夫很失责,次次去冒险,任性而为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若他是孤身一人,便是这些事危险重重,但他不会拖累任何人,他想怎样都可以,称他一句潇洒倒也妥帖。

可是,他有家有室,上有老母,旁有爱人,他每次行事,拿自己做赌注时,何不是同样将他们的性命和未来压上了?

若不是他幸运,他是国师命定的人,能一次次逢凶化吉,就他那些行为,但凡行差踏错一步,他整个家都要万劫不复。

他是自私的,他折不了自己的脊骨,咽不下那些不平之气,见不得苍生疾苦,他走的路是国师设计的,也是自己选择的。

可是,背后担惊受怕,提心吊胆的是他的夫郎,他的家人,对他们何其不公。

若柳静秋对他无情,他可以给柳静秋最好的物质回报,然后放人离开,要是柳静秋贪图他能创造的财富地位不舍的离开,最后被他的冒险行为连累,宁景都不会内疚,这就好比一场交易。

但偏偏,他们不是交易,他们是一对夫夫。

在情感上,他们从来是不对等的,柳静秋不会娇纵,不会试图去掌控宁景,哪怕知道宁景隐瞒了自己很多事情,他选择的也是包容和等待。

他只要知道宁景对他是真心专一的,那其他的他不会去多管,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独立的一面,便是夫夫,也无需用把自己完全刨开的方式来证实自己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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