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个。”吴岚比划了一下:“我想留在莲花私塾,教导学生们,有您的手札做笔记,挺好的。”
“你想留下就留下吧。”温润道:“我在家里停留不久,许攸如今回来了,我们也见过面了,等到他离开,我也回府城,那里一大堆事情呢。”
“是。”吴岚高兴了。
莲花坳那里是真的好,他每日过得都很充实。
温润深吸一口气,打算有机会了,就把莲花私塾扩大一番。
许攸第二天专门去跟温润说了一天的话,后来才打点行装要北上,温润答应他:“家里这边我虽然不在,可逢年过节都是要回来的,许伯父伯母你就放心吧。”
“有你在老家,我放心,我还让人准备了一些好玩的事情,让二老解闷。”许攸小声的道:“你隔三差五的派人来看望,我都知道。”
他父母跟他说了,温润就算是去了府城,也是一个月派人来看望三五回,有的时候是单纯的派人来看看,有的时候,会捎带一些东西过来,什么府城知名的小吃,码头渔家的新制鱼干。
还有谁谁商队路过府城,从北边带来的牛肉干啊,从西边带来的,比蜜都甜的沙枣啊,反正总有各种小东西送来。
一年四季还有各种适合的布料,秋收的时候,也派人来看着点,生怕佃户们欺负老东家。
其实温润多虑了。
温润是送走了许攸一家子,才动身回了府城,那个时候已经九月中旬。
到了府城,好么,王€€在码头那里等着他呢!
成亲了的张三儿,也跟在他身边,月姑没来,月姑有了身孕,三个月了。
“真的?”温润顿时大喜:“身体可好?她那娘家,赵良子的亲事,明年开春也要办了吧?”
赵良子有个青梅竹马的小船娘,已经下了聘礼,那边也在准备嫁妆。
“是,明年开春就办喜事。”张三儿搓了搓手:“咱们回家再说,回家再说。”
“回去。”王€€将人扶上了马车,带着人浩浩荡荡的回了将军府。
将军府还是老样子,温润回来之后,洗漱了一番,才坐在饭桌上吃饭,顺便听家里人跟他汇报情况。
“主要是秋天这粮食的收购问题,咱们这儿,佃户们缴纳的粮食……。”张三儿憋屈了一下:“缴纳的倒是很及时,可粮食多半都是陈粮。”
“陈粮?”温润吃饭的手一顿:“不是新粮啊?”
“是去年的陈粮,咱们家库存的粮食里也有一些,都是要低价卖给军中的,老家那些都卖给酒坊了。”张三儿道:“这帮家伙太不地道了,还说反正都是要给人吃的,新粮陈粮都一样,他们原来就是这么缴纳的租子,去年咱们是太忙了,这才没在意这些,今年……我有个事儿要说啊,我想那些土地,不租赁给他们了,还是租赁给自己的兵丁家眷们吧!”
王€€听了立刻就点头:“对,他们太奸诈了,不好。”
自己家的土地,王€€很在乎的,佃户不好,换一批呗。
倒是小文,听了这话,眼睛亮亮的看着温润。
“你也想让家里人去那里?”温润记得小文的家,就在附近来着?
“我们家现在种的地也是朝廷分的,不是自家的,亲卫们的家眷,基本上都搬去了亲兵庄,可亲兵庄也只能安排下亲兵们的家眷,还剩下不少人,如果能有更好的土地,分一些年轻力壮的过去,总是好的。”小文低头有点腼腆的道:“我家还有六个弟弟,二弟三弟都成年了,都可以成亲然后分出去……。”
分了家,就独立成户,如果没有足够的田地种植,他们可能日子会很难过。
没有足够的土地种植粮食,他们要吃饭,要穿衣,要赚钱,就只能外出务工,还不能走太远,有的人还会一些小手工艺活儿,赚点微博的收入,来维持生计。
“那里有多少佃户?”温润知道这些佃户都是前任将军府留下来的,他用了他们二年,这二年他们什么样,温润也知道了个大概。
“一百五十户人家。”张三儿道:“他们因为是租种的将军府的田地,赋税和劳役都是免了的,就这还给的一半租子是陈粮。”
这才是张三儿最讨厌他们的地方,占便宜没够了。
他们要是给的都是新粮,再送点什么土特产的,张三儿也不会这么生气。
“一百五十户,生活水平怎么样?是不是家家户户都有点存钱啊?”温润低头继续吃饭。
“不是有那么点儿!”张三儿吐槽:“那家家户户,最少都得有二百两银子的存款,你知道他们在那里种了多少年的地么?都不用缴纳赋税,更不用出劳役,不止是种地,还种菜,还做一些其他的活儿,木匠啊,瓦匠啊,他们都会在农闲的时候出门打工,府城这里多繁华啊!哪儿都需要人,他们赚的可多了。”
温润还没去过那里:“改天去那里看看,我还没去过。”
将军府有十顷地就在府城远郊那边。
但是温润太忙了,都没去看过,张三儿倒是去看过。
“去看看也好,原来那里有将军府修建的农庄,将军府的人没在那里住,那里就住满了那群佃户,一个个将那里当了家,自己也不盖房子,破了漏了就找将军府哭诉,将军府就派人去修缮,或者花钱雇佣人去修缮,他们种地不花钱,住房不花钱,自己赚的比给将军府的多多了!”张三儿抱怨的不得了:“有这好事儿,为什么不给我们自己人?给了一群无关紧要的家伙?”
温润愣了一下:“他们以前,是不是跟曾经的将军府,有关系啊?”
张三儿噎了一下:“嗯……他们里,多少都跟前一任将军有瓜葛。”
什么将军的小妾的娘家,大管事的亲家,七拐八弯的关系。
第280章 无良佃户
“怪不得这么嚣张跋扈呢,习惯了啊!”温润明白了,他们利用自家不太熟悉的关系,头一年就掺了一半的陈粮,当时大家没什么反应。
可是第二年还这敢这么糊弄人,就有些过分了。
“你去农庄的时候,带人过去吧,想动手就动手,直接撵走或者砍杀了都无所谓,那是我的地盘,我的农庄!”王€€可比只会告状的张三儿,干脆利落的多了。
“成!”温润想也知道,那些佃户们,可能都是刁钻之辈。
但肯定不够聪明,要是够聪明,他们肯定不会这么对新东家。
佃户有这个底气,敢跟新东家不对付,不止是因为他们的关系,还有就是,他们手里头攥着不少钱财,不怕东家增加租子。
他们就不想一想,万一东家换人呢?
或者,他们是强硬的不怕东家换人。
因为或许,换不了人呢?
温润想明白就清楚了:“看来,有黑心的东家,就有无良的佃户。”
“我以为佃户都是清苦人家……。”王珏在一边嘀嘀咕咕:“原来不是的。”
“做佃户的未必都是奸诈之人,很多都是清苦人家,谁家有地会去做佃户呢?但是也要看是给谁做,给皇家做佃户,都在皇庄里干活的,那可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儿!”温润笑着道:“可惜啊,那样的佃户,基本上都是世袭的,想要王里头钻都难啊。”
皇庄的事情,还是他听许攸提过两次。
据说京郊有两座最大的皇庄,其中一个有五十顷地。
另外一个也有三十顷地那么多。
将军府在这边才有一个十顷地,都觉得不错了。
一百多户人种植这些土地,可皇庄那边听说有五百户人家,是皇帝的佃户,别说服劳役了,种地的时候,要是来不及,还要雇佣人手来种地呢。
佃户都能雇佣人手了,都有人怀疑这不是真的。
可实际上这就是真的,谁让人家是皇帝的佃户。
被称为“金饭碗”,比“铁饭碗”还珍贵。
温润吃过了饭,又去看了看妹妹,小姑娘自己将日子过得挺好,尤其是家里的粮食,是她主持入库的,觉得自己长大了:“以后家里的一些事情,我也能帮哥夫你分担一二。”
“嗯,记得看好账本,以后出门子了,才不会被人欺骗。”温润是想让王玫小姑娘,会一些基本常识。
免得出门子之后,到了婆家被人骗。
“知道了,哥夫。”小姑娘对于账目也是很擅长的,自己家的账本,就是练手的东西。
温润在家休息了几日,就让张三儿领着他,去了郊外的农庄。
到地方的时候,温润还以为走错了地方。
此地是在远郊不假,但是这里是一片平原,乃是曾经的河流经过的地方,冲刷出来的一个平原地块,整整十顷地的上等田,温润还看到了不少的桃树,可是租子里没说桃子的事情。
水果在这里还是很有市场的,县城那里消费力量没那么大,可是府城这里,南来得北往的,路过的商队,犹如过江之鲫,什么东西都不愁卖。
整个十顷地一马平川,其间只有一条条土路相隔,只有北山脚下,有一个很大的建筑群。
这是一片砖瓦房,据说是将军府的农庄。
外头是围了一圈儿的竹木篱笆,上头爬满了豆角秧子,原来是种植的爬山虎,不知道什么时候给拔了,换成了豆角秧子,这东西也爬蔓。
可是这种东西一年一换,爬山虎却是不用这么麻烦。
“这庄子挺大的啊!”温润远远的看过去,那别院可盖得不错。
半山腰上一栋大宅子,往下是一间一间的大房间,一直到山脚下。
如今被一些竹木篱笆将房子一间一间的隔开,看样子是住了不少人。
“这里原来就是这样,最上头的是给将军府来人住着的地方,下头都是佃户。”张三儿道:“也不知道是哪一任镇守将军留下来的规矩,一直这么混着过日子。这座北山也是这农庄的地盘,只不过一直没开发,上头的杂木林子可不小,山下人砍柴都去山上,还去西山,西山更大了,一整个山脉,大的没边儿啦!”
北山和西山之间的缝隙,是一条有五六米深的河流,流经此地,水波平稳,这段河流其实如果挖个池塘,还能做一个小型水库,或者栽种一些莲藕。
不过这都需要钱,在东家没吭声的时候,这些佃户们是不会自掏腰包搞这些的,他们甚至连房子都没在这里盖一所。
住的都是东家的房子!
而且一看那竹木篱笆什么的,都是后来立起来的,谁家别院里头会立这玩意儿?
都是佃户们自己划分的地盘。
看着紧凑的很,花坛上种的也不是什么花儿草儿的,都是蔬菜。
温润就明白,这帮佃户,是把这里当自己的地盘了,自己想干嘛就干嘛,还自己划分上地盘了。
都没跟东家商量商量。
温润这次来,王€€给他带了五百人过来,一个个精神抖擞,因为小文告诉他们说这地方,以后八成是给自己人种,不佃给这帮子“亲戚”关系户了。
跟他们有亲戚的是上一任将军,又不是王€€。
这么一伙人来了,沿着大路走进了别院。
他们都到了大门口,别院里的人才有动静。
来人是个中年人,膀大腰圆的,一脸横肉:“你们这是什么人?来了这么多?”
他们连大门都没给打开,就隔着大门,站在€€望台上扯嗓子喊。
“牛村长,我是张三儿,不认识了?”张三儿看到这个牛村长,就一股子郁闷之气:“你眼神那么差么?”
这个姓牛的,人如其名,牛大力,力大如牛。
就因为力大如牛,所以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也因为身手不错,故而当了村长,来人都是他对付,实际上,背后有那么几个老不死的,在怂恿他。
这人不太好打交道,是个无赖子。
“张三儿啊!”牛大力无所谓的架势,也没说开门,就那么站在那里,问张三儿:“租子都交过了,你还来干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