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见面都点头,都微笑,气氛和谐。
现在见面,好么,一个个眉头紧皱,还有的一脸愤慨。
大家都没个笑模样了。
而且只是看了看他们俩,连个招呼都没来得及打,这就被人带进了屋里。
屋里呢,情况更加的糟糕。
前几次来,见到的是两位大人,在并排坐在一起,还可以跟人商议政务。
今天呢?
一东一西,两位大人,壁垒分明。
钦差大臣那边,只有他一个人是官员,但是身边有两个女人。
这俩女人是一对双胞胎,姐妹花儿,长得是如花似玉,艳光四射!
穿着的也很大胆,衣领子很低,露出一片白色的锁骨,一个人抱着一只钦差大臣的胳膊,依偎在他的身边……大夏天的也不嫌热。
钦差大臣身后站着的他的管家、管事的、侍卫长等等……可惜,没有一个是当个官的,故而气势上来说,是总督大人那边强一些。
因为总督大人那边清一色的官员啊!
总督大人自己坐着,但是别人也坐着,有巡抚大人辛明,有永清府知府欧震,有永清县令……。
反正一排的官员。
而且都是主政一方的实职官员。
可以说,每一个人都大权在握。
外面等待的官员们,有些品级低,有些没实权。
但也都站在了……总督大人那边的窗户外面,等于是跟总督大人站在了一起。
这是证明他们的意愿,哪怕是面对钦差大臣。
温润看的眼角直抽抽,这钦差大臣的人品还真不咋地,虽然代表着天子,代表着至高无上的皇权,可是这帮家伙不买账,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一边,身边都是什么人啊?
再看看总督大人这边,就他一个有朝廷命官的头衔,其他人不是奴仆就是贱籍的……那俩是青楼名妓还是烟花女子?
两边的阵容,看似没有可比性,但是钦差大臣一个人,就能力压总督大人那边所有人。
谁让人家是钦差大臣呢。
而且两个人的脸上,都鼻青脸肿的,一看就是打过架的样子。
还有,辛明大人他们,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看样子,不是两位大人动手了,这是打了群架啊?
“见过钦差大人,见过总督大人。”温润跟王€€,按照规矩向上官问好。
而且俩人的站位,很巧妙……他们俩站在了门口,一入门的地方。
双方谁也没说话,全用眼睛看着他们俩。
嗯,他们俩不偏不倚,站在了两伙人的中间点上了。
因为王€€是现在所有人里,唯一有兵权的武将,且守城军五千人马,足足的人数,更因为这五千人马就在附近,哪怕有老弱病残,那起码也得有三千精兵在侧,这个时候,王€€的分量,可是很重的呢。
“怎么不说话?”王€€嘴唇微动,小小声儿的跟温润道:“看着我们干什么?”
眼神怪怪的,他心里有点发毛。
“在等我们表态。”温润小小声的回答他:“你去哪儿,就代表你支持谁。”
“那还有什么可表态的?”王€€伸手一拉温润:“当然是去总督大人那边了。”
这还用考虑?就现在那位钦差大臣的表现,他也不会靠过去。
看到俩人想都没想,直接奔自己来了,陆岑总督大人十分欣慰,他早就知道,俩人是一心为民做主的好官,哪怕他们是武官。
“你们俩想好了!”钦差大臣那边坐不住了:“我可是国舅爷!”
“就算是国舅爷,那又如何?”王€€冷冷的道:“我还是皇上麾下的将军呢。”
众人都是一愣,随后恍然大悟。
可不是么,王€€当年可是在当今的麾下,做过裨将的啊。
当今在江南当过大帅,就住在江南大营,当时王€€也在。
“你是麾下,我是亲戚。”钦差大臣一点都不怕他的样子。
王€€的脸色不好看了。
有的时候,亲戚比下属的确是可靠,可有的时候,亲戚比下属更糟糕。
“那你继续亲戚吧。”温润没好气的道:“话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俩刚来,还一头雾水呢,啥都不知道。
何况两伙人之间的差距也太大了。
欧震大人小声的告诉他们:“钦差大人赖在自己的房间里三天了,还要人出去找了一对儿烟花之地的姐妹回来耍,不跟我们商议政务也就算了,还不许我们动用赈灾银两赈济灾民!”
这等于是,他不干活儿,也不让别人动弹。
没银子,让总督大人他们拿什么赈济灾民?
拉银子的车就在钦差大人的院子里停着,五六十号人轮流看守,硬抢肯定不行,那上头贴着皇封呢!
皇封一般称皇帝赏赐的茶、酒等。
但是如果外加封口的话,也叫皇封。
亦指封口用的罗帕。罗帕色黄,故又称黄封。
也就是说,这每一个箱子上头,都有用黄色的绸缎条,封着,上面还有户部的大印,证明这是户部出来的银子。
贴了皇封是因为这是皇帝亲口许下的银子,用以赈济灾民,百姓们知道皇帝惦记他们,没有无视他们的苦难。
还有一个意思,就是这皇封是用来震慑的,平民百姓是没有资格揭开皇封的,见都没资格见。
就算是官员们,也不是谁都有资格见到皇封的,更别提揭开。
这里唯有钦差大臣可以揭开皇封,可他就是不动弹。
来硬的肯定不行,袭击钦差大臣等同于造反!
何况这是赈灾的银子,出了什么事情,大家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可这么一来,就这么僵住了!
“为什么不马上赈灾?”王€€的声音可不小,加上这里空旷,都带上了回音。
众人都震惊了!
大家都是混官场的,说实话,哪怕是明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也不能这么大呲呲、直白白的说出来。
要迂回、婉转的点出来……这就是文臣们的讲究。
谁会像王€€这样,直接问出来啊!
等于是把问题,明目张胆的丢在了钦差大臣的脸上。
让他避无可避,非得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不可。
“本大人什么时候赈灾,管你什么事儿?你又不是什么管民的?”没想到啊,钦差大臣还挺厉害。
立刻就以王€€是武将的身份,而拒绝回答他的问题。
“他管不到你,那本官是不是管得着?”江南之地,还是总督大人的地盘,他是最关心此次水灾的人。
只要他临危受命,处理好了这次灾情,等回到京城,皇上更能肯定他的治理能力,将来……,所以陆岑总督,于公于私,他都是最着急的那个。
“你以为你是谁呀?还管我?你凭什么管我?”钦差大臣摆着国舅爷的谱儿:“我家里都没人管我,你管我?你算老几啊?脸大……。”
俩人隔空叫骂,声音大的很。
温润扫了一眼,怪不得每一个人面前都有一个茶碗呢。
解渴的同时,还能补充口水。
双方大骂了一阵,可能也是词穷了,读书人么,或者说是当官的,到底是没有什么骂人的词汇,说来说去就那么几句文明词儿。
何况双方都很激动,激动过后就累了,分别坐下来喘大气。
“这么吵,有什么用?”温润叹了口气:“赈灾刻不容缓,大家想一想吧,钦差大人,早晚这个灾,你要赈济,何必拖着呢?早办完了差事,您也早日回京,不管怎么说,皇上派您来江南,不是为了当大爷,让人伺候的,而是来赈灾的,如今十几万灾民嗷嗷待哺,您耽误一天,他们就受苦受累一天,虽然现在没有人饿死,可保不齐明天赈济灾民的粥棚就没米下锅了。一旦灾民没吃的了,您觉得,整个江南还能安稳吗?”
温润不是危言耸听,古代灾民都是这样,没吃的要么外出逃难,成为流民;要么就落草为寇,劫富济贫都是好的,有的直接就替天行道,杀人如麻。
更甚者,就是当了土匪强盗……。
结果就是江南鱼米之乡,盗匪横行。
这不是朝廷乐意看到的结果,一旦成了这样,估计朝廷会来一次大清洗。
“我……。”温润不愧是雅士,说话就是能捕捉到点子上,比起王€€那种直来直去,被人家怼回来就再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不一样,温润的话,堵人心啊。
“本大人就是不舒服,多休息两天,不行吗?”康斯拿出自己当纨绔的那股子无赖劲儿,对付温润这种书呆子,他还挺有经验:“你总不能为了灾民,累死我吧?”
这股子无赖劲儿,太让人无奈了。
“您可以休息,但是能不能,先给我们将赈灾款项发下来?”温润步步紧逼:“我们可是等着银子买米,等着银子修建翻新堤坝呢!”
“对啊!”陆岑总督这个时候也开了口:“你可以休憩,想天天不下床都行,只要给我们赈灾款,所有的事情我们去办。”
“虽然这个时候提银子,有点俗气,但是为了那十几万嗷嗷待哺的灾民,本官也不得不厚着脸皮,提一提了。”辛明大人立刻就开口:“钦差大人,你身体不适,可以休息,但是能不能先把赈灾款交接一下?我们已经联系了一些粮商,购买粮食给灾民们吃,另外就是趁着现在,先订购材料,召集人手,水眼看着要退了,我们也不耽误时间,直接去堤坝那里,一旦时机成熟就赶紧翻修,这都什么时候了?马上就秋天了,时间不等人!”
一旦入了冬,就不适合动工了。
何况明年桃花汛一来,如果大坝没修好,还会有水患。
桃花汛啊,年年都来,随之而来的虽然有各类水产品,但同样的,每年的桃花汛,对各处堤坝都是一个考验。
桃花汛是指每年三月下旬到四月上旬,黄河上游冰凌消融形成春汛。
当其流至下游时,由于恰逢沿岸山桃花盛开,故被称之为“桃花汛”。
温润也明白,辛明大人的意思,的确是如此,所以大家才着急。
古代的建筑速度可不快,大家也都算计着时间的,所以才这么着急,何况这位钦差大臣的确是看起来,懒懒散散,磨磨蹭蹭的拖时间。
“下官也厚着脸皮一次。”欧震大人站出来,团团抱拳:“下官治下出了这样的事情,是下官的责任,下官求钦差大臣,给那十几万灾民,一条活路吧!”
“下官也求求钦差大臣了!”两个县城遭灾,这个县令就是当时的那个遭灾县的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