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大房给我等着!
不过他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算了,明天先去告状。
今夜时晏的做派,显然对他不喜已久,只差把他打成家贼,污蔑他修身不正,当不得举人称呼。
要知道大燕朝,主人的卧室和书房都是重中之重,有的甚至连当家嫡母都不能住。
没看老爷子一死,老夫人立刻搬出正堂换到慈鹤堂住了,因为那是时府当家老爷住的地方。
时柯是庶子不错,可他更是举人,就这么被人闯入卧房和书房,那是明晃晃的打脸!
明天他就请青崖兄宣传一番时府家风,配合前段时间放出的风声,够大房喝一壶的。
长风小声“哎”了一声,扶着他进屋休息。
此刻,所谓的小贼,正趁着夜色狂奔,看地方,是京都北方,皇宫所在地。
第二天一早,他带着管事与小厮去请嫡母安,正遇上搜查一夜没敢休息的时晏。
他突然笑了笑,皮笑肉不笑的,问时晏,“大哥搜查一夜,可是找到那敢进锦衣卫府里偷盗东西的小贼?”
“锦衣卫”“小贼”两个词,他咬字清晰,发音很重。
像是提醒时晏什么。
眼下青黑,一夜未眠的时晏气狠狠道,“不劳二弟担心,人已关进柴房,稍后送去府衙决断。”
两人一起等在院中,丫鬟进去通报。
时柯看着老夫人关紧的院门与门前的健仆,感慨道,“我院中仆人还要多多教导,看母亲这里的人,门守得严,不会随意放闲杂人等进去,连你我兄弟都要等候在此。这才是规矩啊。”
他说的很大声,确保屋里的人能听到外头响声。
时晏的脸骤然黑了一度,昨夜的事,是他理亏。
但那小贼带走了书房的信!
信的内容看似平常,但写信人与收信人身份不一般,在明面上,这两人甚至根本没有任何来往!
一旦被人发现,他们时家,恐迎来灭顶之灾!
这个病殃殃的东西还一而再再而三破坏他的事,留不得!
出孝后,立刻分家!滚出时府!最好死在外边!
时晏压下杀意,等丫鬟回来请他们进去,提步进去,一句话没说。
进去之后,老夫人正在和时夫人说话,时柯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时家的嫡女,时静。
坐在时夫人身边,看起来温柔娴静,小小年纪很有嫡女风范。
请安后,不待老夫人发话,时柯先声夺人,“母亲,昨日大哥闯入我院中大肆翻找,书房与寝卧一塌糊涂,不少父亲为儿千辛万苦寻来的书籍……”
哽咽一声,哭得人胸口发堵,“那些书籍破乱一团,甚至封面踩着脚印!这、这就是侮辱孩儿,侮辱读书人,看不起我大燕的举人!”
“嗬€€€€”
这大帽子可不能带!
大燕的先帝穷兵黩武,那时饿殍遍地,良田荒芜,当今圣人兢兢业业二十年,重用贤能臣子,终让大燕喘过一口气,恢复至今。
因此,当今圣上极为看中读书人。
这侮辱读书人,看不起举人的话可不能传出去。
坐实传闻,圣上怪罪不用说,他们时家更是请不来任何教习先生啊。
下一代科举之路,直接废了!
他直接打断时柯接下来的话,“二弟这话从何说起?昨日是我太过心急,忧心二弟身体,久等不见,恐二弟受贼人要挟,这才顾不得闯入小院!”
他说的咬牙切齿,恨不得撕下时柯一块肉来。
咬人的狗不叫!
时柯是叫了还敢咬!
“昨日并未听到任何小贼动静,翻检过后大哥留下一片狼藉。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即使抄家也无人如此侮辱读书人,将圣人之言踩在脚下!”
时晏大冬天急得脑门发汗,眼前发虚,他不能接下这帽子,结结巴巴说不完一句话。
嫡母恨铁不成钢,出声维护,“好了,吵吵嚷嚷像什么样子!你大哥也是担忧你的身子,哪有自家兄弟如此见外。老大你也是,下次与岁寒说清楚,别把好事当成害人之举。”
老夫人一句话将这事当成兄弟间的打闹,更是让时晏的举止成了爱护兄弟的表率。
时柯这个恶心的,如同吃了三斤黄连想吐他一脸。
“母亲说的是,大哥还是说清楚的好!”时柯冷笑看着一屋大房的人,“另外,还请母亲拨给小院两个专门看门的健仆,以防发生小贼进了院子我那根本无人知晓。万一我这身子落在贼人手中,更是连累大哥!”
时晏蹬鼻子上脸,“兄弟之间哪有连累不连累一说,只怕二弟别再误会大哥一片好心!”
时柯不理他小人得志,冷淡地道,“还请母亲同意。今日恰逢青崖兄上门拜访,早日领了人去收拾书房。”
看到两人同款窒息的脸,时柯心下哼了一声,我治不了你们,我好友可以!
狐假虎威怎么了?
我上头有人!
略略略!
“管家去拨两人给二爷。”嫡母牙缝里一字一蹦,“再开库房给二爷走礼。”
“除了笔墨纸砚,我老婆子做主,再给二爷添三百两白银采买回礼,不能让人看轻了去。”
三百两,老夫人这是给封口费啊。
原主不善经营,庄子上不知道有什么,一个老爷子留下的茶馆收入还没支出多,他手里真的没钱。
花一个年味值都能心疼得要死,这花真金白银,他真的承受不住。
以前老爷子在时,小院一应支出都由老爷子承担,现在老爷子去了,大房决计不可能给他钱。
他身为庶子,每月有十两银子的月例,一年也就一百二十两,但是他院里仆人还要他花钱养着。
一笔一笔的,他心疼啊!
老夫人开口就是三百两,是他两年半的月例了!
这些钱还要用来回礼、买书、买笔墨纸砚。
这年头一本书多贵啊。
举个例子,《千字文》,字比较少吧,页数也不多吧,一本一两银子。
这会儿物价还不算很高,三两银子一石米,换算一下,三两银子买五十公斤米。
穿越之前一斤大米三元,五十公斤三百元,一两银子大约等于一百元。
也就是一百元一本《千字文》。
贵,是真的贵。
这还是入门识字的书,举人肯定不再看这些,他要看经义注解,各家都要了解一些,然后找到当今圣上最推崇的一本,仔细研读。
还要写策论时文,笔墨纸砚一应不能少。
最惨的是,他写的字和原主不太像,要多练字,花销这不就上来了。
惨,实惨。
等等,既然他的花销老爷子包了,那他的月例呢?
原主身上只有一张百两银票,这是老爷子奖励的,其他月例攒下来的钱呢?
他一个人,只在府中吃喝,没有娱乐活动,也不出门交际,没时间没地方花钱。
想到这里,他不由发问,“母亲,孩儿当日发卖院中刁奴,一时忘记询问,我这几年月例为何迟迟不给?莫非,我时府连月例都发不起?”
来人!把他打出去!
时老夫人内心无声呐喊。
作者有话说:
来晚了,跪下Orz
第7章 来人
时府的月例是时老夫人在给,她当然不亲手管,交给信任的管家处理。
候在时老夫人身边的管家婆子听见二爷这一声问询,额头发出冷汗,脸色苍白。
她家那个就是时府的大管家,负责开库发放月例的。
自家人知自家事,家里多出几百两银子,她当然清楚哪里来的。
有些事,家中主子不明白路数,做下人的门清。
克扣月例这种事,哪家都有,大家都是看人下菜碟的,受宠的不受宠的,心里都有一杆秤。
前些年老爷子还活着,二爷好吃好喝伺候着,但是架不住他自己立不起来,只知道读书不知道如何算账。
什么事都是老爷打理,不让他沾一分。
家中有什么好东西,都是紧着二爷用。
管家很清楚二爷死读书的脑子绝对想不到月例被扣,所以才放心大胆下手。
一年才一百二十两的月例,还不如二爷一套笔墨纸砚贵重。
这般六年下来,拿到七百多两,攒来给自己儿子娶媳妇。
可没想到,二爷在老爷子死后居然有开窍的一天,敢和大房作对,和大爷呛声、还惦记大房的库银,知道要回自己的月例!
这……这可如何是好?
老夫人的视线已经转过来,“时易家的,你家管着月例,二爷的月例是怎么回事?”
她心中清楚,定然是底下人胆子肥了,敢对府中主子月例动手,每家每户都有这等事。
可动手不能被人发觉,不能让当家做主的人看见,否则,他们要怎么处置?
做谁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