鸵鸟心态的时柯下意识逃避越来越多的劳动量。
时柯数了数,解构纺织机图纸、海船图纸,准备科举复习内容,普及羊毛作坊等等。
未来有无数任务在等着他,他头都大了两圈。
等了一个多月,时柯弄出来了肥皂,这会儿已经十月下旬,纺织机都出来了,还在等羊毛彻底清洗干净。
同窗们来他这儿小聚一会儿,正好赶上肥皂出来,听说小师弟又弄出什么东西,连许青崖都跟着去看看。
一行人跟管家来到后院,静置一月的肥皂彻底干透,泛着暗黄色的光泽。
管家亲自动手切下一小块,时柯捏了捏,硬度适中,触感油腻,应该是猪油加多了,“试试作用如何。”
搬来一盆水,时柯左右看看,让长风去弄来点墨汁,上手沾了墨汁,又用肥皂清洗,效果出乎意料。
又拿羊毛和不同的布料试了试,清洗得很是干净。
许青崖更是玩笑说,“若是你嫂子看到,定然不再笑话为兄还要给袖子喂墨汁。”
时柯三人笑得不行。
笑闹之后,时柯又道,“肥皂比胰子、皂豆清洁效果好,但是成本也高。”
肥肉的价格高,粮食酒的价格也不低。
若是大规模制造,不能总用厨房的水,这一个月下来庄子主食全是馒头,虽然是新下来的麦子,但连吃一个月,谁都撑不住了。
蒸馏设备要弄出来,这就意味着,他要学一学化学。
时柯:“……”救命!
为了一件衣服,事情越来越多。
难道接下来弄设备时,还要发展一下炼钢炼铁能力,新建一个窑炉?
许青崖等人看着小师弟说着说着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最后更是倒吸一口凉气,想到他的身体,众人急忙关切问道,“可是身体不适?”
不……呃、对!没错,他心脏疼!不是花钱太多,是他给自己找的事情越来越多。
明明只是一件衣服,最后直接变成了建窑炉。
……算了算了,这种事情还是交给座师同窗们去烦恼,他有个茶馆就足够了!
时柯虚弱摆手,把事情拆解开说明白,“原料太贵,肥皂价格不低,一般人家用不起。有相同需求的可以买皂豆,只有平常采购胰子的家里才会用肥皂。”
“我原本想把配方推广出去,类似织布一般。但是原料太贵,没有一些积蓄的人家买不了这么多的东西。”
彭文泽问他成本几何,时柯算上原料、人工和时间,报出一个合理但又不是很离谱的价格,“巴掌大小要三钱银子。”
“嗬!”
这是真的贵,三钱银子能买等体积的十个皂豆!
几个人不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的人。
普通四口人家的百姓,一颗皂豆能用一个多月,节省一些,能用两个月,一年最少能用六个,花销也就两钱多一点。
但这块肥皂,一看用不了多长时间,价格还高,也就是洗的衣服干净些,在百姓眼中倒不是什么必需品。
吃饱是第一要务,他们绝对不会花太多钱在这上面。
许青崖提出另外一个观点,“一村一个作坊?”
时柯猛然抬头,心头一亮,期待他能说些什么。
许青崖理了理思绪,“既然一家买不起,那就一村出钱,合力建造作坊,农闲时开工,农忙时关了。”
不过这种做法很容易导致市场被垄断。
肥皂的利润肉眼可见,巴掌大一块三钱,实际上本钱是一钱出头。
这报价不高。
一钱出头的成本,卖价应该是成本的两倍。考虑到后续的优惠活动,批发价格,所以这个卖价是合理的。
而商人完全可以压低原料成本,提高出售价格,利润能达到一两银子。
一块巴掌大小的肥皂,能提供足足一两利润。
换了谁谁不心动?
所以时柯担心肥皂配方一旦交出去就被人垄断。
但是……但是……他只想穿个暖和的衣服!!!
怎么就这么多问题……
眼下十月了!山上很快就能赏雪看梅花了!
纺织机都搁了一个月,他还在这儿清洗羊毛呢。
真要等过年那天,他才能穿上吗?
倒也不是。
庄子上动作很快,绣娘紧赶慢赶总算是把所有羊毛都用上,弄出来几件羊毛斗篷,他倒是在年前如愿以偿穿上了一整套。
同窗和座师那里晚了些,也只有斗篷。
包括小孩也都有一件均码斗篷。
主要是他也不知道别人的身量数据,更不可能直接上去问人要,这些都该是管家之类的私下交流。
所以时柯只能做均码斗篷。
在准备年礼之前,时柯收到黔西道商队的来信,船到码头了,不日就能整合商队进京!
时柯眼前一亮,拟了一份新的节礼单,就是不知道他们能不能赶上。
外头又飘起细雪,庄子里忙忙碌碌的人在廊下烧着炭盆看雪,时柯喝了口茶,“希望是个好年。”
几天前,海青卫所码头。
天还不亮,早起的薄雾笼罩整个海边,一艘南方里的海船若隐若现,很快停在码头。
早晨的薄雾被热闹打散,整艘船像是活了过来,长约三十丈的大船,也只有海青卫所的码头有能力护着。
阿勒汗从船舱中出来,身边跟着四位着黑衣的护卫,他一抹头上冷汗,踱步上甲板。
心想,都到了海青卫所,船上这位大爷怎得还不走?
虽然他也靠锦衣卫吃饭,但这不代表看见锦衣卫他就能理直气壮,他一路提心吊胆,内心虚得不行。
哎哟,要了老命了。
急匆匆去清点货物,特别是时柯要的种子,他可是带了一船舱!
阿勒汗走后,船舱中赵毅正在擦刀。
前往探查晋南王府一行并不顺利,去时十人回来仅剩五人。
倒不是他们大意,还是南越苏家留下的人,被晋南王掌控。
私下调查引起晋南王府的警觉,赵毅见势头不对,连忙撤出,被人追杀进黔西道,撞上阿勒汗一行人。
借着商队掩护,这才顺利从南方回来。
但这次收获倒是大,起码弄清了江南道人祸的源头!
晋南王贼心不死,从江南道笼络银钱,整个江南沦为他晋南王爷的私人钱袋子。
赵毅和燕文帝深知江南水患有鬼,却没想到晋南王敢做鬼王。
海青卫所有专门上船统计货物的税务官,和皇帝亲自交接。
如果说江南现在是晋南王的钱袋子,那海青卫所则是皇帝的私库。
钱和税银不进国库,直接抬入内库,不然当皇帝的今天赏赐一个,明天赏赐一个,很快就能败光,只能往自个手里笼一个能赚钱的地儿。
赵毅身为北镇抚司锦衣卫千户,税务官还是认得的。
当这位上船的税务官看到赵毅时,脸上一丝波动也无,内心疑惑震惊倒是不少。
不过他很快示意手下,手松快些,别什么都记。
等到税务官离开,船上也少了几个护卫。
阿勒汗几乎是肉眼可见的高兴,但全船人都沉浸在回家过年的兴奋中,他这点高兴也没什么。
可算是走了!他总不会担心自己哪天醒不过来。
阿勒汗一挥手,喊道,“准备下船!回家过年了!”
离开后的赵毅一脸严肃,“圣上密旨,还望见谅!”
税务官当即上报,同样一脸严肃行礼,“下官谨记。”
当晚,几个锦衣卫在海青卫的护卫下连夜朝京都出发。
几日后,阿勒汗进京,商队在城外下脚整合,谁也不知几个小厮带着商队单子去了京郊方寸山庄上。
这会儿时柯正在弄蜂窝煤,林大厨正在往炉子里换蜂窝煤,塞得满满当当的一厨房人看着燃尽的蜂窝煤变成煤渣碎裂,剩下的蜂窝煤还在持续烧着,不由惊呼。
“老爷成功了!”
管家很快拿十来个放在家中,看得时柯扶额无语。
家里本来够热了,再点炉子想热死人吗?
他无力地支使管家把礼单拿来,“再加个蜂窝煤炉子上去。”
管家:“……”
这礼单成什么样子!
时柯理直气壮,“冬天本来就冷,开春还可能有倒春寒,加上最近这几场雪,外面冻死不少人。我担心座师这么一把年纪被冻出个好歹。快!加上!”
管家:“……”
管家皱着脸又把蜂窝煤填上去。
看看上面都有什么,肥皂、羊绒斗篷、蜂窝煤、一堆海货还有可能就在路上准备着。
别人家说起来,我家老爷准备了澄心纸、桃溪纸、云松墨、失传孤本等等,你家老爷准备了什么?
他能说蜂窝煤、肥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