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因为只有苏嬷嬷可信,他才将茶馆登记在苏嬷嬷名下, 现在要拆伙,当然要先拆分财产。
锦衣卫办事速度很快,不出七天,南方来的苏石庙名下就有了一家茶馆。
年集茶馆的所有权间接回到时柯手上, 但这也意味着他留下的第二条退路,胎死腹中。
原本时柯想让外祖家的生意和锦衣卫负责的茶馆拆分开,在外人看来时柯和茶馆没有任何关系, 时柯还能借助外祖家遮掩一二。
但是现在苏嬷嬷不可信, 人手根本不够用, 他能信任的人还是太少,长风还没放成良籍,暂时分不出去。
只能让苏石庙认领茶馆, 并且一口咬死这是外祖家的生意。
至于苏嬷嬷,如果对方识趣,他可以说这是家族生意的调整。如果不识趣,那就只能让苏嬷嬷变成背主之人。
但是这样一来, 他要做的事情就多了去了。
牧掌柜和阿勒汗虽然是苏嬷嬷介绍来的, 但很明显,两人已经被时柯用利益绑上了茶馆的大船上,所以不用担心自己的主将被人撬走。
苏石庙的来历也可信任,可对方在锦衣卫那边过了明路, 这意味着他接下来的打算在锦衣卫眼里是破绽百出。
那就只有一条路可走€€€€
让锦衣卫这座靠山, 屹立不倒。
时柯:“……”
说出去谁信啊, 他一个小小举人要培养锦衣卫不倒。
特别说明一下, 这里的锦衣卫指北镇抚司。
时柯也不是刚来大燕一无所知的愣头青,现在他对大燕的官场了解不多,但是从两位座师对锦衣卫的态度可以看出来,这一代的锦衣卫千户还算是个人。
没有狠辣手段(时晏:???),冤假错案不多,约束力强,不会鱼肉百姓。
朝堂百官在现在的千户手中讨不到好脸色,但也不会故意为难。用戚风座师的话说:虽是鹰犬,却也难得是血性男儿之辈。
时柯叹口气,事不好干,但是目前来说,或者说在未来一段时间内,这是最优解。
苏嬷嬷的隐患必须解决。
时柯回帖,冬日苦读,在忙春耕,暂无时间相见,时间挪到四月底,若苏嬷嬷有急事,可来庄上一叙。
隔天,苏嬷嬷庄上没有再来信。
时柯捏着温泉庄子的地契没有说话。
他原本想将母亲留下的庄子送给苏嬷嬷,全了这么多年的情分,但现在,时柯看了半晌又放到盒子里,转身去书房继续读书做题去了。
*
倒春寒的日子里很是难捱,但是燕文帝心中火热,他已经和瓦那签订了合约,边关不开榷场,但是会设立羊毛收购点。
这是羊毛工坊计划中的一环,时柯给了苏石庙一份,还交给了座师,但是有长风在,计划出现在燕文帝手中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就算时柯知道了,也会认为是座师交上去的。
总之,燕文帝已经准备坑西域一把,当然,在瓦那眼中,这是大燕在向他们隐晦求和。
羊毛这种东西,他们草原上烧火都不用。
燕文帝明知如此还要用一文钱一斤的价格收购,其中内情不得不令人寻味。
瓦那大手一挥,同意燕文帝的要求。
看着朝堂上铁青着脸和强颜欢笑的燕文帝,心中窃喜。
殊不知燕文帝和两位座师心中也是满意非常。
只有几位阁老和宗室是真的被气到,恨不得当场离席。
瓦那离开之后,年岁最大的楚阁老恨铁不成钢,唉声叹气。
燕文帝担心老人家气出个好歹来,让张总管取来羊毛线、羊毛布料和一件羊毛斗篷来。
“诸位爱卿,消消气消消气,先来看这些东西。”
楚阁老性子急,刚才当着瓦那的面给自家陛下面子,现在人走了,朝着燕文帝发脾气,“陛下,今岁本就苦寒,来日化雪时更加冷冽,国库……唉!”
说着说着,楚阁老一声长叹,叹得在场人各个脸色难看起来。
燕文帝也是知道楚阁老性子,等他老人家说完这才继续,“楚爱卿所言极是,今岁苦寒,大雪接连不断。百姓艰难度日,朕心甚忧。”
“陛下,如今东西市的布料锦缎类货价翻了三倍有余。商人们囤积奇货,哄抬物价,致使百姓哄抢布匹。在此期间,臣发现居然有人趁机放印子钱!”户部尚书李悟道。
印子钱就是蓝星高利贷。
只有活不下去的人才会去借印子钱。
大燕的印子钱不合法,但总有人会让印子钱合法。
就算揪出来也抓不到幕后黑手。
最大可能是,明知道幕后黑手是谁,但有种种原因限制,根本没办法送幕后黑手进去。
李尚书刚说完,和他不对付的刑部尚书高鹏开口,“江南水灾,民不聊生,致使布匹价高,今岁大雪,导致本就价高的锦缎麻衣再度提价,怎得会是囤积货物?倒是借机放印子钱之人可恶至极,按律当杖责八十,涉及官员者革职处置。”
刑部尚书出自益阳高家,和益阳王家是姻亲关系,两家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对于李悟所说的囤积货物一说,他自然是不认的。
朝堂上谁不知道谁啊,都是千年狐狸,尾巴一露就知道要干什么!
李悟当即反驳回去。
两人吵得燕文帝脑袋疼,正好张总管拿来了羊毛制品,直接先让楚阁老过目一览。
“陛下!这似乎不是常见的皮子?”
楚阁老见过的皮子多了去了,但是这种皮子……也不像是皮子,但触感却像鞣制后的皮毛。
听他这么一说,旁边两个阁老也凑过来从张总管手上一人拿了一样观察,“的确不像皮毛制品,这线也不同于一般的蚕丝,似乎更加贴手。”
李悟身为户部尚书,各类面料布匹都见过,此刻拿着扯出来的线仔细感受,颇为赞同,“的确,这线比一般的线更加柔和,且更为保暖,比单薄的麻布更加适合苦寒冬日。”
他这么一说,其他人也来了兴趣,刑部尚书很是敏锐地察觉到什么,他问道,“莫非是羊毛?”
不然,他想不通陛下为什么要在这时候拿出这些东西。
但是,羊毛是如何变成线和织布的?
这种织造技术是否可以大规模推广,成本又如何。
现今处理好一张皮子,从打猎到处理干净,鞣制成合适的+布料,很是费时费力,一张好皮子要上千两白银,就是不好也要几十两到几百两不等。
要是能打大量制作,冬日里皮子和锦缎麻衣的价格一定会受到影响。
这对益阳王家来说很是不利,连带益阳高家也会受到影响。
“不错,正是羊毛!”燕文帝心情大好,难得在这群臣子身上看到惊愕万分的脸。
他这个侄子还真是个人才,要是晋南王和时柯一样懂事,他又何苦如此心烦。
说来说去都是晋南王的错。
燕文帝将那本羊毛工坊发展计划手册的删减版拿出来传阅。
这份计划中提到可以用特殊的清理方法将羊毛处理干净,没有任何异味,然后用新式的纺织机将羊毛加工成羊毛线和羊毛面料,正适合冬日和开春倒春寒的时候穿。
户部尚书抓着计划不放手,他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地想抠出来信息,特别是新式纺织机,“陛下,不知这新式纺织机是何物?可否让老臣开开眼?”
李悟觉得这里面大有文章。
其他人一听,更是期待地看向燕文帝,尤其是刑部尚书高鹏,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纺织机才能纺织出羊毛线这等东西。
而且,他还注意到一件事,羊毛有特殊的清理方式。
这种清理成本究竟高不高,若是不高,而且能大量制作,那王家的铺子岂不是大受打击。
此刻他只能期望新式纺织机成本高,普通人家用不起,只能让原本的布料商人接手处理。
面对这么多双眼睛,这次燕文帝没让张总管抬上来,实在是这款新式纺织机有点大,燕文帝特意找了一间屋子放置,他们一行人只能移步去了纺织机所在的地方。
朝堂上为了羊毛忙活,时柯也在忙着弄羊毛,他更想弄出一个小型养殖基地。
羊毛羊肉羊杂都不放过,甚至羊粪球都能用到地里去。
这也是当时考察过农家乐模式后,时柯实行的发展路线,养殖。
稻花鱼肯定不挣钱,三年才出一批,时间太长,这中间肯定要有东西衔接上,补上收益缺口。
要一年四季生钱不断。
€€€€茶馆不算。
时柯要的是满足日常所需的同时,可以带来稳定的收益。
盐铁他不碰,衣服这种东西,他总能发一笔财了吧。
羊毛的清洗剂配方他还捏在手里,可以专门开个卖清洗剂的铺子。
到时候专门做批发生意,不按一瓶一瓶地卖,直接一桶一桶地往外批发给商人,生意最大后还能招代理商做加盟店。
时柯算了算目前他有多少任务。
首先解决马甲问题。苏嬷嬷那边他要处理好,不能留下隐患。
第二靠山不能倒,加深和锦衣卫的联系,等下次走礼要记得给赵毅回礼。
第三是海船图纸解构,从零开始的造船之路,这是备用的退路,在苏嬷嬷的努力之下,他不得不把这件事提上日程。
哦对,还有西海大集的文化交流任务,总不能卡死在这儿,也就意味着,他要试着再做点别的,这个记在备忘录中。
除了上述问题外,时柯还要忙着做科举题目,查缺补漏。
一支笔一张纸,一个卷子写一天。
时柯:“……”
啊,活着真好。
第48章 推广
他在忙的同时, 庄子上也开始运转,首先是土火药的问题,这个原料和烟花差不多, 比例不一样,在把握正确配比之后,时柯需要专业人士来做实验。
于是,时柯让管家帮忙留意一下会炼丹的道长, 然后又一头栽进科举试卷和解构图纸的大坑中。
他爱物理,希望物理也能爱护一下他的头发。
时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