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觞道:“枢密使今日可来了你们这里?”
跑堂的也没有撒谎,立刻点头道:“来了来了!正在楼上的雅间儿,宣徽使您亲自跑一趟, 肯定是有要事儿,小人这就引您上楼, 为您导路。”
跑堂的十足有眼力见儿, 带着刘觞和郭郁臣上楼, 来到雅间儿前, 叩叩敲门,道:“枢密使大人,宣徽使来了。”
“进来罢。”是刘光的嗓音。
跑堂推开门,请他们入内。
刘觞走进去,立刻环顾了一圈,除了刘光,根本没有第二个人,但案桌上摆着两副碗筷,两副碗筷对着放,显然这宴席不是刘光给一个人用。
刘光看了一眼进来的刘觞和郭郁臣,对跑堂道:“加一副碗筷。”
“是,枢密使大人。”
跑堂的动作麻利,加上碗筷,很自觉地退了出去。
刘觞奇怪道:“窦扶风呢?我听枢密院的人说,阿爹是接了窦扶风的请柬才来的。”
刘光很自然的道:“方才有事儿,先走了。”
刘觞坐下来,道:“那……窦扶风找阿爹是什么事?”
刘光自然不会真的回答他,而是道:“也没什么事。”
“没什么事儿?”
他这么回答,刘觞就更觉得可疑了。
刘光又道:“是关于生意上的事情,近些日子枢密院正在检查街坊的设施问题。”
刘觞点点头,“哦”了一声。
刘光看向郭郁臣,上下打量,道:“大将军怎么会与觞儿在一起?”
“这个……”郭郁臣挠了挠后脑勺,道:“其实……我……”
刘觞笑道:“他是去找阿爹你的,听说阿爹不在特别失落,我便带他来了。”
“宣、宣徽使!”郭郁臣咳嗽了一声,道:“你打趣我了,郁臣没有特别……失落,只是……只是稍微有一些。”
刘觞“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的确是打趣郭郁臣的,但是没想到郭郁臣会承认,忍不住笑道:“小郭将军好可爱啊!”
他这么一说,郭郁臣就感觉到刘光幽幽的视线扎过来,凉冰冰的,好像调戏人的不是刘觞,刘觞反而是被调戏的一样。
刘光不着痕迹的道:“觞儿,明日中午你有事儿么?”
“嗯?”刘觞想了想,道:“没事儿,我最近都很清闲,怎么了阿爹?”
“没有怎么,”刘光道:“那就来枢密院,陪阿爹用膳,如何?”
“自然是好的!”刘觞一口答应下来。
三个人在月灯楼用了膳,很快便离开回大明宫去了。
第二日中午,一到午膳时间,刘觞兴冲冲的离开了宣徽院,跑到枢密院去,陪刘光用膳。
“阿爹!阿爹!我来了!”刘觞一面走一面朗声道。
他熟门熟路的推开刘光的屋舍大门,却不见刘光的身影,刘觞左顾右盼一阵,奇怪的自言自语:“嗯?阿爹呢?跑去哪里了。”
刘光不在屋舍中,但是刘觞一进入枢密院,立刻有小太监去告知了刘光。
“枢密使,宣徽使来了,正在您的屋舍呢。”
刘光点点头,“嗯”了一声。
他昨日里答应了窦扶风,撮合刘觞与窦悦二人,但其实刘光留了一个心眼儿。窦悦虽然是巨贾的儿子,家财万贯,将来窦扶风的钱财都是窦悦的,但说到底,正是因为太有钱了,所以刘光才不放心。
若是刘觞真的和窦悦好了,窦悦这般有钱,还在工部做郎中,指不定会被人眼红诟病,而窦悦为人简单,根本不懂朝廷的肮脏,谁知他能否自保,到时候还会连累刘觞。
刘光觉得,自己已经有权有势,刘觞在大明宫中也如鱼得水,所以刘觞的另一半,并不需要有钱也不需要有势,温柔体贴便好,再有就是一定要听话,不要给他家觞儿找事儿。
所以其实窦悦并不是最理想的对象。
刘光想要刘觞远离天子,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自然也不想给儿子找另外一个麻烦,所以他口头答应,心底里还有另外一番计较。
这个窦悦,在刘光心中顶多是一个备胎,若是实在不行,才会撮合刘觞与窦悦。
刘光已经找好了几个宫女,都是相貌标志,性格温婉可人,十足听话的类型,打算先让刘觞相看相看,若是看中了,自然不必再牵线搭桥。而刘光也只是答应撮合,撮合并不一定会成功,到时候窦扶风自然不会说什么。
刘光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宫女,道:“你且去罢,记住,一定要将宣徽使伏侍的妥妥帖帖。”
“是,”那宫女柔柔拜下,果然是小鸟依人的性子,说话声音又小,又好听,道:“婢子一定尽心尽力,不辜负枢密使的提拔之恩。”
刘光没有再说话,挥了挥手。
刘觞在屋舍中等了一会儿,准备出门去寻阿爹,一条腿刚迈出门槛,便有人迎面走了过来。
对方是个十七八左右的宫女,可谓是年轻貌美,就算比之冠绝后宫的郭贵妃,也有过之无不及。
宫女对上刘觞的眼神,怯生生的垂下头去,娇声道:“婢子拜见宣徽使。”
刘觞道:“起来吧,你是枢密院的人?以前怎么没见过?看着面生。”
宫女柔声道:“婢子调来枢密院没有多久,宣徽使面生也是有的。”
刘觞只是随口一问,并不当真,饶过她便要离开。
那宫女急了,道:“宣徽使,且等一等。”
刘觞奇怪,道:“有事儿?”
宫女道:“宣徽使可是在等枢密使共进午膳?不瞒宣徽使,枢密使方才接到了公文,急匆匆便去处置了,所以……不能陪宣徽使共用午膳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找不到人。”
宫女又道:“枢密使临行之前,特意嘱咐婢子,伺候宣徽使用膳。”
刘觞不疑有他,心想来都来了,算了,就在这儿吃吧,反正阿爹每次准备的午膳,都是自己喜欢的口味,也懒得跑来跑去了。
刘觞点头道:“也好,布膳吧。”
宫女手脚麻利,立刻准备布膳,不消一会子便准备好,恭敬的请刘觞入席。
刘觞惊讶道:“这么快?”
宫女道:“这都是婢子该做的。”
刘觞坐下来,宫女便开始给他布膳夹菜,这宫女十足有眼力,不愧是刘光千挑万选的,可不只是长相好看,说话娇滴滴,眼神也十足毒辣,刘觞想吃什么,只需要看一眼,筷子都没伸过去,宫女已然将菜肉夹过来。
且鱼去刺,肉去骨,连个毛毛刺和骨头渣子都没有。
这简直就是五星酒店的服务!刘觞美滋滋的吃了一顿饭,只是……
也不知是不是刘觞的错觉,那宫女的酥*胸好几次差点蹭到了刘觞的手臂上,还有几次,甚至几乎怼在刘觞的脸上!
幸亏刘觞躲得快。
宫女故意现弄自己的身材,宣徽使刘觞就是不接招,虽宣徽使是个太监,但素来听说宣徽使的风流传闻,还曾经在教坊一收就是六个美人,简直日日生歌,太医院每个月都要送壮阳健身的水丸去宣徽院,这太监做的,可比一般男子还要快活。
这样的传闻听了不少,只可惜到了宫女这里,完全不奏效,无论宫女如何现弄自己的酥*胸,还是水蛇腰,刘觞只是埋头吃饭,吃得酣畅淋漓,多余一个眼神也没有递给她。
刘觞吃了饭,喝了一杯小酒儿,心满意足拍拍屁股准备走人,站起身来道:“有劳你布膳了,那本使先回去了。”
宫女“诶……”了一声,还想说些什么,宣徽使刘觞已然走远了。
刘觞离开之后,宫女便前去复命,咕咚一声跪在刘光面前。
刘光正在用手帕擦拭匕首,也没有回头去看他,幽幽的道:“为何下跪?”
“枢密使,婢子……婢子无能!宣徽使大人似乎是……看不上婢子!”宫女战战兢兢的回答。
刘光眼睛一眯,冷声道:“废物。”
宫女更是受惊,连连磕头。
刘光不耐烦的挥挥手,道:“滚下去。”
“是是!”宫女膝行后退,道:“婢子告退!”
刘觞完全没懂阿爹的良苦用心,隔天又来了枢密院,打算和阿爹一起用膳,刘光如法炮制,换了另外一个可心的宫女来。
刘觞迷茫的看着那宫女,道:“阿爹又不在?”
“回宣徽使,”宫女保持着微笑道:“是呢。”
刘觞摆摆手道:“算了算了,那我回去了。”
没有阿爹一起陪着吃饭,也是无聊,刘觞准备回去自己对付两口,哪知道宫女咕咚跪下来,使劲磕头,颤巍巍的道:“宣徽使!宣徽使饶命啊!饶命啊!”
刘觞:“……”我怎么她了?
宫女战战兢兢的道:“枢密使临行之前,吩咐婢子一定要伏侍好宣徽使,若是……若是宣徽使饿着肚子回去,枢密使一定会降罪的!”
刘觞无奈,道:“好吧好吧,那布膳吧。”
宫女立刻爬起来,擦掉眼角的眼泪,赶紧去准备膳食。
如果说上一个宫女的酥*胸几乎蹭到了刘觞的胳膊,几乎怼到了刘觞的脸上,那么这次便没有几乎,因为这个宫女的酥*胸大到离谱儿!
布膳的时候疯狂的颤啊颤抖啊抖,刘觞根本不好意思去看,胡乱吃了几口,赶紧离开了枢密院。
第二个宫女也失败了,跪在刘光面前哭诉。
刘光眼眸深沉,突然想到了天子李谌所说的话,他曾经与刘觞耳鬓厮磨,难道……
难道觞儿本就中意男子?
刘光仔细一想,是了,日前觞儿在教坊收的六个绝色美人,也唯独宠爱璃儿,璃儿便是男子。
刘光自言自语的道:“原是如此,我怎么没想到呢?”
他挥了挥手,叫宫女下去,又叫来了一个面容温婉可人的小太监,和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侍卫,淡淡的道:“你二人,可愿意伏侍宣徽使?”
那小太监和侍卫一听,立刻受宠若惊,齐刷刷跪倒在地上,惊喜的道:“谢枢密使大恩大德!”
刘光并不反感刘觞中意男子,毕竟刘光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哪个有权有势的家中不养几个漂亮的男子?再者说了,枢密院和宣徽院的掌事,本就是宦官充任,他与刘觞都是宦官,身子都残缺了,还会在乎那些有的没的么?只要是刘觞欢心,刘觞喜欢,做什么不可以?
刘觞可没想到,自己连恋爱都没谈过,已然被阿爹盖上了“喜欢男子”的印章!
刘觞今日又又又来到了枢密院,就是为了和阿爹一起用膳,推门进了屋舍,果然又又又没看到阿爹刘光,屋舍中反而站着一个小太监,并着一个侍卫。
小太监身材苗条纤细,侍卫身材魁梧高壮,两个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小太监娇声道:“宣徽使,今日枢密使临时有事,出去了,枢密使有令,让我二位伏侍宣徽使用膳。”
刘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