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熙之一时有些心虚,心想着他怎么如此看我?平日里自己这般说辞,他都会回怼两句,今儿个怎么转了性子?虽不回怼自己,但那眼神冷漠的叫人惧怕。
“做、做什么这样看着我?”程熙之梗着脖子。
陆品先阴沉的道:“我们范阳的教养便不劳烦程三公子操心了,但是你们沧景之人的教化,着实令人忧心!程三公子背地里诬告造谣,难道便是有教养,有德行的楷模么?”
“你说什么啊!”程熙之道:“什么乱七八糟的,谁背地里诬告……”
他说到这里,脑海中噌的一下,恍然大悟,不会是我在陛下和宣徽使面前告状的事情,被他听了去罢?
程熙之登时心虚起来,眼神快速晃动。
“怎么?”陆品先道:“程三公子心虚了?承认了?搞这些背地伤人的伎俩,还真是你程三公子的做派。”
“你说什么!?”程熙之气怒的道:“你有种再说一遍!”
陆品先目光阴冷幽然,淡淡的道:“那日在大明宫太液湖,我便不该多此一举的救你,从今日起,你我便权当不识得,形同陌路。”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提问:今天阿觞哥哥又拈花惹草了吗?
刘觞:我冤枉啊!程熙之不是草,是刺头!
提问:今天小奶狗天子又社死了吗?
李谌:朕也冤枉!朕不是故意抱刘光的,误会!
提问:今天程三公子生气了吗?
程熙之:€€皿€€气气气炸了!
第94章 干柴烈火
陆品先进入大明宫, 在紫宸殿外候旨,鱼之舟很快走出来,道:“陆少将军, 陛下宣见。”
“有劳鱼公公了。”
陆品先进入紫宸殿, 殿中不只是有李谌,刘觞也在,陆品先恭敬的作礼:“卑将陆品先, 拜见天子。”
李谌并没有让陆品先免礼, 而是淡淡的道:“陆品先,你可知道朕让你前来的缘由。”
陆品先迟疑的看了一眼李谌:“卑将不知。”
李谌道:“宣徽使,你给陆少将军讲一讲。”
“是, 陛下。”刘觞笑眯眯走过来,不紧不慢的道:“陆少将军,你可知道……有人参你制造谣言, 鼓动人心, 意图……谋反!”
陆品先立刻抬起头来, 蹙眉道:“宣徽使,是何人参我?这是根本是没有的事情!我陆家世代为天子镇守幽州,从未生过谋反之心, 还请陛下明鉴!”
李谌道:“朕问你,你的确未生过谋反之心么?”
“千真万确!”陆品先的回答一丝磕巴也不打,铿锵有力。
李谌又道:“那市井中的流言, 你可有听说?”
陆品先顿了顿,这才道:“若陛下说的是副大使的流言, 卑将的确略有耳闻。”
坊间传闻, 天子要驻派副大使进入各地藩镇, 说是副大使, 其实就是想要接管藩镇节度使的兵权。
这样的传言在长安暗地中传开,各地的节度使来到长安,就是喜欢听风听雨,因此陆品先也有所耳闻。
李谌再次道:“这传闻,可是你传播出去的?”
陆品先道:“陛下,并非是卑将!卑将可以对天起誓,可以对列祖列宗起誓!”
李谌点点头,这次道:“陆少将军,平身罢。”
陆品先微微有些迟疑,刘觞笑道:“陆少将军,其实天子从未怀疑过您,方才……不过只是试探罢了。”
陆品先松了一口气,长身而起道:“谢陛下。”
李谌道:“范阳节度使陆将军的为人,朕还是知晓的,这么多年来,陆将军一直替朕驻守幽州,抵抗外敌的侵扰,朕十足感激。”
“这都是卑将与家父应当做的。”陆品先道。
李谌道:“朕不曾怀疑陆将军与陆少将军的为人,然……似乎有人想让朕怀疑。”
陆品先眯了眯眼睛,声音寒冷的道:“陛下,此人是谁?”
“此人藏在暗处。”刘觞道:“陛下也正在寻找,但目前可以知晓的是,此人散播陛下要驻派副大使到各地的流言,栽赃陷害给陆少将军。”
陆品先道:“请陛下放心,此子卑将一定揪出来。”
李谌道:“朕也是为了此事,才叫陆少将军前来的,其实……朕有一个谋划,可以顺利揪出背后之人,只不过需要陆少将军的少许配合。”
“请陛下明示!”陆品先毫无犹豫:“此事关乎到我陆家的声誉,卑将义不容辞,但凡有需要,还请陛下明示,卑将绝不推诿。”
“好!”李谌笑道:“便知道陆少将军是个忠心耿耿的。”
刘觞道:“其实这个谋划很简单,便是让陆少将军与程三公子……吵架。”
“吵架?”陆品先一愣:“程熙之?”
刘觞信誓旦旦的点头:“正是正是。”
“此事……”陆品先迟疑:“与程三公子有什么干系?”
“干系可就大了!”刘觞笑道:“陆少将军您可能不知,其实来告状之人,说你们陆家散播谣言之人,正是程家三公子,程熙之!”
“什么……”陆品先喃喃地道:“是他?”
李谌道:“程三公子也并非出于恶意,只是听到了市井流言,因此查探了一番,陆少将军你可知结果?”
陆品先道:“他查到了卑将和陆家?”
“正是如此。”李谌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陆品先是个聪明人,他一想也知道,刘觞说程熙之告状,必然是程熙之查到了什么,这才到了御前告状。
陆品先苦笑一声,自言自语的道:“我陆某的为人,就这样不得相信么……”
刘觞道:“陆少将军,您也别太着急,这背后之人想必正是想要撺掇着程三公子,针对陆少将军。”
“为何?”陆品先这么说罢了,似乎已然想到。
还能是为何,陆品先与程熙之是死对头,这是尽人皆知的事情,而且沧景节度一直是保皇派,比范阳节度使与天子亲近很多,但天子拨给沧景的粮饷,远远不如范阳,毕竟范阳镇守幽州,时不时便需要抵抗外敌的侵扰,所以需要大量的粮饷和兵器补给。
沧景节度使自然不服气,上书过很多次,想要朝廷给沧景加派粮饷和补给,但是这些文书根本不需要抵达天子的面前,就全都被驳回了,连刘光这里都过不去。
虽然沧景节度使是保皇派,但是朝廷没道理因着这一点,就给沧景多花钱,且这些钱都是冤枉钱,没什么实质作用,不拿来打仗,就是拿来扩充军队,后果便是沧景兵权壮大,对朝廷也是另外一种威胁。
也是沧景与天子亲近,反而拿钱少,范阳拿钱多,这样长久一来,沧景与范阳的干系本就不是十分要好,有些嫌隙,程熙之与陆品先自然而然成为了死对头。
刘觞道:“这个背后之人很是聪明,他利用程三公子对范阳的成见,借刀杀人的栽赃陷害给陆少将军你。”
程熙之此人,有些莽撞,并不是那么沉稳,加之他还有些热血秉性,背后之人很明白,如果让他知晓陆品先“谋反”,他一定会去告御状,如此一来,便能栽赃给陆品先。
刘觞又道:“此人就是想要陆少将军与程三公子打起来,你们二位可都是节度使公子,若是打起来,必然会牵连两地节度使。范阳与沧景本就面和心不和,加上这一把火,两方节度使必然也会打起来……陆少将军您想想看,各地的节度使都在长安,他们全都观察着长安的动向,如果你们两方节度使打起来,其他节度使会不会站队?会不会助拳?这样一来……”
陆品先眯眼道:“天下大乱了。”
李谌冷声道:“此人,是想要浑水摸鱼。”
刘觞道:“不可谓不歹毒。”
陆品先拱手:“此子歹毒,是将陷我陆品先于不忠,陷我范阳于不忠,只要陛下有用得上卑将的地方,还请陛下尽管吩咐。”
刘觞道:“这人是想要看着天下大乱,浑水摸鱼,既然如此,咱们便将计就计,给他制造一个混乱的假象,然后引蛇出洞,等这个人把手伸入浑水中……咔嚓!咬掉他的手掌!让他也体会体会断掌之痛。”
陆品先眯眼道:“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将计就计?”
“陛下。”鱼之舟走进来道:“沧景节度使之子程轻裘求见。”
李谌点点头道:“来的正是时候,请进来罢。”
“是,陛下。”
程轻裘很快入内,他一进来,便看到了站在一旁的范阳节度使之子陆品先。
程轻裘恭敬作礼:“卑将拜见天子。”
“请起罢。”
“谢天子。”
程轻裘站起身来,道:“不知陛下传召卑将,可是有什么吩咐?”
李谌道:“程少将军,你可知自己的三弟,在朕面前告了御状?”
“告御状?”程轻裘吃了一惊,完全不知情的模样。
刘觞道:“何止是告御状,告得还是这位陆少将军散播谣言,大逆不道,意图谋反呢!”
程轻裘更是吃惊,立刻跪下来道:“陛下,卑将管教无方,还请陛下治罪!”
李谌一脸亲和的模样,道:“程少将军,请起罢,朕知晓程三公子其实并无恶意,只是……不知道陆少将军知不知晓。”
程轻裘立刻对陆品先拱手道:“陆少将军,家弟莽撞,多有得罪,还请陆少将军不要放在心上。”
陆品先没有说话。
刘觞作为和事佬又上线了,笑眯眯的道:“陆少将军与程少将军都不要着急,这件事情,还需要二位齐心合力,帮一点点忙。”
这次李谌想要引蛇出洞,需要让程家和陆家表面打起来,制造不和的假象,当然了,只能是表面打起来,因此需要提前通气。
为了逼真,并不能通知提前打起来的主角程熙之,因着程熙之是一个很沉不住气,很憋不住真相的人,若是提前告诉他,没准儿会露陷。
程少将军就不一样了,程轻裘为人稳重老成,是个心底里能藏得住事的人,李谌提前知会他一声,也免得程熙之闹得不可开交。
李谌道:“朕需要二位助力,假意不和,不知二位少将军可有异议?”
陆品先拱手道:“卑将并无异议。”
程轻裘则是稍微有些迟疑:“只是如此一来,卑将的三弟必然要多有开罪陆少将军。”
陆品先一笑:“往日里也没少开罪。”
程轻裘尴尬一笑:“真是对不住,对不住,是卑将管教无方。”
刘觞拍拍手道:“这样咱们就谈好了,让陆少将军与程三公子打起来,引出背后的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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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今日起,你我便权当不识得,形同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