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嘴唇一碰,出来两个字“可以”,然后待在这个家里照顾他。
就这样就行了吗?
贺关不会做这种单薄的保证,尤其在楼冬藏清醒的现在。
可能楼冬藏本人没意识到,但是现在相当于楼冬藏在无意识地拿话语要承诺。
他想贺关陪着自己,这样他可以恢复一部分接触外界的功能,这当然无可厚非,但是贺关怕自己做不好。
贺关没有做好的信心。
毕竟在番外里,也写过有对楼冬藏倾心的男女想来帮助他,但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贺关不会自大地觉得自己比那些人聪明多少。
楼冬藏的心病……似乎在恶化。
贺关思绪在脑海里转了一圈,此时只能庆幸楼冬藏看不见。
这样就不会看到自己紧皱着眉、无计可施的表情。
现在自己是离他最近的人,肯定得想办法帮他,但他……
但他连承诺都做不出。
因为现在他自身难保,连赚钱的渠道都还没有开始,一切还只是构想。
时间过得太慢了,他得加快速度,如果没有问题,明天早上他上班之后又是鸡飞狗跳。
楼冬藏沉默着。
他知道自己多麻烦。
有时候他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的反应,比如对待今天来的助理。
助理并非突然发怒,也并非突然开始辱骂。
他进来时楼冬藏正在洗脸,没有注意安全距离,靠得太近,周身的气势和语气让楼冬藏下意识应激。
楼冬藏几乎在自己没有意识时,抽出面前牙杯里的牙刷,扎进助理的耳朵。
用左手。
所以助理疯了。
贺关那天在一楼闻到的血腥味……很多来自助理本人。
如果他说出来,贺关就会发现……
这一段和原书写的……
不一样。
原书里是助理先开始语言攻击,而楼冬藏根本没有力气反击。
贺关的存在让楼冬藏……对外更有攻击性、对内更有依赖性了。
而这是好是坏?
谁都不知道。
至于“我可以相信你”这句……
是楼冬藏下意识的贪心。
他知道自己不是直男,所以说出那几句自己是直男的话只是为了降低贺关的警惕。
他从小就没有对女生表现出喜欢的倾向。
在同龄人都开始恋爱、男女情侣一起出行时,他的目光总会落在一些背影上。
那些背影都是男生。
他知道自己和别人不太相同,所以聪慧地和多数人保持距离。
在一开始,还会有亲戚闲话他为什么不谈女朋友,后来他忙于工作,名气大涨,便没有人多打扰他,只是不断向家里长辈表示有联姻的心思。
而楼冬藏拒绝的原因也很简单。
在南原,暂时还没有比楼家更庞大的商业经济体。现在答应联姻没有助力,他还年轻,可以观望。
那时他手握筹码,任谁来都要忌惮三分,而后来和贺关结婚时,他已经没有谈判的权利,只能全盘接受。
但是即使贺关降低警惕心,也依然非常清楚承诺的分量。
那么敏锐。
那么清醒。
喜欢。
一旦有人久违地降落在自己身边,楼冬藏就本能地、贪婪地想折断对方的翅膀,想把对方禁锢在自己怀里,再也飞不开。
碎掉就可以陪我。
楼冬藏无法控制自己脑海里的想法,在言语里总会带出那么一点。
他有些……
难以克制。
但努力在克制。
这句“可以相信你?”说出来,如果贺关答应,才真让他失望。
……那说明贺关和别人没有不同。
而现在贺关没有答应。
啊,更喜欢了。
可他要忍。
因为现在的贺关……
和父亲当时与他描述的结婚对象。
不太一样。
第13章 贺董 今天贺关出来回应了吗。
贺关看楼冬藏没有回复,便没再接话,翻了个身去拿自己的手机,说:“把头发擦干再睡,这不用我教吧。”
楼冬藏的声音从毛巾底下传出来:“嗯。”
贺关:“我联系一下员工,你困了先睡。”
楼冬藏:“员工?”
贺关:“准备招个司机。总不能平时出门总是打车,太麻烦了,等半天。我看那个总来这边的司机师傅也不容易,上次让他加价他都没好意思,脸皮挺薄,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本。”
楼冬藏:“你倒不担心自己。”
贺关:“我自己有什么好担心的,车到山前必有路。睡一觉起来就有办法了。等会儿,不和你聊了,我问问他……”
【杜俊彦请求加你为好友】
开:你好,我是贺关,你家是不是在附近?你有驾照吗?
杜俊彦:是,我和我爸住在207号,山脚下,离这里不远。驾照考完一年了,四个科目都是一次过
开:嗯,那明天早上见一面吧。我想招个司机,月薪暂定六千五,早上出发去市中区,下午回洪桥,晚上你送我到家之后把车直接开自己家
杜俊彦:好的,我明白了
开:男生对吧?收拾干净点,有衬衫最好穿衬衫,早上七点之前来这边
杜俊彦:好的,收到
贺关和他聊完,刚放下手机,就察觉身边有人掀开另一边被子,躺在他的身边。
贺关看向他:“经常做噩梦吗?”
楼冬藏靠在床头,阖上眼:“偶尔。”
这点倒是和书里说的一样。
贺关把刚才进屋就拿着的巴掌大的甩棍放进他手里,说:“给,防身的,甩棍,防止外人进门,虽然不一定有用但有总比没有好。明天我找个锁匠把门口的锁换了,你要是想出门和我说一声。”
楼冬藏握紧牛皮制的手柄,摸到上面的按键锁,开始摸索这只机械甩棍:“……按这里打开?……是机械的。”
贺关凑过来,沐浴后的热气小小地扑了楼冬藏一下,看着他手按着的位置说:“对,就这个,你别对着被子,一会儿弹出来戳到被子。抬手朝上,按一下试试。”
他四指垫在楼冬藏手腕下,很轻地往上抬,示意他手腕用力。
甩棍在人为控制下蹭地弹出棍身,贺关顺手摸了摸,说:“手感不错,重吗?估计打人挺疼。”
楼冬藏把甩棍收好,放在枕头下,说:“不怕我用来对付你?”
贺关倒吸一口凉气:“什么仇什么怨啊……我欠你钱了?”
楼冬藏:“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偶尔还会梦游。”
贺关困倦地打个哈欠,发现楼冬藏一直靠着床头,没有要睡下的意思,便伸手拉了一下他的睡袍袖子,示意他躺下。
楼冬藏没动。
贺关叹了口气:“得了,没事,我一个二十三岁男青年难道还能半夜被你掐死?看你那瘦的,养养再来吧。吓不着我。我都答应你了就不会跑。”
他思索片刻,又说:“嗯……你半夜披头散发站我床头还差不多,穿个白衣服,这样我可能醒了给你一枕头……”
楼冬藏:“……”
其实楼冬藏不算清瘦的类型,从体型上就能看出,他之前有过规律的锻炼。
之所以快速消瘦,也是因为最近两个多月经历人生大变,暂时无法调整过来,只要心态回稳,这些都是小事。
贺关定了个闹钟,提醒道:“你先说的要和我睡。早上我起得早,吵醒你概不负责,OK不OK?”
楼冬藏:“嗯。”
贺关:“关灯了。还有,我让司机明天直接来这边,要是他来早了我应该会让他来一楼。二楼我不让人上来,你什么时候想下去走走就和我说。别的还有什么?没了吧……”
贺关越说声音越小,最后,连一点含糊的呓语也淹没在唇齿间。
他睡相非常好,仰躺着,胸膛一起一伏,放轻呼吸,身体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