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关又问:“你喜欢过谁吗?”
燕煦不知道话题是怎么突兀地转到这里的,但下意识顺着贺关的话说,想先把他安抚下来:“……嗯。”
贺关:“假如他不见了,你会怎么样?”
燕煦沉默了很久:“……暂时想象不到。”
贺关冷笑一声,说:“这都想象不到。我不和想象力贫瘠的人聊天。”
燕煦:“……”
贺关崩溃地说:“别再来了!楼冬藏失踪已经够让我崩溃的了,你还每天来这看我,我又不会去死!”
“我只是……我只是没法再正常工作了!一直要求我去上班……你是不是太残忍了?!至少等董事会来诘问我你再来不迟……要么让他们招个人……招个人而已!你走吧……你走吧!”
“你在这可怜我什么……我不可怜!滚行不行……”
“滚行不行啊……”
他说到最后,嗓音劈裂,捂住自己下半张脸,哽咽得说不出话。
燕煦从他手指的缝隙里,看到慢慢渗出的水。
一滴一滴,蓄满了,从指缝间掉下来。
燕煦艰涩地说:“……我向公司明面上给您请了病假,期限是一个月。”
贺关没有理他。
燕煦接着说:“现在已经是病假的第三周,第四周的周四他们就出道了。”
贺关一言不发。
燕煦看得不到回应,从贺关面前站起来,走向门口。
他知道不该多看贺关脆弱崩溃的现状,可忍不住地想回头。
燕煦按住门把手时,刚想回头,听见贺关说:“还不走?”
燕煦拿起门口的塑料袋,说:“我这就走。”
贺关一向那么敏锐,更何况在现在。
那口袋里是曾经在玻璃缸中挤挤挨挨,各显芬芳的花朵。
如今濡湿狼狈,奄奄一息,挤在这个简陋的塑料袋里,和脏水一起,被燕煦拿出门,丢进小区门口的垃圾桶。
只余一个闷声。
他丢完,看向接自己的人,目光平和。
那人的镜片上反着光,在夏天的阳光下挡住他得意的笑眼。
燕逢卿:“他怎么样?”
燕煦沉默许久:“……崩溃了。”
*
燕煦走后,贺关坐在沙发上发了很久的呆,才开始打扫房间。
他一扫疲态,拉上所有的窗帘,打开新风系统和灯,家里的酒味瞬间一轻。
燕煦的立场相当迷惑,但可以确定的是,他至少和燕逢卿互通消息。
至于燕逢卿和楼君夺是不是一个利益集团,就等后续发展了。
€€€€这只是贺关的个人推测。
燕逢卿似乎比楼君夺的手伸得要长,贺关刚穿来时有两次,都是燕逢卿直接来贺关面前主动观察贺关。
包括后来童家棋那件事,是燕逢卿的一个显眼的陷阱,大摇大摆在那里放下,似乎要确认贺关有没有威胁。
自从贺关在星域安家,这种窥视就消失了,贺关身边只放下燕煦,观察他的动向。
如果不是贺关穿书,恐怕不会发现他的不怀好意,且这不怀好意……和楼君夺的还不一样。
像要观察自己有没有用似的。
贺关接下来只用等,看楼君夺知道自己出事之后会不会来。
他一边拿吸尘器吸家里的灰,一边打开手机,看微博。
前几天他联系的主持给他推荐了一个昵称是鱼的人,负责账款项目,贺关和她接触了两天,今天她提议出来见面,给贺关核对账本。
警察的举措很聪明。
要想进入楼家家族集团的管理是难上加难 ,如果要开始,肯定从星域先开始,所以从星域下手非常可能。
但上次井家豪那件事就看得出,楼英杰对这些很敏感。
井家豪只是个导演,他被换掉正常,他上面的部门经理却动不得。
即使只是个草包,也动不得。
那是楼英杰战友的亲属,放在那里最合适,也最好安置。
所以……拿刚好进来、作为导演、无伤大雅的池鱼当一颗钉子,非常合适。
如果没猜错,这个叫鱼的人,就是池鱼。
又是送花留贺卡,又是在贺关粉丝群里负责账目,又是名字碰巧相撞。
这是表面上最显眼、也确实直接摆在自己面前的一条线索。
如果不是,那贺关真的不知道还能去哪找相关的信息了。
希望他的判断没错。
贺关对着镜子,看自己这么多天长出来的胡茬,伸手去摸。
扎手。
他们没谈恋爱之前,贺关定时刮胡子的时候,总不见楼冬藏收拾自己。
但楼冬藏又很干净,指甲都不再让贺关帮忙剪,而是自己来。
贺关也是从那一点点细节里才稍微明白,那人很在意自己在贺关面前的形象,只会在贺关不在的时候打理自己。
只是突然想到一点和他的回忆,都让镜子里的人突然叹了口气。
在哪啊。
没事吧你。
贺关还要出门,很快把这些思绪甩去,刮完胡茬之后去洗了个澡,在半夜下楼。
他们约见的地点在一条闹市小吃街,临近海滩€€€€
临近贺关和楼冬藏去看过蓝眼泪的海滩。
贺关站在烤肉店面前,抬头看招牌。
橙子烤肉店。
第74章 聚会 不回家我去找你。
这家店地方很小, 只有四张桌子,其余桌凳全摆在店外露天的地方。
现在晚饭高峰期已经结束,烧烤店即将打烊,店内只有一位女顾客收拾碗筷, 擦桌子, 显得很安静。
从店门口往远处看, 刚好能看到那天和楼冬藏一起来的海滩。
贺关一眼看到池鱼。
他在池鱼面前坐下, 接过她递来的菜单, 说:“公费追星?”
池鱼笑笑:“追星的可不是我。看还有什么要点的?”
贺关:“?”
服务生把池鱼点的菜肉拿上来, 说:“嗨呀,是我。”
贺关看了看她,说:“账目也是你?”
程安然:“嗯哼。”
贺关:“给你报销差旅费,发工资, 要不要。”
程安然:“这我不要, 能不能换一张签名?”
贺关:“不能。”
程安然一脸失落,碎碎念道:“知道你签名现在卖多贵吗?根本有价无市,可比工资贵多了……”
贺关笑着说:“话是这么说, 先把我们的南瓜粥上了。”
程安然放下粥, 把店外的门牌翻成close, 又去外面收拾桌子, 说:“知道了知道了, 多吃点长点肉,看你这几天瘦的。”
贺关这个笑不太自然, 池鱼自然发现了, 安慰他一句:“别担心。”
这个态度, 似乎是可以问的意思。
贺关直白道:“他在哪?”
池鱼:“海上。”
贺关:“没事?”
池鱼:“据我所知没有。”
只说这一点, 别的就不是贺关能知道的了, 比如警方有没有联系楼冬藏,或者是不是有卧底和他一起,像池鱼跟着贺关这样。
贺关没有再接话,端起南瓜粥猛喝一大口。
之前几天在燕煦面前演戏,又是喝酒又是熬夜,他整个人气色都不太好,现在知道楼冬藏没事,才多了点精神。
池鱼:“瘦了很多,辛苦了。”
贺关一抹嘴:“不辛苦,还什么成果都没有呢。”
池鱼:“据我所知这周日有个派对。”
贺关:“游轮上?上次那艘吗?”
池鱼:“不,在酒店,应该只是初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