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离笑得更厉害了,脑袋埋在萧沐的肩窝里,浑身都在抖。
萧沐面色复杂,试探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其实没死呢?”
堂倌闻言面色一肃,认真道:“是有这么传的,说那其实不是显灵,就是本人!还有战场上亲眼看见的,都说那不像是鬼,肯定是个人。”
“我还托人打听过,我妹夫的大伯的妻舅的小儿子是镇北军的伙夫,可人家镇北军军纪严明,说世子爷的事不让说。”他说时叹了一声,“若是世子爷还活着就好了。”
堂倌说到这里,看着殷离目光一亮,诶了一声,“这位军爷可是镇北军的人吗?”他说时露出讨好的笑:“不知能不能说说,你们家世子爷到底是……”
殷离笑够了,清了清嗓子打断道:“我不是,我是神机营的。”
“嗨呀!那您是五殿下的人,听说你们打仗可神了,才三千人……”那堂倌说时比了个数,“就拿下他们好几座边城呢,后来更是领着镇北军直接打到辰国大都去了。”
见堂倌滔滔不绝,话说起来就没完,殷离挥挥手道:“好了,你下去吧。”
堂倌这才发觉自己说得太多了些,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提着水桶就退出去了。
殷离给萧沐褪了衣衫,把人抱进屏风后的水桶里,自己亦脱了衣衫钻进来。
一个浴桶里挤进来两个男人,瞬间就显得拥挤了,水哗啦啦地溢出来,在浴桶边沿蜿蜒出了一道道湿痕。
萧沐皱了一下眉,试图起身:“我先出去,你洗吧。”他刚动一下,就被殷离从身后扣住了腰,“不准跑。”
他有点疑惑地扭头看殷离,便见殷离一手揽着他,另一只手却不容置疑地探过去,“我给你清理一下。”
萧沐一惊,不由发出一声轻喘,“清理什么?”
殷离微叹口气,“傻瓜,不洗干净会生病的。”
“乖,别乱动。”
萧沐被涌入的热水烫了一下,他瞪大了眼浑身一僵,推了推殷离,“我自己可以。”
殷离挑了一下眉,似笑非笑看他,“好,你弄。”
被殷离这么盯着看,萧沐又不敢动了。
被人这样盯着看,感觉好奇怪。
见萧沐僵着不动,殷离目光温柔地凑过去,轻轻将对方的脑袋压在自己脖颈间,声音又轻又柔,“不如……还是我来吧。”
萧沐的视线被遮挡,唯有耳边传来殷离渐渐沉重的呼吸声。
*
翌日。
萧沐一直睡到日暮四合才撩起沉重的眼皮,意识渐渐回笼。
半晌后,他试图起身,可刚刚一用力,一股酸痛感就从尾椎蹿起来,逼得他又直挺挺地躺了回去。
他茫然望着帐顶,浑身跟散了架似的。
什么情况……
脑海里片段画面闪过,昨夜沐浴时发生的事一点点涌入脑海。
阿离说要帮他清洗,结果洗着洗着……
想到这里他的面容一滞。
殷离之前明明还说会克制的,结果……这算哪门子克制?
他本就还没恢复,又经历这么一遭,这下连坐起来都困难,双修也太伤身体了吧!
他刚这么想着,便听见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
殷离捧着托盘走进来,见他醒来,眸子一亮,将餐食放在床榻上的小桌板上,“醒了?饿不饿?先吃点东西吧。”
见殷离一副精神奕奕的模样,萧沐有些疑惑。
双修到底是个什么奇奇怪怪的功法?为什么他每回都跟重伤了一样,可殷离却没事人似的,反而十分餍足的模样?
活像……他凝神思索了好一会,活像吸饱了阳气的狐狸精。
而他就是那个被吸干了的书生。
就算是为了陪老婆体验人生,这也太费书生,不是……太费他了吧。
殷离过来扶他,刚刚凑近,就看见萧沐幽幽的眼神。
殷离一怔,望着萧沐有些苍白的唇与面色,心虚地摸了摸鼻尖,“对不起小呆子,我……没忍住。”
萧沐张了张口,还没说话,就见殷离连忙伸出三根手指指着天,“我保证,从今天开始,到你恢复体力之前都再不碰你了。”
萧沐望着殷离,“我想跟你商量件事。”
殷离连连点头,“你说。”
萧沐一本正经:“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控制一下双修的频率。”
他说得认真,没看见殷离的表情一凛。
“你看,在我研究出合适的双修心法之前,这种练功方式是有害无益的。”他说时顿了顿,打量一眼看起来精神奕奕的殷离,纠正了措辞,“至少对我来说是有害无益的。”
殷离扶着额头,深长地吸了口气,又是练功!
这呆子怎么什么都能扯到修行上?
他有些无奈,将萧沐扶起靠在靠枕上,转移话题道:“这事回头再说,你先吃饭。”他说时,捧起粥碗,将汤匙里的粥吹凉了,送到萧沐唇边。
萧沐咽下粥,温热的食物令他舒服了许多,看着殷离悉心照料自己的模样,萧沐忍不住心里一软:“不过我觉得,既然双修对你有益,也不是不能偶尔为之。”
殷离动作一顿,眸子倏然亮起,“真的?”
然后他就看见萧沐认真点头道:“一年一次,我觉得没有问题。”
殷离的脸一黑。
他就知道!
他真是后悔碰小呆子的时候一时激动没收住,把人折腾惨了。
这下好了,果然让人避之不及。
可是开了荤的狼怎么可能再回去吃草!
他面露委屈,用哀怨的语气道:“一年一次,你要憋死你夫君?”
萧沐面露震惊,完全忽略了夫君二字。
会憋死?这么严重吗?
可是转念一想,不对啊,殷离从前也没这样双修过吧?不也活得好好的?
他不解道:“那你以前怎么……”
“开过荤就不一样了。”殷离强行辩解,“就好像……”他凝神思索了一会,怎么形容才能让这个呆子理解,想了一会,他带着撒娇般的语气道:“就好像你有了追光,我再把追光收走,叫你一年才能碰一次,你能忍吗?”
萧沐一怔,猛然摇头,斩钉截铁道:“不能。”
殷离眸带笑意,虽然不想拿追光那把破剑做比喻,但是效果还不错。
于是他故作委屈地道:“你看,你都忍不了,我怎么忍?你就是我的追光,懂吗?”
萧沐恍然大悟。
好有道理。
于是他思索了一会,试探道:“那就一个月……一次?”说完他又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我觉得一个月就是极限了,毕竟我不会伤着追光,但你会伤着我,最终影响我练剑。”
殷离深吸口气,闭上眼强压心头烦躁,告诉自己现在小呆子身体不好,要有耐心要有耐心,要循序渐进,他灵光一闪,“那……特殊日子能不能另当别论?”
萧沐歪了一下脑袋,“什么特殊日子?”
殷离眸子一动:“比如……你的生日?我的生日?反正,值得纪念的日子。”他说时,略显心虚地又递过去一勺粥。
见萧沐乖乖地喝粥,面色却有些犹疑,他又目光微微一闪,补充道:“比如打进辰国大都那天就是我的生辰,咱们昨晚就算是给我庆生了。”
听见这句,萧沐一怔,他竟然把阿离的生辰忘了!
早知道的话,他应该提前出关,赶去给阿离庆生的。
虽然他上辈子修仙从来不过生辰,自己这辈子的生辰也不记得了,但是对凡人来说,生辰似乎是很重要的日子。
想到这里他面露愧色,“你说得对。”
他犹豫了片刻,终于点点头道:“好,我答应你,除了一月一次之外,一些特殊日子可以另当别论。”
殷离强忍笑意,搂着萧沐又亲又抱,“小呆子真乖。”
萧沐心虚地“嗯”了一声,想了想,又问道:“你还想要什么礼物吗?”
殷离垂眸看一眼萧沐的唇瓣,舌尖在犬齿上舔了舔,“我想……”
话到嘴边他又把话咽了回去,心道算了,这几天小呆子已经被他折腾坏了,不能要求太多,于是他把人往怀里一按,“不用了,你已经送过了。”
萧沐低垂的视线中正看见一顶小帐篷,于是他思索了一会道:“等回到永宁,我传一套心诀给你,能调息降燥,对你有好处。”
殷离面色一沉,调息降燥?那岂不就是清心寡欲的意思?强忍下心头不满,把人松开道:“吃饭。”
眼看着那小帐篷又消失了,萧沐疑惑挑了一下眉,淡淡“哦”了一声,继续张口喝粥。
翌日殷离不知从哪雇了辆马车,二人坐着马车往永宁赶。
就这么接连赶了五日,萧沐的身体也恢复了,他们才看见镇北军的大帐。
殷离抛给车夫一小锭金子,后者千恩万谢地驾车回了。
二人刚刚步入大营,就见士兵瞪大了眼震惊地望过来,“世子爷!”
人们迅速围了过来,欲言又止,“世子爷您怎么€€€€”
听见这句,萧沐面露疑惑,“我怎么了?”
众人七嘴八舌答道:“他们都说您飞升了!”
萧沐有点懵:“啊?”
“就给您看门的那小厮说的,说您刚出关就化成星星飞走了!”
萧沐皱眉垂首揉了揉睛明穴,当初走得太急,竟忘了给父亲留句话了。
他本来想着既然能御剑,肯定能当天走个来回,确实没有必要留言,却没想到……想到这他觑了殷离一眼。
后者摸了下鼻子,佯装没看见他的目光。
萧衍得了信,激动得三步并做两步从中军大帐跑出来,一看见萧沐,立即眼眶一红,“沐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