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也不负众望的吃了三碗。
吃饱了便有了力气,杜衡回家来了,秦小满登时就跟被水遗落在岸滩上的鱼儿重新回到了水里一样,又能跑能跳的了。
“杜衡你回来了啊?这回考的怎么样嘛?”
“中不中得了?”
“听说今年考试的人不少噢,只录用前面多少来着。”
这两日杜衡在家里,村民见着便都问上一嘴考试的成绩,倒是看着比本尊和秦小满还要着急。
“不晓得,也只有等结果出来了才知,再者后面还有两场呢。”
杜衡依言都给推了回去,他也实在是被问的烦了,大字不识的这些日子竟也更他说起了科考。
隔日就要去县城里预备着府试,这朝他干脆把秦小满也一并打包去了县城里。
左右住客栈,又不是住不下两个人,倒是省的了两厢挂记。
“真是一刻都离不得,这样子还怎么诚心考试嘛。”
秦雄听说府试两个人都要去县城里,看着老早就坐在牛车上生怕被扔下来的满哥儿就忍不住骂咧了两句。
“成亲都那么久了,闹得跟新婚一般。”
虽是嘴上骂着,却还是去左右看了看屋子有没有关锁好:“到时候我晚上回来给你们喂狗。”
“谢谢二叔。”
“得了,快去吧,后头也好生考。”
看着驾着车去了的两口子,秦雄摇了摇头。
后头两场考的快,一则是考生熟悉了考场,二则本来就比先前少一场考试。
只不过杜衡发现再次去考场的时候考生好似比前头要少了些,查检等着的空隙里,听到旁人说是得了伤寒有些没来,还有自觉前头三场已经考的不行,索性后头两场不来了的。
杜衡眉心微动,虽说这考试不要钱就能进来考,但一连也只有一回,就算是有场次没有考过的,那把考题都试试也好啊。
一场考完,杜衡想着今儿回客栈里秦小满也在,今天的状态比前头的三场还好些。
“府试比前头的县城肉眼可见的难的多,这回怕是又要栽在府试上了。”
“明儿还有一场呢,压轴的只怕比今儿的还难。”
“也罢,也罢,明年还得来。”
杜衡收拾着笔墨,听见同场考试如此说,他眉宇轻扬。
突突出了考场,他正准备回去,就听见一声雀跃的呼喊:“相公!”
杜衡看见站在墙角边些的人,他信步上前,一下子捉住了秦小满的两只手,正色道:“怎的出来了,不是说在客栈安心等我的吗?”
“我睡醒了在客栈也没事,慢慢走着过来等你刚好。”
杜衡揉了揉秦小满的头发:“好了,走吧,我们回客栈去吃饭。”
“今儿的考试怎么样,难不难?”
杜衡牵着秦小满的手,道:“尚可,府试要比前头的院试难一些。”
“满哥儿,杜衡?”
两人正说着话儿,迎面竟然碰见了才从县衙里出来的秦知闫,原是一个矮身预备要上轿子走的,瞧见两口子又退了出去。
“堂叔。”
“这是府试考了头一场吧?”
杜衡应了一声:“刚刚考过。”
秦知闫点点头:“如何,可还顺笔?”
“前儿三场考的都是诗赋,检验知识储备,今儿开始考策论,比起简单的答诗赋要吃力一些。”
“是了,安心试试,别太紧张。”
杜衡应声。
“堂叔有要紧事儿便去忙吧,我跟杜衡回去了。”
秦小满没说他们俩现在住客栈里,到时候秦知闫晓得了肯定会责备不去他们家里住,如此多生些事来。
“好,你们俩慢着些。”
“知道了。”
秦知闫折身正要回马车上,突然想到前三场出来了这么几日时间,他能去给杜衡看一下成绩。
抽回要扎进马车里的身子,欲问问杜衡想不想晓得前三场的成绩,但他转念一想,要是没过怕是影响最后一场考试,还是不说了。
很快府试最后一场考过,杜衡和秦小满收拾着回了村里。
成绩得五日后才布告,而下就是等着结果的时候了。
第58章
回村当晚秦雄就提了个猪肚过来, 说是给家里的读书人补补身体,在考场里提心吊胆了几天,人都瘦了。
“今儿才去隔壁村宰的猪,新鲜猪肚, 下午我洗过了。不让读书先生考试回来还洗这腌€€物。”
秦小满正在收拾县城里这些天穿的衣裳, 见着他二叔过来乐呵道:“怕不是二叔自己想吃这猪肚了吧, 找不着厨子才想着杜衡。”
不论究竟是谁想吃, 回来也没计较他考没考上便先送了肉过来,杜衡心里还是很高兴。
“巧了, 许多天没下厨手艺都生疏了, 二叔这猪肚来的正是时候, 晚上我就做个蒜烧肚条。”
秦雄自己钻进了屋里开了酒坛勾了一勺子酒,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你瞧瞧, 还是杜衡会说话些, 你嘴巴那么臭, 不晓得杜衡咋忍得了你的。我好歹也给你们两口子喂了两天虎子。”
狗崽子已经长得小腿高了,听到念叨它的名字便蹿了进去,在秦小满的腿边蹭来蹭去。
秦雄还想着薅一把狗脑袋, 结果虎子压根儿不听它使唤:“这狗崽子, 前两天喂它吃食的时候尾巴冲我摇的殷勤, 而下主子回来就不搭理老子了, 跟你一样没良心。”
秦小满听杜衡说晚上做蒜烧肚条, 从竹兜里里摸了两个蒜出来剥,看着秦雄咂着酒,他忍不住哼哼了两声, 没跟秦雄继续斗嘴, 否则定然又得说笑他现在喝不得酒了。
怀了崽子杜衡再没让他碰过酒, 等崽子快生了他就要杜衡早点把酒酿出来放着。
夜里,秦雄在这头吃了猪肚,又喝了二两酒才乐着回去。
杜衡打来水和秦小满一起洗漱以后早早的进了被窝。
考试并不是什么体力活儿,但费脑子的事情一样很消耗,回来了就想着抱着秦小满好好睡个觉,就是睡不着,并躺靠在一块儿心里也是莫大的安慰。
“县城里的客栈条件虽好,床铺也比咱们家大些,被子松软的跟新摘的棉花一般,可我睡着却是不如自家里舒坦。”
别说是小满,就是杜衡也一样,而下考完试回了家里一身轻松,像是冬日出门里三层外三层的裹着,夜里进里屋把一身枷锁都脱下只剩一件亵衣的松快。
他侧躺看着因为肚子大了只能平身睡觉的秦小满:“都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便是这个道理了。”
秦小满轻轻把被子往上拉了一点,齐胸盖着自己,他望着帐顶:“现在考试结束了,也算是去了一桩大事儿。虽是要等考试结果,但一晃眼就二月中了,明天也该去巡巡地。”
入冬以前地就请人给翻过,可开春地里少不得长野草,得去看看哪些还要料理一番,三月的时候陆续就要下种子了。
他在城里的时候都没提家里的事情,就是怕杜衡考试分心。
杜衡看着身侧之人的眼睛微有点出神,似乎是在脑子里盘算哪些地可能需要再次复耕。
小满是单眼皮眼睛并不大,很少能看见失神的样子,春日晚风把他的唇吹的有点干,看着一张一合像樱桃颜色一样的唇,杜衡一个字也没听到心里,眸子微动便凑了上去。
如此触碰,秦小满一下子回神,眼睛聚了光。
他呆呆的张着嘴,杜衡的舌头便滑了进去,好一会儿后身上的人才把他松开。
杜衡撩牙轻轻咬了一下自己的上唇,看着秦小满诧异的看着他,因为缺氧脸也发了红,唇色更加明艳了些,比方才还要诱人。、
他好像是没有想到自己怎么会突然亲他。
其实他也常有亲亲他的,表达爱意有很多种,杜衡很简单,喜欢了就想牵牵手和亲亲脸,不过他到底还是比较收敛的性格,确实很少这样。
小满这么看着他倒叫他有点不好意思了,索性他也没开口,起身准备把灯吹了。
放在床边的手突然被按住,小满露出了犬牙看着他:“你是不是想做坏事了啊?”
杜衡回头,他抿了下唇:“......没有,我只是......”
秦小满却像没听见一般,向上扬了扬脖子:“来吧。”
杜衡耳根一红。
吹了灯,杜衡小心的把秦小满抱进怀里。
“说谎。”秦小满没乱动,由着杜衡的手:“不是说没有想吗?”
杜衡在秦小满的后脖颈上亲了一口:“姑且年轻气盛,还没有到不想的年龄。”
第二天杜衡醒的挺早,秦小满还安然睡着,他亲了一口就起了身。
虽已经考完了童试,但那么多时日备考,他早就习惯了早起。
照例去灶房做好早饭,烧火的空当里,他想着今年家里的土地,打算全了村里人的想法,招雇农帮忙干。
左右村里是议论开了他们家地多要揽雇农,摆起老爷的款儿,然则是稻子还没长出来就想着要把稻子做成米饭还是米糕米酒了。
由着他们背后说闲话调笑,他什么都不说,成绩才能让多事的人把嘴闭上不敢再开腔。
虽然成绩还没出来,但他心里大抵有个数,五场考试他都得心应手,有点子高中生做小学题目的意思,若是没有什么意外,考过问题应当不大。
不过他不曾把这心里话说出来,连小满也不曾提起,家里亲近的人都照顾他的情绪,没有紧追着问考得如何,能不能考上的话,就是怕到时候考不上心头难受,好心办坏事儿无形给了他压力。
他也怕出点什么不恰当的意外,到时候真没过白叫家里人空高兴一场。
又过了两日,村里的人还是老样子,撞见他诚心不诚心的都有在问两句他考试的事情,他还是照旧简单敷衍了过去。
这日,秦雄正在县城的肉市里做生意,看着周挽清带了个随行仆人出来买菜,虽说他那堂兄弟在县城里也算是个有点名号的体面人,但再体面的也离不得吃食引用。
家里虽有仆役供使唤,但秦知闫和周挽清的感情一直都不错,周挽清心疼丈夫在县衙里辛苦,时常都会自己亲自下厨做菜给秦知闫吃,若是空闲菜肉也喜好亲自出来挑选新鲜好的。
若非是周挽清人不错,秦知闫一个考中秀才的读书人也不至于一直少有哀怨的顶着那么个老丈人。
“这只肘子拿回去给闫三儿做个菜,昨儿才宰的猪,是好肉。”
周挽清每回过来少不得跟秦雄打招呼,一撞见就要送些肉,也是叫他挺不好意思的。
他紧着要给钱,叫秦雄推了回来。
“拿什么钱,这两天闫三儿在忙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