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人。”
谷霍接住周忍冬瘫软的身体,而这一连串动作拉扯到伤口,他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周忍冬却顾不得他,一双眼睛如同黏在傅羿岑身上,嘴里小声呢喃着:“傅羿岑……”
他终于来救自己了!
夏执今见况,扯着嗓子大喊:“快来人,有人刺杀朕!”
傅羿岑眸光一暗,再度拿起长剑,一步步朝他走近,嘴里仿佛含着冰块,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冒着寒气。
“今日,我便杀了你。”
夏执今见喊不来人,心中一凉,瞬间明白了外面的人都被傅羿岑处理了,只能拿出杀手锏。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模样古怪的口哨,急急忙忙拿到嘴边吹了一声。
尖锐刺耳的声音刚落,一道绿色的身影如鬼魅般跳了下来。
许久未见的傅如裳张牙舞爪,挡在夏执今面前。
仔细看,可见她双目空洞,眼底布满红血丝,脸上丑陋的伤疤多了几道,原本白皙的皮肤,变得蜡黄漆黑。
手上的指甲很长,从指甲盖到指甲全是黑色的,像粹满了毒药的利器,十分渗人。
“给朕杀了他们。”
夏执今理了理被弄乱的衣裳,摆出一点帝王的样子,指了指谷霍和傅羿岑。
傅如裳像怪物一样,龇牙朝他们攻击。
周忍冬只看了她一眼,就觉得头皮发麻,浑身长满鸡皮疙瘩。
她……这是被喂成不死人了?
他在楚毓给他的那些书里,有一本师父明令禁止使用的邪门医术,其中就有“不死人”详细记载。
将人喂够一百零八种毒药,再浸泡在毒蛇血液中四十九日,那人在尝尽各种肝肠寸断的非人折磨之后,最终变成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不怕疼,杀伤力特别强,只听命于“改造”它的主人!
傅如裳这模样,身上必然全是毒,一旦被那些指甲划破皮肤,多少也会沾到毒。
“快走!”
周忍冬声音虚弱,然而傅如裳动作敏捷,下一刻已经来到傅羿岑面前。
傅羿岑眯了眯眼,显然也对傅如裳变成这么一个怪物有了一瞬的错愕,他差点反应不过来,堪堪避过她的一击。
傅如裳转头又朝扶住周忍冬的谷霍攻击。
谷霍掀开眼皮,朝傅羿岑看了一眼,将周忍冬推了过去。
“先带小主人离开。”
这怪物不好对付,周忍冬的状态不行,若是他们被这个怪物缠住,岂不是又要落在夏执今手里?
跟夏朝这个窝囊皇帝比起来,谷霍瞬间觉得傅羿岑顺眼多了。
傅羿岑跟谷霍有相同的判断,没有扭捏,一手抱住周忍冬的腰,朝他说了一句:“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谷霍“哼”了一声:“我救我的小主人,关你什么事?”
傅羿岑没再多言,抱住周忍冬快速离开了。
谷霍原本对付一个怪物不在话下,可……他方才中了傅羿岑一剑,此时应付起来便有些吃力。
他刺中傅如裳几剑,她都毫无知觉,反而攻击的速度越来越快。
夏执今见他们跑了,气得大骂:“废物,给朕把人追回来!”
傅如裳闻言,加大力道,指甲从谷霍的脖子划了过去。
“唔……”
指甲像尖锐的小刀,带来清晰的刺痛。
傅如裳不再跟他纠缠,往门口跳了出去,谷霍判断着傅羿岑跑得差不多了,便没有再追去,捂住伤口,趁狗皇帝的援军未到逃了。
回到了住处,他只觉得浑身冒出冷汗,呼吸急促,连心跳都快了几分。
袁岳见到他又搞得这么狼狈回来,咬了咬牙,往一旁躲,目光里有害怕也有警惕。
谷霍却没空管他,喘着气,坐在床畔, 撕开了上衣,随手把草率包扎的布条扯下来。
刹那间,胸口的伤口暴露在空气里,鲜血淋漓。
“这……”袁岳瞪大了眼睛,不敢动。
“嘶……”谷霍从床边的格子里,摸出一瓶药,挑眉看了看袁岳,“帮我上药。”
袁岳盯着他的伤口看了几秒,咬了咬唇问:“不怕我趁机杀了你吗?”
谷霍像听到什么笑话,把药瓶扔到他旁边,斜着身子瘫在一边:“随便你。”
说完,他像是累极了,索性闭目养神。
袁岳看了看伤口,又看了看药瓶,脑海里有两道声音正在争吵。
€€€€别管他!等他死了,趁机逃跑!
€€€€救他……好歹也是一条生命。
两个声音越吵越激烈,他满脸为难,余光瞥见谷霍越来越苍白的脸色,最终还是颤抖着手,拿起那瓶药。
“你……活该!”
他闷闷说了一声,手一动,拉得铁链哐当作响。
嘴上这样说着,他还是拔开瓶盖,小心翼翼把白色的药粉撒在伤口上。
那伤口有茶杯般大小,外面的血块已经凝结,看不出深浅,倒是脖子上一道看上去浅浅的划痕泛着黑色,有些许渗人。
他拿不准伤药对那道划痕有没有用,但见谷霍像一条死鱼般一动不动, 还是撒了一点。
弄完后,他喘了一口大气,颓坐在床上,目光落在谷霍溅了几滴血的脸上,心情十分复杂。
若没有这个人,他现在还跟在公子身边,过着快乐自在的日子,哪会受这些苦?
可……他就是做不到见死不救,就算这个人给了他这么多折磨。
罢了。
他如果死了,自己被锁在这个房间里,也得饿死!
“混蛋。”他抱住膝盖,低声骂了一句,算是宽慰了自己。
谷霍不知是昏迷了还是睡过去,并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袁岳眨了眨眼,慢慢朝他身旁挪动,伸出手指往他鼻子下试探,想看看他还有没有鼻息。
手一靠近,却突然被谷霍握住。
他不知道哪来的力量,将袁岳拉入怀里,扣住他的腰不让他动。
袁岳挣扎着:“你做什么?”
谷霍语气里透着疲惫:“别动,陪我睡会。”
袁岳担心太用力弄到他的伤口,那刚才的药就白上了,于是僵硬着身体,任由他抱着。
“就睡觉,我什么也不做。”谷霍似乎担心他害怕,轻声安抚了一句。
袁岳抬眸看他,见他全程闭着眼,怕是真的累极了。
叹了一声,他认命地被抱着,心里却生出一丝委屈,一颗热烫的流水流了下来,滴到谷霍的手背上……
另一头,傅羿岑抱着周忍冬跃上马背,甩开傅如裳的纠缠,一路狂奔,回到了军营。
把人放在床榻上,傅羿岑脸色依然阴沉得可怕,眼底带着浓郁的自责。
“对不起。”他抚摸周忍冬脸颊的红肿,“是我大意了。”
周忍冬摇摇头,红着眼抱住傅羿岑,在他怀里蹭了蹭,结果蹭到了肩膀被打出来的鞭伤,发出小小的痛呼声。
傅羿岑蹙起眉头,手一挥,将他衣裳掀开。
纵横交错的鞭痕异常刺目,掩盖住了原本属于他的痕迹。
他冰凉的手指触碰到那些伤痕,周忍冬痛得缩缩脖子,可怜兮兮挤出泪水。
“痛……”
“我马上找大夫……”
“不用。”周忍冬吸吸鼻子,指向他放在房里的小药箱,“里面有伤药,你帮我……好不好?”
“好。”傅羿岑不假思索,他马上拿来伤药,仔仔细细帮他涂上去。
周忍冬见他满脸担忧,小力拽了拽他的衣角,安慰道:“很快会好的。”
“嗯。”
傅羿岑应了一声,帮他把湿漉漉的衣裳脱掉,换上柔软的里衣,“先睡,我去帮你算账。”
周忍冬咳了几声,见他要走惊慌失措,连忙攥着他的衣服:“我、我害怕……”
傅羿岑无奈,只得先把人哄睡了。
只是他这一身全是血迹,无法这么躺下去,便起身换一套。
刚脱完,小家伙就像一条蛇般,从后面贴了上来。
“冬儿。”
傅羿岑嗓音嘶哑,带着警告的意味,目视前方,丝毫不敢回头看他。
自从两人心意相通后,周忍冬一旦缺乏安全感,就喜欢缠着他“按摩”。
这时候故意贴上来,傅羿岑自然明白他的心思。
“你给我好不好嘛?”
软绵绵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傅羿岑只觉得一股电流从脑门钻入,钻到了四肢百骸,燥热的气息迅速集中在下腹。
“好……”
“傅兄,你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