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一动,秦渝池就摆出那副凄苦的模样,林殊看着害怕,只能任由秦渝池胡闹。
秦渝池喂得很仔细,要把汤吹冷了,饭用勺子舀到一口大小,鱼肉剔得无刺。
林殊仍没有胃口,但秦渝池难得喂他,林殊张着嘴就吃,肚子撑了也不停。
还是秦渝池朝下一瞄,发现林殊的肚子撑得鼓了起来,才惊慌地停止喂食。
“你吃饱了怎么不知道喊停?”怕林殊积食,秦渝池责怪地问。
林殊许久未吃这么多,揉揉肚子,站起身说:“我下次会说的,我出去散散步。”
“等等,我陪你去。”秦渝池三两下扒完剩下的饭菜,拿了几块费南雪揣在口袋里,跟着一起出去。
说是散步,两人也不敢去校园里走,怕遇见秦希沫,只敢上天台去吹吹风。
路上亮起昏暗的路灯,不少学生骑着自行车驶过,朝气蓬勃。
林殊撑着脸,遥望那些学生,好奇地问:“秦渝池,你大学时都在做些什么?”
说完,林殊意识到自己问了句废话,毕竟秦渝池快成年时就在拍电影,大学时自然也在工作。
“打游戏。”秦渝池回答道。
“打游戏?”林殊一直觉得秦渝池是个木头,是个哑巴,无趣得很,没想到还会打游戏。
秦渝池解释道:“没有戏也没有课的时候,我不想回家,就躲在寝室里打游戏。”
林殊忽然有种新奇感。
曾经他只知道秦渝池的一小面,他还没有了解到剩下的很多面,便先离开了。
不过现在再了解也没有关系。
林殊继续问:“你都玩什么游戏?”
秦渝池摸摸鼻子,回忆着说:“星际争霸。”
林殊轻笑,莫名觉得听秦渝池说他不知道事很有趣,兴致也高了。
“你呢?你大学时在做什么?”秦渝池查过林殊的资料,明知故问。
“我......”林殊细细回忆,看着玩笑说,“我忙着欺压世家子弟,压榨他们给我干活,不听我的就要被我暴揍。”
林殊说得半真半假,秦渝池见他很高兴,也不戳穿,跟着勾起嘴角。
两人似是得了趣,每次吃完饭就要来天台走走,说一些彼此不知道的事,半真半假开玩笑。
接下来几日,秦渝池都亲自喂食,并很快掌握林殊的食量,每次喂到八分饱就停手,剩下两分用费南雪填补。
林殊每日下午只去一次诊室,不用再说过去的事,只需要汇报今天都做了什么事,心理状态如何。
夏医生没有提治疗手段,就这么一直观察。
直到林殊脸上长了点肉,脸蛋红润,再不像个偏瘦的骷髅,夏医生才告诉林殊她的建议。
“林先生,您和秦渝池明天就能出院,出院后你们一定要住在一起,而后每周来医院做面谈。”夏医生说。
“出院?”林殊惊异地问,“我不用进行治疗吗?”
夏医生笑了笑,“您没有意识到,这段日子以来,您和秦渝池已经好多了吗?”
林殊仔细一想,发现确实如此,虽然他仍胃口缺缺,但秦渝池喂他,他就能好好吃下去,秦渝池也没再提要杀人的事。
“那我的病就这样好了?”林殊难以置信地问。
夏医生摇摇头,“并没有,您依旧是重度抑郁,这个病很难疗愈,但您已经在好转。出院只是第一步,您要主动和秦渝池建立起健康的恋人关系,并在这个过程中逐渐治愈。”
“秦渝池也是如此,他也要在和您的相处中慢慢治愈创伤。”夏医生说。
林殊愣住,一时不敢相信,他都做好了长期与病斗争的准备,现在医生却说他不需要临床治疗。
夏医生关掉录像,像个朋友一样对林殊说:“林先生,您是我见过最坚强的病人。”
“我坚强?您说错了吧。”林殊一直认为今生的自己很懦弱,遇事不决,总是反悔和逃避,没有曾经的半分果决。
“您真的很坚强,”夏医生说,“寻常人如果接受一个月的电击折磨,别说抑郁,疯了才是正常的。您说过刚重生时,您总是恶心泛呕,感受不到任何情绪,但在重遇秦渝池后,您稍好了一些?”
林殊点头。
夏医生失笑,摇着头说:“其实不然,我认为您是因为主动帮助了桃子先生,保护希小姐,所以才会好转。”
林殊在谈话时没有说真名,全用的是化名。
林殊愣住,他从未想过这个可能性,因为他的心情总随着秦渝池波动,忽略别的事情。
“与其说您帮助他们是为了赎上一世的罪,不如说那是您的本能在救您,帮您拽住几根求生的绳索,努力让您活下来。您刚重生时,应是病症最严重的时候,但您一个人撑了下来,并慢慢好转。”
“虽然您意识不到,但其实,您一直在用各种方法努力救赎自己,”夏医生笑着说,“您能自己好转,是因为您本来就很坚强,很优秀,能做到许多人无法做到的事。”
他很坚强,很优秀.......?
林殊愣愣看着夏医生,以及从她身后照进来的金光。
午后的阳光透过百叶窗,丝丝缕缕散在空气中,夕阳很暖,是金红色。
发愣之时,林殊没有察觉,他的脸上早已爬满了泪,直到一滴泪嘀嗒一声落在裤子上,林殊才后知后觉地用手去擦。
“抱歉。”林殊的声音很冷静,擦泪的手却微微颤抖。
“没关系,”夏医生笑着说,“那些绳索已经完成了使命,而秦渝池会是您新的绳索,您要和他相互搀扶,直到彻底愈合为止。”
春风透过窗,带着被阳光晒过的暖意,轻轻飘到林殊的额间,吹乱他的额发。
林殊不觉得痒,只觉得温暖,春日的太阳终于让他的身体回温,浑身暖洋洋的。
“谢谢您,夏医生,下周见。”林殊站起身,麻利抹掉脸上剩余的泪,勾起笑,终于有了一分曾经的自如与恣意。
“下周见。”
林殊推开诊室的门。
百叶窗外的风与走廊内的风相互对流,将紫藤萝的淡香吹了过来。
林殊重重嗅一口香气,大步朝走廊外等着的秦渝池走去,鼻尖萦绕着芬芳,不是清冷月光的味道,而是真真正正的花香。
秦渝池正在看手机,听见动静,抬起头看过来,嘴角晕着笑意。
林殊越走越快,边走边想。
春天,终于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宝子们新年快乐呀!!!
注:现实里重度抑郁是一定要临床治疗的,小说切莫带进现实!
有的医生认为双相比抑郁难治,有的不认为,认为哪种更严重都是自由的!
第54章
出院那日, 林殊特意不准高静歌来接送,而是让人把大敞篷开来,自己开车带着秦渝池回家。
高静歌本不同意, 年纪轻轻就准备无痛当妈, 打算寸步不离地照顾他。
林殊搬出夏医生做靠山, 说自愈的第一步就是自立,自立这一步非常关键, 高静歌才勉强答应不来了。
4月一过, 温度越来越高,日光明媚, 莫名有种夏天的味道。
林殊戴着墨镜, 嗅着各类花香,带秦渝池去山头转了一圈,才开车归家。
终于能回家, 秦渝池似是很激动, 连门都不让林殊开, 偏要自己输入密码才行。
嘀€€€€
门开了, 玄关处却和秦渝池想象中不一样。
满地的礼物包装盒从门口一路铺进家,有大有小, 缤纷的彩带和花瓣铺在旁边, 到处都是。
礼物堆在一起, 林殊踢开了一些, 踮起脚, 小心翼翼踩在礼物间的缝隙里。
高静歌会做这种浮夸的事?林殊不信。
那剩下的答案就只有那一个。
“殊儿!”
有人影从客厅窜出,愈发近。
林殊一听就知道是谁, 秦渝池却很戒备, 一把将林殊往后拉, 护在身后。
咻€€€€
林殊还没反应过来,蓦然间,一飞镖从秦渝池手里掷出,直直朝边星澜飞去。
“艹!什么东西?!”边星澜被吓了一跳,求生欲上线,敏锐地往一旁偏,飞镖便从侧颈旁擦过去。
边星澜被吓得失了神,躲过飞镖后仍心有余悸,捂着心口发愣。
刚才那一下,边星澜如果不躲,有极大可能被飞镖扎着气管,危险万分。
屋子里陷入寂静。
林殊也被这骇人的举措吓着了,没出声,沉默地站到前面去,先将两人分隔开。
“抱歉,我看错了,以为是别人。”秦渝池跟着进家,把飞镖从花瓶上拿下来,揣进衣服口袋中。
难道别人就可以用飞镖扎了吗?
秦渝池的道歉轻飘飘的,没一点诚意,但边星澜还是勾起笑,摆摆手说:“没关系,哈哈。”
话虽这样说,边星澜的动作却很诚实,整个人躲到林殊身后,不安地挽着林殊的手腕,寻找一点安全感。
林殊叹口气,拍拍边星澜的手臂,安抚道:“他受伤后脾气变大了,你别管他。”
说完,林殊又看向秦渝池,冷着声音说:“飞镖哪里来的?全部交出来!”
秦渝池不答话,想装作没听见,快快上楼去,但边星澜一直挽着林殊,他又不乐意这两人挨得那么近,便气鼓鼓站着不说话。
“秦渝池,别让我说第二次。”林殊说。
片刻后,秦渝池才不情不愿摸进口袋,将衣兜里的几个飞镖拿出来,放到架子上,“我让保镖偷偷买的。”
秦渝池以前很少用替身,估计就是拍戏时学的,才会扔得那么准。
“以后不准用飞镖扎人,记住了吗?”林殊恶声恶气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