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郎……”
桃卿耳根红了,低声呵斥莫不臣,莫不臣没什么反应,摘下发带绑住桃卿的眼睛,对他说道:“你等我一会。”
视线陷入黑暗,桃卿身体微僵,下意识地轻轻握紧双手,脸红心跳地坐在位子上等待着莫不臣。
屋中始终萦绕着淡淡的草木香气,桃卿看不见东西,听觉和嗅觉变得非常敏锐,很快注意到这股草木香变得越发浓了。
莫不臣非常安静,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轻轻的呼吸声和水声,但就是这些微的动静,也足够桃卿坐立难安了。
他忍不住动了动腿,脚尖意外地碰到莫不臣的脚,吓得他赶紧缩了回来,再也不动了。
这一等就是小半个时辰,桃卿终于听到莫不臣哑声说了第一句话:“桃卿,摸一摸我的耳朵。”
他握住桃卿的手,引导着他的动作,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头顶。
掌心下是软绵绵的兔耳朵,兔耳朵支棱起来,轻轻搭在他的手背上,好像很喜欢他摸似的,桃卿便小心翼翼地摸了摸,随后草木香中透出了一丝甜味。
他面红耳赤,忽然感到掌下一空,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撞上了他的小腿。
桃卿推开蒙眼的发带一看,只见丰姿秀逸的少年消失了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玉雪可爱的白色幼兔趴在他的脚边。
“九郎?”
桃卿低头叫了幼兔一声,幼兔的黑眼睛和他对视片刻,轻巧地跳到他的腿上,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了下来。
难道是消耗太过剧烈,维持不住人形了?
桃卿胡乱猜测着,被幼兔的小脑袋蹭了蹭手心,小小的兔尾巴还跟着动了动,顿时被可爱得心快化了,很艰难地忍住了抚摸幼兔的渴望。
别忘了他是九郎、他是九郎,方才他还干了不得了的混账事……
桃卿反复在心里对自己说着,捡起了地上的斗篷,隔着斗篷将幼兔抱起来,轻轻地放在了床榻上。
“你好好休息……休息够了,就自己回去吧。”
他难为情地说着,转身离开了客房。
这一夜莫不臣没有再去找桃卿,第二天清晨离去时也没有和他告别,到了第二天晚上,他如约到访,甚至这回直接堂而皇之地进了桃卿的卧房。
“你出去!”
桃卿红着脸推莫不臣走,不准许他在自己的卧房里来,但莫不臣直接变成幼兔跳到他床上,钻进了被子里。
幼兔只有半只手那么大,桃卿捉了好半天都没捉到他,只得自暴自弃地将他留下了。
到了第三天晚上,莫不臣留宿在了桃卿的卧房里,虽然是以幼兔的形态,温顺地趴在桃卿的脸颊边,一只软软的兔耳朵还搭在了桃卿的耳朵上。
几日下来,桃卿的身上都沾染上了淡淡的草木香,与他的桃花香交融在一起,不知情的人问他是不是更换了熏香,每次都将桃卿问得满脸通红的。
他去清虚殿时,顾雪庭自然也留心到了这淡淡的草木香,他不知这股气息从何而来,却并不影响他的厌恶,他只喜欢卿卿天生的桃花香。
“卿卿身上的香气为何变得不同了?”
同别人一样,顾雪庭也笑着问了桃卿这个问题。
桃卿不擅说谎,无论被问过多少遍都回答得支支吾吾的,尤其想到顾雪庭对他的心思,他就更心虚了。
偏偏他绝不能说出实话,或者突然态度大变回绝师兄,因为一旦被人发现,他和九郎就都完了,只能用谎言搪塞过去。
他低着头说道:“我近来更换了沐浴用的香露,是香露的气味……”
其实他确实更换了草木味道的香露,为的就是掩人耳目,但饶是如此,他还是止不住地心里发虚。
顾雪庭与他相伴百年,一眼就能看穿他在说谎,但顾雪庭并没有当即发作,而是将所有的心绪都隐藏在微笑之下,温柔地说道:“原来如此,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卿卿自己的桃花香。”
“过几日我就换回来。”桃卿小声说。
做客到晚上,桃卿折返回长庚殿,顾雪庭独自静坐片刻,唤来侍女道:“叫念夏过来见我。”
半个时辰后,名为念夏的侍女被带至顾雪庭的面前,恭恭敬敬地向他行礼:“郎君。”
“起来吧。”顾雪庭淡漠地说,“和平日一样,将卿卿的事全部告诉我。”
“是。”
念夏起身应声,事无巨细地讲了起来。她本是清虚殿的侍女,待顾雪庭入梦后,就被送往长庚殿,每隔一段时日便会向顾雪庭禀报桃卿的事。
顾雪庭静静听了片刻,询问她道:“卿卿是何时更换香露的?”
“是两日前。”
念夏刚好负责打理浴池,对此事知晓得一清二楚:“小郎君身上特殊的草木香是在他更换香露之前就有的,他似乎正是为了掩盖这股香气,才会吩咐婢子等人为他更换香露。”
“这股香气的来源是什么?”
“应当是与九郎有关。”念夏说。
顾雪庭微微蹙眉,心中略有不悦,他知道九郎是谁,也知道这个兔妖少年与桃卿交好,只是先前从未在意过。
梦境与现实不同,产生了许多现实中并不存在的人,起初他没有理会,但现在看来,他不该放任这个兔妖在卿卿身边的。
他问念夏:“为什么你觉得这股气息和九郎有关系?”
念夏只负责准备香料和香露,并非桃卿的贴身侍女,有许多事不能亲眼看到,只能在与其他侍女聊天时一点点地打听过来,便说道:“据其他侍女说,九郎的身上也有这股气息,此外她们还在小郎君的房间中扫到过几根兔毛……”
“……”
顾雪庭的面色冷了下来。
沉默片刻,他取出一件法器交到念夏手上:“此乃留影石,无论你用什么手段,今夜必须将它放在卿卿的房间中。”
作者有话说:
所谓留影石你们都懂,就是录像机(。
萨摩耶:暗中观察.jpg;
第105章
所谓留影石, 便是一种能记录下影像并将之同步传送过来的法器,共分为子石和母石,子石负责记录,母石负责映像, 顾雪庭交给侍女念夏的就是子石。
因能同步传递映像, 且不受距离限制, 留影石十分贵重罕见, 整个陵游界都没有几件,而刚巧顾雪庭就收藏着其中之一。
他告诉念夏应当如何使用子石, 念夏乃心思玲珑之人,只听过一遍就记住了复杂的使用方法,领命说道:“谨遵郎君吩咐, 婢子这就去办。”
说罢, 她行礼拜别顾雪庭, 起身折返长庚殿。
顾雪庭神色淡淡地望向窗外,他很清楚自己的做法是错误的, 但既然只是梦境, 他又何必恪守那些规矩?
若非他不想招致卿卿厌恶,也舍不得惹他伤心, 或许此刻他早已将卿卿囚于金笼,与他夜夜贪欢了。
大约一个时辰后,念夏发来传音禀告顾雪庭,子石已经被安置好了,顾雪庭没有灵力,只得唤来管事启动母石, 雪白的墙壁立时映出了卧房中的景象。
刚好就在此时, 莫不臣踏入了桃卿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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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不臣进屋时, 桃卿正背对着他而坐,专心致志地翻阅着心法。
他刚刚沐浴过,只穿着一身单薄素衣,勾勒出纤细的腰身,领口露出一截漂亮雪白的后颈,黑发侧拢于胸口前,泛着微微的水汽。
莫不臣站在门口凝视片刻,悄无声息地走了过去,从桃卿身后伸出双臂,将他一把抱在怀里。
后背传来温热之感,桃卿吓了一跳,但很快他就通过熟悉的草木香气辨出来人的身份,瞬间耳朵一红,抬起手肘往后轻轻一捅:“别闹,九郎,快放开我。”
莫不臣充耳不闻,在桃卿的后颈落下轻柔的吻,桃卿身体微酥,恼羞成怒地转身将他推开了:“别碰我!说好了不准碰我的!”
他满含怒气地瞪着莫不臣,脸颊泛起艳丽的红晕,莫不臣与他对视片刻,开口问道:“你不开心?”
“还不都怪你!”
他不提还好,一提桃卿就生气:“这几日所有人都在问我身上的这股草木香是从何处来的,我哪敢和他们说实话,只能说谎骗他们,遇见妖族同门还要绕道走,生怕被他们拆穿,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
莫不臣想了想,说道:“抱歉。”
他温顺地垂下头,前额抵在桃卿的肩上,任他抚摸兔耳朵赔罪。
桃卿摸了摸软软的兔耳,很不争气地心软了,算了,归根结底九郎的情热是他引发的,控制不住气息也怪不得九郎,只要等待情热过去就好了。
感觉到他气消了,莫不臣抬起头,凝视着桃卿娇艳的面孔,忽然俯身要吻上他的唇,桃卿反应过来,匆匆地扭头一躲,让这个吻落在了他的耳朵上。
莫不臣搂着他的肩,轻吻他的耳朵,贴着他耳畔问道:“为什么躲我?”
桃卿耳朵热得发烫,颤声问他:“我当然要躲,我还想问你为什么亲我呢,别忘了我是你师叔祖!”
“没什么理由,想亲就亲了。”莫不臣说。
“不准你亲!”桃卿气呼呼地说。
莫不臣放开桃卿,稍一思忖后察觉到什么,取出桃卿的愿力看了一眼。
果然,愿力中的淡粉色已经褪去不少,几乎变成了纯净的白,这意味着他确实有些喜欢桃卿了,才会控制不住地想亲他。
他为自己种下的情丝也渐渐生根发芽,变成了十数条,在元神中蔓延开来。
其实事已至此,他已经完成了桃卿的心愿,可以将这些情丝摘下来了,不过他发现自己留下这些情丝更有助于观察顾雪庭、为他摘除情丝,因为有了这些情丝,他可以更加充分地体会到顾雪庭的想法和心情。
譬如那枚留影石,他可以理解顾雪庭就是出于嫉妒之心,才会将它放入桃卿的房间。
莫不臣平静无波的目光扫过房间的角落,自一开始他就察觉到了那处放着一块留影石的子石,也推算出了它的主人是顾雪庭,不过他无所谓被看着,甚至觉得可以让顾雪庭尽情地看,以便他观察顾雪庭的情丝是如何生长的。
他握住桃卿的手,喝掉他的几滴鲜血,将他打横抱到床榻上,放下了一半的床幔,刚好遮挡住桃卿大半的身体,却没有放下另一半,任由留影石照映。
“九郎,你怎么不熄灭烛火?”
尽管今天已经是第六晚,同样的事情经历过五次,但桃卿依然害羞得紧,恨不得屋中的烛火全部熄灭,看不到半点人影。
前几日莫不臣总会熄灭大半的蜡烛,今日他没有动,对桃卿说:“你看着我,桃卿,今晚我不会蒙住你的眼睛,我弄给你看。”
说着,他解开道袍和里衣,露出修长结实的少年身体,每一块肌肉都肌理分明,充满韧性,如同玉石般蒙着淡淡的光泽。
他捏住桃卿的下巴,让他转过头来,桃卿避无可避,满面通红地说:“我不看!有什么好看的!”
“是没什么好看的。”莫不臣也认同,“但我想让你看着。”
只要他想,桃卿是没法拒绝的,于是他只好看着,更让他倍感羞耻的是,莫不臣时不时还会抬起眼睛看看他,观察他的表情变化。
桃卿羞得掉了眼泪,带着哭腔对他说:“别让我看了,九郎,求你了……”
莫不臣凑过去亲了亲他的眼睛,嗓音微哑地对他说:“那好,换我看着你。”
他再次蒙上桃卿的眼睛,将桃卿的里衣拉了下来。经历过刚才的事,桃卿的底线再次被降低了,甚至觉得这样挺好的,只要别让他和九郎对视,怎样都可以了。
他不知道莫不臣有没有在看着他,只是能听到一些声音,呼吸间萦绕的浓郁草木香格外地甜。
过了不知多久,莫不臣忽然将他轻轻抱住,握着他的手放到毛茸茸的兔耳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