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觞与李谌对视一眼,相视一笑,这一回,太皇太后是再无翻身的余地了!
太皇太后准备罪己,扈行队伍不在骊山行宫多加耽搁,第二天立刻返程,准备赶往长安大明宫,让太皇太后在大明宫含元殿中,当着天下人罪己。
太皇太后被软禁起来,这一路都非常太平,转瞬便要到达长安。
天色黑下来,刘觞刚要更衣歇息,便听到有人走进营帐的声音,进入宣徽使的营帐,无需通传的,也只有天子李谌一人了。
“阿觞?”
果然是李谌。
李谌笑眯眯走过来,手里还捧着一个药瓶,美名其曰道:“阿觞,朕来找你换药了。”
刘觞道:“这……小鱼公公心思细腻心灵手巧,又不似小臣这般粗枝大叶,陛下为何不找小鱼公公换药?”
李谌摆摆手道:“鱼之舟?他笨手笨脚的,万一弄疼了朕如何是好?”
刘觞眼皮一跳:“那崔先生就在扈行队伍中,陛下您还是找崔先生为您换药吧,这样也专业一些。”
“崔岑啊,”李谌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他在给孟簪缨治疗隐疾呢,朕的小伤小痛与孟簪缨比起来,实在不值一提,便不好去打扰了。”
刘觞听他胡说八道,心里还有点感叹,别看孟簪缨风流有钱,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竟然有那方面的怪病,果然老天爷是平等的!
刘觞妥协道:“……也是。”
“阿嚏!”
“阿嚏!”
与此同时,远在营帐中的鱼之舟和孟簪缨均是狠狠打了一个喷嚏,喃喃自语:“难道……我是害了风寒?”
作者有话说:
落枕好几天了还没好,真是痛苦QAQ妨碍我码字的速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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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表白被拒
扈行队伍回到大明宫, 李谌立刻让刘光着手准备含元殿罪己的事情,消息一出,震彻整个长安。
朝臣们众说纷纭, 有说太皇太后罪己, 是因为欲图行刺陛下,事情败露,不得不这么做, 也有人说, 太皇天后罪己就是因着当年掩藏绛王李悟的残疾。
总之什么样的传闻都有,都是关于太皇太后的,如此一扒, 太皇太后专横跋扈的消息很快传了开来。
往日里是没有人敢说太皇太后的不是,而如今,墙倒众人推, 很多关于太皇太后的舆论传开, 比如太皇太后曾经帮着王太后毒杀其他妃嫔的子嗣, 专权跋扈,为了稳固郭氏势力,还残杀过其他朝廷同僚, 又比如说,太皇太后中饱私囊,在各地都有私立的田产等等。
总之一牵扯起来, 理都理不清楚。
今日便是太皇太后含元殿罪己的日子,绛王李悟也要参加这次朝议, 而对于李悟来说, 太皇太后罪己, 必须把当年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出来, 如此一来,李悟残疾的事情,无异于昭告天下。
李悟进了宫,过了丹凤门,刚走过御桥,便看到含元殿大门口排着整齐的队列,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快看,是绛王!”,于是所有人齐刷刷转头看过来。
李悟前行的步伐突然顿住了,藏在袖袍之下的右手微微握拳,不可抑制的有些颤抖。
就在此时……
一只手突然握过来,握住了李悟的手腕。
李悟转头一看,竟是江王李涵。
李涵看着他,用很无所谓的口气道:“干什么发呆呢?还不快过去?”
李悟淡淡的道:“是涵儿啊。”
他说着,垂了垂眼目:“从今日开始,全天下的人都会知道我是一个残疾,你还是……江王殿下还是不要与一个残疾走得过近,以免……”
“你说什么?!”李涵瞪着眼睛,呵斥道:“你再敢说一句?!”
李悟一愣,没想到李涵会如此与自己说话,从小到大,自己可是皇叔,是长辈,李涵虽然有的时候蛮横了一些,但从不会这般与自己讲话。
李涵道:“你若再敢这般妄自菲薄,我就、就……”
李悟被他逗笑了,心中的乌云瞬间吹散,笑道:“涵儿便要如何?”
“我就……”李涵恶狠狠得道:“饶不了你!”
李悟道:“咱们到底谁是小叔,谁是侄儿?”
“你也知道自己是小叔?”李涵抱怨道:“那就拿出点小叔的架子来!有什么好怕的?我给你撑腰!谁要是敢说你半个不字,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李悟笑道:“那往后里,小叔可要仰仗涵儿了。”
“好说。”李涵道:“快走罢,今日含元殿朝议,若是迟了,可是大罪过!”
€€臣进入含元殿,在庄严的大殿中列班站好,很快便听到鱼之舟的声音:“圣人至€€€€”
李谌一身龙袍,阔步进入含元殿,众臣跪下作礼:“拜见天子,天子万年€€€€”
李谌走到含元殿上手,道:“诸位不必多礼,请起罢。”
他也不废话,幽幽的道:“想必各位都听说了,今日在含元殿召开朝议,正是因为太皇太后准备当众罪己。”
他的话音一落,含元殿中立刻响起窃窃私语的声音。
“太皇太后真的要罪己……”
“传闻都是真的……”
“这个是天大的事儿啊!”
李谌道:“太皇太后有这份心思,朕深谙欣慰,既然如此,便请太皇太后罢!”
老太太颤巍巍的被宫女扶着走入大殿,太皇太后的年纪不过四十来岁,还不到五十,按理来说保养的很好,更显年轻才对,但她这一趟离开长安,又从骊山回来,瞬间老了十岁不止,仿佛是一个垂垂暮已的老妪!
众人见到太皇太后,纷纷惊讶:“快看,是太皇太后!”
“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不知道这趟骊山之行,到底遇到了什么……”
“是啊是啊……”
太皇太后一点点走进含元殿,站在众目睽睽之下,手捧着文书,声音比蚊子还要小,开始罪己。
把当年为了郭氏,隐瞒绛王李悟残疾病情的事情全部道来,残害崔御医一家数十口人命,一条条简直骇人听闻。
含元殿€€臣震动,一瞬间喧哗不已。
“安静!静一静!”李谌朗声道:“太皇太后罪己,当年崔氏一案,实乃诬告,朕今日在含元殿老祖宗的面前,替崔氏一门翻案……崔岑,你上前来。”
“是,陛下。”
崔岑奉诏前来,进入含元殿,跪在地上作礼。
李谌道:“崔氏一门,满门忠烈,却造诟病诬陷,险些灭门,朕深感心痛,如今天理昭昭,终于还给崔氏清白,朕唯能做的,也就是替先皇弥补一二……”
李谌下敕令,让崔岑进入太医署供职,承其父业成为御医。
紧跟着李谌又将工部侍郎窦悦宣上殿来,因着之前答应过窦扶风,事成之后,要提拔窦悦成为工部尚书,真是巧了,原本的工部尚书乃是太皇太后的郭氏之人,如今太皇太后罪己,李谌立刻撸掉了工部尚书,让窦悦直升。
“窦悦入朝堪堪几个月,竟然直升了工部尚书!”
“是啊是啊,想当初他还只是一个郎中!”
“谁能想到,窦悦才是平步青云的那一个啊!”
其实窦悦也没想到,毕竟他虽然是状元,但不觉自己有多聪明,还不谙人情世故,哪里知道自己在官场之中能这般幸运,简直就是一步登天!
窦悦赶紧跪下来谢恩:“谢、谢陛下恩典!”
李谌笑眯眯的道:“窦悦,望你以后兢兢业业,为我大唐尽忠。”
“下臣谨遵圣意!”
李谌又趁机撸掉了几个郭氏之人,太皇太后虽然在场,但是大势已去,根本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郭氏轰然倒台,什么也不剩下。
含元殿朝议很快散去,朝廷发生了巨大的变革,朝臣们纷纷议论着散去,还没有从方才的震惊之中缓和过来。
李谌心满意足的回到紫宸殿,他从未这般欢喜过,浑浑噩噩的成为太子,浑浑噩噩的成为皇帝,但李谌从未这般做主过,今时今日,他才真正做了一回皇帝!
李谌满面笑容道:“鱼之舟,你去把宣徽使找来。”
鱼之舟答应一声,去找刘觞,不过很快转回来,道:“陛下,宣徽使在散朝之后,便出宫去了。”
“出宫?”李谌道:“去哪里?和谁去?”
“这……”鱼之舟迟疑的道:“听说是和枢密使一起出宫去的,去了……窦尚书的府上,恭贺窦尚书升迁呢。”
“又是窦悦!”李谌感叹:“又是刘光!”
李谌早就察觉出来了,枢密使刘光怕是想要撮合窦悦与刘觞,三番两次的破坏朕的好事儿,偏偏刘光是刘觞的阿爹,朕也不好说什么,他倒是好,变本加厉起来。
刚刚散朝,就把朕的阿觞带走了,还是去情敌府上。
李谌这会子坐不住了,道:“备车,朕也要去。”
鱼之舟无奈的应声:“……是,陛下。”
刘觞果然是去找窦悦的,阿爹刘光一同,二人到了窦家,窦扶风正在门口迎接,笑道:“枢密使、宣徽使,请入内。”
刘光笑眯眯的道:“窦郎君,好福气啊,您有这么一个好儿子,才入朝堂几个月,平步青云,一步登天,往后可是要享清福的。”
窦扶风笑道:“还不是有赖枢密使与宣徽使提携?再者说了,谁不羡慕您枢密使有个好儿子呢?悦儿虽也是好的,但过于木讷,与宣徽使如何能比拟?”
刘光一听,爱听!
刘觞眼皮狂跳,听着那二人互吹儿子,牛皮都吹炸了,不不,自己的皮都要吹炸了,尴尬的道:“要不,咱们还是先进去吧?站在门口多不好意思呢。”
窦扶风道:“请。”
众人入内,窦悦很快也回来了,他不知刘觞和刘光来了,一路呼呼喘着气的跑进来,欢快的大喊着:“阿爹阿爹!我做尚书了!悦儿做尚书了!”
窦扶风见他跑得急切,赶紧拦住,道:“不要瞎跑,累坏了身子又要勾起喘病。”
“阿爹阿爹,我跟你说……”窦悦兴奋的揪着窦扶风的袖口,刚要炫耀一下自己的尚书身份,一瞥眼,竟然看到了枢密使刘光,和宣徽使刘觞,所有的话登时卡在嗓子里,不上不下。
“枢、枢密使?宣徽使?!”窦悦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