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寄:“去就要一个小时?这么远。你的伤撑得住吗?”
江霁初:“你撑不住我都能撑住。”
年轻人还挺要强。
谢寄今年也才26,正处于年轻力壮的时候,可他明白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向来不赞成糟蹋身体。
“一会儿要干体力活,能省点劲就省点。”他从口袋里掏出钱包,笑眯眯地对江霁初晃了晃。
江霁初没明白谢寄什么意思。
难道在牛家村这种偏僻落后的地方还能打的不成?
然后他就看到谢寄摸到一户有空闲拖拉机的村民家里,掏出几张红票子租到辆满油的拖拉机。
谢氏集团实业起家,后来产业遍布娱乐圈、珠宝奢牌,最近又在向互联网行业进军。
作为谢氏接班人,谢寄本该穿着高定西装在高楼林立的大厦以及衣香鬓影的宴会间从容信步,眼下只一身价格不菲的休闲装坐在拖拉机驾驶位,握着掉了漆的方向盘在田间愉快行驶。
怎么看怎么违和。
偏偏这人自己恍若不觉,还对坐在身侧的江霁初骄傲道:“怎么样,省劲吧。”
江霁初被起伏不平地土地震得在座位上摇摇晃晃,奈何震也比走着强,半天憋出一句:“有你不会开的东西吗?”
谢寄思考的更久:“军方的不行,我就是个老实本分的生意人,其他基本都会点。”
江霁初想到这两天谢寄的所作所为,以及他们此行的目的。
老实本分的生意人。
上午开棺下午挖坟。
老实人听到气得都要活过来。
谢寄掌方向盘,江霁初指路,二人没多久就来到昨天挖的葬坑附近。
牛家村的习俗是谁家死了人就埋在自己家分到的田地里,牛库银虽然是后来寻根搬来的,但他继承了亲戚的土地,面积还不小。
本着父子泉下相聚的理念,牛大坟头与牛库银的葬坑只有数米距离。
牛库银的心愿是吸食自己培养的第二个寿人血液,好延续寿命,收集他们的血液只是准备条件。
所以牛二的尸体一定藏在一个安全又方便牛库银随时取用的地方。
思来想去,牛大的坟墓是再合适不过的选择。
别说牛库银自家田地少有人来,就算有,以牛家村多雨的气象,一场雨过去便什么痕迹都剩不下。
江霁初是个人狠话不多的实干派,将刀插在随手能摸到的地方,拎着铁锹就开始对牛大坟头下毒手。
挖开一层层泥土,牛大的棺材在他们面前显现。
希望近在咫尺,谢寄却鼻翼微动,皱眉道:“不太对。”
江霁初:“怎么?”
谢寄:“有腐臭味。牛二已被牛库银炼成寿人,按理说尸身没血也会这么快腐烂。”
他想到什么,将铁锹插在土堆里,直接跳进墓坑。
没合紧的棺材被轻易打开,露出里面皮肤脱落、模样难看的尸体。
尸体穿着漂亮的碎花长裙,长发,身材凹凸有致。
是位女性。
江霁初:“牛薇。”
棺材里没有牛大,也不是他们想象中的牛二,而是传言中和牛二私奔的牛薇。
小姑娘十七八岁,正是如花似玉的时候。
按她父母的说法,她独立、好学、要强。
或许是牛薇不小心撞见牛库银和牛二的对峙,又或许是牛库银迁怒,一条灿烂耀眼,拥有无限可能的只生命悄无声息躺在不属于她的棺材里,如果不是他们要找牛二,可能永远都不会发现。
谢寄和江霁初一时谁都没有说话,荒无人烟的田野间寂静无声。
须臾后,谢寄低低道了句冒犯,小心仔细地合上棺材盖,握起铁锹往坑里填土。
江霁初:“还埋在这儿?”
“我见过她父母,他们一直想从牛薇身上榨血,送回去说不定连尸体都保不住,”谢寄,“先埋这儿吧,我们也不知道她想在哪儿告别这个世间,早点找到牛二,牛二更懂她。”€€
第10章 祭品
二人在牛家田地待得时间有些长,晚上才回到牛家。
其他人都已经吃过晚饭,谢寄下了两碗面条叫江霁初凑合着吃。
结果江霁初很喜欢他的手艺,连面带汤吃得干干净净,弄得他怀疑江霁初和他行动就是为了蹭饭。
或许是祭坛故意设置,他们没在牛家村找到有用的药品,江霁初的伤口只能每天消毒清理。
屋内昏暗的灯光下,纱布被一圈圈绕开,狰狞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颜色是正常的深红。
谢寄不得不感慨江霁初的身体素质,这么折腾伤口都没恶化。
他一边给江霁初处理伤口,一边思考着牛库银预定坟头的事。
根据他和江霁初的推断,牛库银的心愿是吸食牛二的血来延长寿命。
但牛二自行流干了体内的血,所以牛库银需要吸食和储存他们的血来自行达成目的。
关卡的boss是牛库银,但最关键的人物其实是牛二。
他们原以为牛二的尸体被藏在牛大的坟墓中,但坟墓中只有一个牛薇。
牛二在哪儿?
他脑子里想着事,手上的动作分毫不乱,江霁初也十分配合,哪怕在伤口上直接擦酒精都没哼出声,实在疼得受不了才会反射性的颤一下,忍耐力惊人。
当纱布重新包好后,门口传来敲门声。
谢寄:“进来。”
一下午过去,班隋的眼泪早就止住,但是双眼已经哭肿,远看跟两个红核桃似的。
班隋对江霁初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江哥。”
江霁初投去视线,无声询问。
“我知道今晚很危险,江哥和谢哥也没义务帮我,但是,能不能……”班隋鼓足勇气,“能不能把刀借我用用,我保证,明天一早立刻还你!”
班隋偶然听见王旦和王靓讨论,关卡里本是不允许带任务武器的,江霁初却能随身佩戴长刀,显然是在某个高级关卡里幸运得到的道具。
如果他能借到江霁初的刀,说不定还能和牛库银搏一搏。
听完班隋的来意,江霁初没有犹豫地拒绝:“不能。”
班隋知道借刀的事不会顺利,但没想到江霁初连考虑都不带考虑的,忙争取道:“就今天一晚上,江哥,求求你,我明早就还,你就救救我吧!我谢你一辈子!”
江霁初:“生死有命。”
班隋比江霁初大了快一轮,伏低做小满口哥啊哥的只为活命,可江霁初还是油盐不进,心中不由窝火。
为求人抱在胸口的双拳越握越紧,像是下一刻就要去抢。
而江霁初表情始终冷漠,他甚至没有因为班隋的变化做出任何防御准备。
片刻后,班隋咬牙离开了房间。
谢寄撑着下巴倚在桌上,将二人的对峙尽收眼底。
江霁初没有义务帮助一个陌生人,可他也没解释长刀砍不动牛库银。
眼前的青年不在意外界的看法,也不在意外界的人和事,这几天来唯一能让他产生波动的只有兄长遗物,和自己一起行动是为了确保自己活着好报仇。
谢寄不觉得江霁初有错,但他不喜欢这样的人。
他更喜欢谢泉那样的,善良,坦诚,哪怕重病缠身也对生活抱有热忱与希望。
他们以后不一定能成为多亲密的战友,但至少在这个关卡里,可以放心大胆合作。
一夜无梦。
隔日清晨,谢寄在灵棚外看到了班隋被吸干的尸体。
他们在牛家村待了三天,平均每天死一个人,现在只剩下八个。
接连几日阴雨,好容易等来晴天,可除了江霁初本就冷着的脸外,其余人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谁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会成为下一个班隋。
谢寄原本还怀疑过班隋是不是牛库银扔出来的障眼法,好让他和江霁初放松警惕,晚上偷偷绕后来找他们。
看来多虑了。
今天是牛库银下葬的日子,被牛叔叫来帮忙的村民来得很早,他们甚至来不及找块布将班隋的脸遮住,尸体就被村民拖走。
谢寄和江霁初并排站着:“为什么是班隋?”
江霁初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你说哭丧时的意外?”
谢寄:“对。boss动手应该会有它的规律,第一位死者是想强行离开关卡,来找我是因为我泼了他八宝粥,杀掉小慧是因为‘冒犯’,班隋又违反了哪条?”
“做个补充,大多数情况下,boss杀人都有其规律,高级关卡偶尔没有,但新手关肯定有。”江霁初,“是顺序吗?”
谢寄:“不是顺序,班隋是第五个哭丧的,后面还有四个人。”
哭丧时班隋的举动和王旦、王靓没有区别。
他错过了什么?
在他和江霁初翻找地窖的时候,班隋做了什么?
哭丧的画面在谢寄脑海中一一闪过,他突然道:“灵桌,灵桌是谁准备的?”
王旦听到谢寄的问话,恍然大悟:“是班隋!”
江霁初:“可牛叔看过灵桌,没有否决。”
谢寄:“牛叔只是一个推动剧情发展的npc,寿人的事是秘密,他不会知道所有死亡触发点。”
王旦:“那灵桌又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