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祭坛 第104章

她说到一半又拐回来:“谢总!霁初受伤了,你悠着点啊!”

殷霖:“谁跟你是姐妹!不是为了骗boss谁愿意穿裙子啊!”

思悠:“哎呀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嘛!”

谢寄额上青筋直蹦:“殷霖下次能不能换副度数对的美瞳,还有思悠,我是在给江霁初处理伤口!”

画面宁静温馨,如果能永远停在这一刻就好了……

然而世事总是不遂人愿。

空间在下一刻扭曲,明亮祥和的别墅化为焦土,刚刚还有说有笑的队友一个个躺在血泊中。

有的人死了,有的人不如死了。

他抱着呼吸微弱的谢寄,止不住颤抖。

“做出选择吧,江霁初。”他听到一道幽远缥缈的女声。

他恐惧、厌恶、怨恨,不舍。

却珍重地将谢寄放到地上,继而拔出长刀冲向还站着的boss,一往无前。

“江霁初,迟早有一天,你会喜欢它……”

所有负面情绪在他身上堆叠,扯着他在泥沼中越陷越深,直到将他整个人吞没,得不到一丝空气。

……

“霁初,醒醒,江霁初!”

江霁初从梦中惊醒,卧室只开了盏小灯,梦中才能见到的人跨越时间、跨越生与死重新来到他面前,他们甚至和当初离得一样近。

梦中情绪太过浓烈,致使他没能第一时间清醒,揉着眼问道:“怎么了?”

而谢寄没有回答,神情却略有些严肃。

他顺着谢寄的目光看去。

被子已经被掀开,他睡前换的睡裤成了几块破布条,而他的双腿,也不知何时变成了尾巴。

那是一条泛着蓝光的鱼尾,如果放在鱼身上会显得很漂亮,可江霁初是个人,画面就显得非常诡异。

思悠说的疼痛开始了。

他尚未从梦中清醒,怪异的鱼尾又像一击重锤迎头将他砸回混沌。

体内诅咒和异化对抗的无比激烈,心里又对谢寄发现他鱼尾这件事莫大惶恐着。

不能给谢寄看到。

谁看到都无所谓,除了谢寄。

“不要看!”江霁初本能地扯过被子,他不只想盖住鱼尾,甚至想盖住整个自己。

“别激动。”谢寄扶住江霁初,对方却剧烈挣扎,一把将他推开。

谢寄知道江霁初有多能忍,可现在江霁初身体却忍不住蜷缩,拳头紧紧攥着,裸露在外的皮肤布满薄汗,嗓子溢出再也压制不住的□□。

是诅咒在吞噬异化……

他想去握住江霁初的手,可江霁初却叫道:“出去!”

江霁初再次推开谢寄,因用力过猛,自己也掉到床下,发出沉重的闷响。

他太疼了,被“杀”砍在后背疼痛是寒冰在经脉间游走,诅咒吞噬异化则是要烧干他每一滴血。

原来梦中砍在身上的刀剑是在提示他现实中在经历什么。

这个念头只极为短促地在江霁初脑海中闪过,下一秒又被疼痛淹没。

江霁初像极濒死,鱼尾高高举起又重重落下,将瓷质地板砸得四分五裂。

室内光线黯淡,每一块地板都晦暗地映着无处不在的红色装饰,飞溅的碎片划过江霁初手臂,带出一串血珠,成为最鲜艳的颜色。

江霁初下意识想用攥紧的拳头砸向地板,还没落地就被谢寄稳稳抓住。

谢寄将江霁初从地上捞起来强行抱在怀里:“二十分钟,再忍一忍。”

江霁初疼得几欲呕吐,还不忘想从怀抱里往外钻:“你出去!谢寄,别看我!”

谢寄记得,高塔关卡时江霁初就展露出对怪物偏激的厌恶,现在自己长出鱼尾,他非但没有作为“同类”对物种宽恕,厌恶还转移到自己身上,甚至比以往更甚。

江霁初看上去冷傲,却会在某个慌神的瞬间透露出融入骨髓的自卑。

大概是过去的十九年从未得到过珍惜,以至于遇见点事就患得患失。

可其实江霁初认知里天大的事,对谢寄而言都没什么不能接受,别说异化明天就会恢复,就算江霁初真变成怪物,他也不会嫌弃。

他死死抱着江霁初,宽慰道:“没事的,别害怕,不难看。”

江霁初听什么都像隔着一层厚玻璃,他知道谢寄肯定是在安慰他,可他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谢寄:“别碰我!”

谢寄在鱼尾上拍了拍。

江霁初腰细,鱼尾与身体结合的十分融洽,还在颤抖的尾巴鳞片并不黏腻,映衬着红红蓝蓝的光,甚至带有几分矜贵。

他一手在江霁初胸前帮忙顺气,一手轻抚着鱼尾:“马上就过去了,再忍一忍,等到了第七层,我找‘杀’给你报仇。”

谢寄尽可能转移着江霁初的注意力,他能感受到江霁初拼命的克制,可诅咒和异化吞噬带来的疼痛前所未有,二人周遭的一切都被江霁初乒乒乓乓撞到地上。

这是他们经历过最漫长的二十分钟,等江霁初的挣扎逐渐微弱,周遭已满是狼藉。

地板被鱼尾拍碎好几块,台灯的玻璃罩和水杯也烂的满地都是,江霁初还打翻一瓶墨水,深蓝色的液体浸透了谢寄裤脚。

二人都粗喘着气,谢寄把江霁初抱起来放回床上,找了条毛巾帮忙擦汗。

江霁初本能地躲开,虚弱道:“谢寄,你出去吧。”

今晚他实在是太难看了。

谢寄该活在花团锦簇的大好人间,一身运动装于晨光中慢跑,或者西装笔挺地跟下属开会,晚上回到家跟父母弟妹融洽地吃顿饭,看几页书后进入梦想,等待开始新的一日。

他这样见不得光的东西,则该在土里腐烂、在空中焚成灰烬,而不是脏了谢寄的眼。

谢寄站在满地狼藉之间,手里还拿着刚找出来的干净毛巾。

他没想到兵荒马乱的二十分钟后,江霁初竟还让他走。

好像他们经历的种种都是假的,他一次次开导、一次次想帮江霁初过得更好都是无用功,哪怕他用尽办法,都没办法从江霁初心上撬开一寸口子。

谢寄低声开口:“你真的想让我走吗?”

江霁初苍白的指节攥着身下床单:“等明天,明天我就恢复了。”

谢寄沉默半晌,转身离开了房间。

房门发出些许撞击声,江霁初吐出口浊气,手腕戴着的金属表落在皮肤上,这么一点重量都要压得他不堪负荷。

他用尽全力将手臂抬到面前,侧脸和表面相贴。

他怎么会不想谢寄陪在身边。

谢寄再不走,他就要后悔了……€€

第97章 答案

思悠给的速效止疼片怕不是假药, 等江霁初疼痛过去才开始起作用。

他意识昏昏沉沉,像离开了海底城堡的玻璃罩,毫无阻挡的陷在深海。

谢寄应该去谢泉和思悠房间了吧, 三个人挤一晚上。

或许他根本就不该再次出现在谢寄面前, 只让思悠照顾谢泉到兄弟相遇就好,以谢寄的本事, 肯定能通过第七层。

可他就是忍不住, 想着看一眼,就看一眼。

他真的打算新手关后就和谢寄分道扬镳,女王却用生死簿绑定到了一起。

其实也不是没办法解开绑定,但被推了一把,他就开始变得自私起来。

以谢寄的速度离开祭坛只需要几个月,他余生漫漫, 只有在谢寄面前能活得像个人。

再多留一天, 多听谢寄说几句话……

闸门开了个口子就再也挡不住, 他不能表现出任何认识谢寄的迹象,以谢寄的聪慧, 哪怕一点蛛丝马迹都能觉察到真相。

可哪怕他已经尽力遮掩, 谢寄还是敏锐的发现了不对, 他只能想尽借口掩饰自己,甚至说要利用谢寄帮哥哥报仇。

话倒也没错,当初那样惨烈, 可不是得报仇吗。

他不舍得谢寄想起来从前发生的事。

谢寄最不愿看到亲近的朋友发生意外,可主城区城外的墓地中还埋着一具尸体。

他也不敢用现在的样子去面对谢寄, 要说什么呢, 谢寄离开后自己在祭坛过的什么日子, 借此来换取谢寄内疚吗?

以谢寄的责任心, 肯定会带他一起走,可他已经回不去了。

还不如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等几个月后,谢寄身无负累,带着胜利重回人间。

只要能从后来人嘴里零星听到谢氏谢总的一点消息,事业有成,结婚生子,就足够他慰藉余生。

今晚谢寄应该很生气吧,觉得他像喂不熟的白眼狼。

会不会不要他了……

江霁初又往里缩了缩,只是还没挪半寸,胳膊就被人按住。

他错愕地睁开眼,走了的谢寄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床边,被扶正的床头柜上放着个医疗箱,谢寄脸上连天生的笑意也消失不见,用镊子夹着块沾了酒精的棉球:“别动。”

江霁初是真的忘记动作,愣愣躺在那里,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你怎么在这儿?”

谢寄:“刚去谢泉那儿给你个没良心的找药了。”

江霁初:“我……”

谢寄:“我什么我,难道我真能把你丢这儿不管吗。”

江霁初下意识小声道:“对不起。”

谢寄眼皮都没抬,认真地替他清理被地板碎片划烂的伤口:“错哪儿了?”

江霁初清醒的时候说不定能回答出个所以然,可刚才疼痛到脱力,止疼片药效上头,尤其谢寄去而复返给他造成巨大的冲击,混乱间脑子嗡嗡直响:“我……我不该赶你走。”

谢寄:“为什么赶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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