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家多开几个马甲怎么了 第200章

但是!他搞不懂这两个家伙!!

要麻仓叶王来概括名声在外的阴阳师和狂言家的话,那绝对只有一个词汇:任性!

怎么会有人大晚上突然窜出来,提着一壶酒一香碟就在外廊坐上一夜啊?

每次晴明这么做的时候都会带上薄朝彦,然后再把睡梦中的叶王也拖起来,美其名曰「今夜有感」,真实目的就是哄骗薄朝彦喝酒。

拖上叶王的理由更简单,安倍晴明觉得今天绝对能说服薄朝彦,于是认为应该有一个具有独立自主能力的人盯着他们,以免两个人喝醉了,干出什么古怪的事情来。

等坐了一夜,安倍晴明喝到尽兴也没醉,薄朝彦坚守城池,似笑非笑把人拖回去睡觉。只有吹了整晚冷风的麻仓叶王打着喷嚏,高烧几天。

等他好了,晴明还是会这么做,乐此不疲。

而经常这样折腾人的远不止安倍晴明,薄朝彦也没好到哪里去。

说真的,让一个小孩堵在大门口,企图说服一个板着脸来求婚的咒术师回家这种事……真的合适吗?

尤其是咒术师嘴上说着「我知道了」,心里想的是「这是谁?晴明吗?怎么变得这么矮了……不是晴明的话那直接杀掉吧,就当没看见他」。

麻仓叶王甚至怀疑如果不是咒术师手里提着一大堆东西,他肯定会当场结印动手。

这种事就算告诉薄朝彦,薄朝彦也只会笑眯眯摸摸他的头:“叶王今天也好好活下来了啊。”

……我觉得我命不久矣。

弄懂阴阳师和狂言家的想法,这件事被麻仓叶王提上了日程。

可这样是很辛苦的,这一点五条知比任何人都深有感触。

两个不说人话的家伙经常天南地北地闲聊,话语中只有彼此才知道的感情,要是试图从他们的言语中判断想法,那还不如直接将诱惑问出口呢,说不定还能得到一个更好揣测的答复。

而五条知在得知安倍晴明家里又新添了人口之后格外恼怒。

“你就这样给他取好名字了?!”他恼怒的就是这个。

自认为已经无所不能的五条知,至今还没能给自己的石头取好名字。

“说着想学会这类「咒」,结果你怎么连门槛都迈不进啊。”晴明这样嘲笑他,“原来是不机灵的性格,还是尽早放弃吧,把石头还给朝彦,我们就当作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件事,怎么样?”

气得五条知没事就跑来薄朝彦这里,朝彦在书房里写着字,他就在旁边狂阅书籍,带着一股「不就是个名字吗,看我博古阅今速速处理掉」的架势。

麻仓叶王不喜欢五条知,准确的说,他不喜欢来到这里的每一个人。

除了那个叫天元的小咒术师外,其他人根本就不像安倍晴明之前所说的:「心思单纯,心口合一」。

五条知会在翻找名字的同时,找一些无趣的事情来和薄朝彦讨论。

有时是揣着一肚子的气,说咒术师怎么都是一群目光短浅的蠢货,烦都烦死。

如果薄朝彦提出「那也很正常,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到和你一样的视野」,他会很骄傲的回答:「那倒也是。」

心里却想着「既然认知的高低是存在差异的,这一点没办法改变,那要是再来烦我,就全都杀掉算了。」

五条知是很自然地在想这件事,没有说出口也不是出于隐瞒,而是觉得其他人的想法应该和他是一样的,所以没必要特意提起。

那个叫做禅院荒弥的咒术师和他如出一辙。

禅院荒弥没什么话,来这里除了求婚之外就是安静坐着,好几次把叶王当作了晴明。认错的时候会道歉,心里想的是€€€€

「阴阳师的话,就不好像对待其他试图来烦朝彦的咒术师那样了。杀掉的话也会有点麻烦。」

禅院荒弥不讨厌麻仓叶王,他只是觉得有其他人在薄朝彦眼前一直晃,很烦。

他们是这么想的,他们也是这么做的。

麻仓叶王当然转头就把这些想法告诉了薄朝彦。

朝彦无奈的说:「这算是年少轻狂吧,叶王不要学。」

叶王觉得安倍晴明和薄朝彦根本不懂什么是年少轻狂,不是因为口头不满发生冲突就算年少轻狂的。

「狂」和「凶」同音,和那两个咒术师比起来,麻仓叶王觉得自己和乖得不行的天元根本没有差别。

「就连大阴阳师和狂言家也看不透人心。」

安倍晴明和薄朝彦看不透人心,他们只是太会拿捏人,看人的眼神太纯澈太认真,惊愣彷徨欢喜满足,每一眼都是摊开心怀展示自己的一生。

就是这样的眼神,所有被注视的人都会感到自己的特殊,并非具有相同特质的人走到一起,却投入了全然的平等和尊重,和爱。

所以那些人才会想要回报以相同的东西,也就是安倍晴明口中的「单纯」。

麻仓叶王认为世界上没有真正单纯的人,并且对此深信不疑。

€€€€直到那个人前来拜访。

***

西川的大火最后还是没有一个准确的答复。

阴阳师说这是咒力导致。

咒术师说对方已经离开了西川,要我们派出大量的咒术师,就为了追寻一个不知底细的人,这是绝无可能的。

薄朝彦说,你们真的想从我这里「听到」答复吗?

于是想要追查的人集体哑火,他们算不准薄朝彦的意思,是真情实意地询问,还是一种警告。

好在狂言家依旧呆在平安京,还有安倍晴明这样的大阴阳师坐镇,至少在平安京范围内不会出什么事才对。

源氏不再去追问了,这是非常识时务的做法。

既然有识时务的人,那就也有不识时务的人€€€€源博雅就是其中一人。

源博雅是醍醐天皇第一皇子之子,母亲是藤原时平的女儿,从三位殿上之人,真正的皇孙贵胄。

放弃皇室身份入臣籍后,他被赐姓「源」,自幼和醍醐天皇学习筝,所以也可以说是和如今的村上天皇一起长大的。

这样身份尊贵的人按理说是和寻常贵族一般作派,将对狂言家的赞美全部放在口中和笔墨上,真的要见面是不肯的,甚至会刻意的躲着薄朝彦。

源博雅没有,他对家中不再追查西川的决定非常不解,于是干脆就直接前来询问让他们退缩的薄朝彦本人了。

没有带任何侍从,牛车也不乘坐,在风和日丽的下午,源博雅独自徒步外出,来到了打听来的府邸门外。

宅子没有合门,荒野似的庭院印入眼帘,自生自灭的花草似乎有着奇艺的秩序,难以形容这种秩序呈现出的是何种形态,好像每处花草都生得一样多,但仔细去看的话种类又略有差异。

错落中倒是生出了令人喜爱的乱相。

源博雅就这样在门口看了很久,似乎是沉迷在这这股荒凉和生机交错的场景中了。

“请随我来。”说话的是被大人随意差遣的麻仓叶王。

他本来在跟着薄朝彦看书,今天是罕见的安宁日,五条知和禅院荒弥都有事,天元也没来。家里只有两个叶王听不见心声的「怪胎」在。

突然,安倍晴明从门外走进来:“有宾客拜访,就让叶王去迎接吧。”

麻仓叶王不情不愿地放下了书,来到大门。

源博雅这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

叶王带他去见晴明,在引路的途中不断听着这个人内心的声音。

「这里可真够乱的,居然没有一个仆从来整理。」

「这是什么花香?樱花吗?不,樱花应该不会在这个季节盛开吧,况且我也没有在院子里看见樱树。」

「来接我的孩子是人吗?还是他们口中的,晴明公常用的式神?或者是『咒』?搞不懂啊。」

「我要怎么开口才好,直接询问西川的话像是在指责吧,这样或许不太好。」

「……」

麻仓叶王:“……”

怎么这么多内心话啊!你是来踏青的小孩吗!!!

等把人送到,叶王转头就打算离开,却被晴明叫住了。

另一边,源博雅已经开始和薄朝彦对话。

在简单的自我介绍后,再次开口的是朝彦:“您看起来满腹心事。”

源博雅两弯眉浑如刷漆,硬朗的五官稍微扭结:“我是为了西川的是来的。”

还真是直接啊,不是犹豫了很久吗?叶王走神的想着。

“我还以为您是在感叹,平安京怎么有这么糟糕的院子,简直是暴殄天物。”

“啊,的确有这样想。”源博雅说,“您和晴明公没有仆从吗?”

安倍晴明悠悠说:“我们有叶王。”

薄朝彦也点头:“叶王很能干。”

麻仓叶王:“……”

“这个小童?”源博雅侧首凝思,“难道真的是式神什么的……”

“叶王可是能将名字载入阴阳师史册的好苗子。”晴明说。

安倍晴明从来不吝啬对外人夸赞麻仓叶王,每次这样介绍的时候,对方都会露出诧异的神情,然后口中应和着夸赞,然后在心里默默想。

「什么载入阴阳师史册啊,能被安倍晴明承认的多半是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怪胎吧。」

听了晴明的话,源博雅脸上露出诧异的神情。

“那可真是了不起,是我唐突了,十分抱歉。”

「载入阴阳师史册……那我的话简直太冒犯了。不,就算他没有那样特殊的品格,我也不能将这种话说出口啊!」源博雅心中这样想着。

他的思维还在继续发散。

「这样的话,得正式赔礼道歉才对。明明我很清楚被人误会是多么糟糕的事情,居然还犯下这样的错误。」

「赔礼的话,要送什么比较合适呢?现在小孩子都会喜欢什么?和果子的话是不是有些寻见了,而且我也不知道他的口味啊……」

麻仓叶王:“……”

薄朝彦在此时开口:“您在想什么呢?一副苦恼的模样。”

源博雅脱口而出:“我在思考这孩子会喜欢什么味道的和果子。”

麻仓叶王:“……”

薄朝彦和安倍晴明对视一眼,双方眼里都带着笑。

“樱花和青草的吧。”薄朝彦说,“记得多送一点,这孩子胃口可好了。”

麻仓叶王已经不知道是多少次失语了,他根本不爱吃甜,樱花是晴明喜欢的,青草是朝彦喜欢的……这两个家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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