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家多开几个马甲怎么了 第221章

我翻找了整个黄泉,没有找到他的踪迹,接着,伊邪那美喊我去见她。

神明的面色无悲无喜,凝视我的磷火永恒不熄。

「安倍晴明做出了选择。」

此时我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晴明回到人间后,为了详细研究「泰山府君祭」,他去到大唐求学三年,大唐的伯道上人传授给他秘术《金乌玉兔集》。

芦屋道满通过腌€€手段窃得此书,并施下陷阱:「《金乌玉兔集》算不了什么,我也有一本。」

晴明说:「那本书是我在大唐修习所得,你不可能有。」

道满向他立下咒:「如我真的有,你的人头就归我了。」

芦屋道满拿出书,杀掉了安倍晴明。晴明的尸体被葬在五条大路贺茂川河源。

事情到这里没有结束。

晴明在唐朝的老师,伯道上人觉察到弟子含冤而死,跨海来到了平安京,用「泰山府君祭」复活了晴明。

「因为三年求学而被泰山府君承认,施咒的是来自异国的信徒,只有同时满足这两项,才能真的实现『泰山府君祭』。」

伊邪那美不得不承认安倍晴明的天分,不是阴阳道上的领悟,而是他的谋略。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会受到我的诅咒。」伊邪那美说,「当他再度死亡,魂魄便不会转世,只能永生永世和我一起呆在黄泉。」

€€€€这就是晴明的选择啊。

我不免潸然泪下。

生死并不重要,再世为人也并非他所求,他只是想向我证明。

「你是被神明所诅咒的狂言家,我是半人半的阴阳师,可谓歧路漫漫。」

「可如今,我自愿背负上了来自黄泉的诅咒。」

「即使我们的道路窄得只准许自己前行,依旧不算孑然。明明我们在降临人世的第六年就相遇了,哪能是孤独的呢?」

在被准许回到人间的时候,在黄泉比良坂,我见到了芦屋道满,他败得不情不愿,又对那块挡路的巨石无可奈何,见到黄泉丑女吓得哇哇大叫。

这个魂魄扭曲得不成样子了。

伊邪那美不会喜欢他的。

回到平安京,三年的时间似乎改变了一切。

晴明篡改了「泰山府君祭」,将其变成更狡猾的东西。

以生者的记忆为锚,长者之骨,友人之肉,爱者之灵,拿出这些来进行交换,得到一个不完整的往生者。

那不是复活。

是不需要得到神明准许,而凭空捏造的空洞之物,其本质和鸢姬没有任何区别。

在此之上,晴明还针对我和他二人做出了改良。

我们无法被捏造,不会承受他人的灵魂€€€€我们与人类诀别,所以归宿都是黄泉,只会是黄泉。而叶王在晴明去到大唐的时候消失了,人们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刚从我兄弟的府邸里出来,自那以后再无消息。

我没有去找在这三年变得越发暴戾的兄弟,没有问他发生了什么。

叶王只是在寻找自己想寻找的,我无权置喙。

我问晴明:「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算好了,会是这样的结局,所以才会同我一起去到黄泉?」

晴明晃着他的扇子,悠哉悠哉:「圣人无来生,难不成你还要阻止我成贤的道路吗?」

「我一定会死在你前头。」

我脱口而出。

他愣住了。

狂言家不该说这样的话,可我讲得毫不犹豫。

「这样的话,即使再度在黄泉相遇,我也会忘记你。不记得这个无望的灵魂是何为在黄泉彷徨,你得知道,不是所有的付出都会有收获的。」

安倍晴明骤然笑眯起眼,一开始还是较为收敛地抿着唇,到后来。干脆大笑出声,笑得眼泪也挤出眼眶。

「你确实是个喜欢逃避的家伙。」晴明说,「而且很孤」

我不否认:「从前你说,你不理解何为孤」

「在你被留在黄泉的这三年,我去到大唐,学到了很多秘术,也自然学会了什么是孤那滋味可不好受,要是换做博雅,恐怕会在长夜漫漫中不免哭出声吧。」

他说:「听着,朝彦。即使你胆怯,可我胆量足够大;若是你不知该向何处迈步,我就走在前头;当你做出选择,不管路朝向那头,不论何时,我都还呆在黄泉€€€€我会一直呆在黄泉。」

「这不值当。」我只是说。

安倍晴明满上在黄泉时向我承诺的好酒,又吟诵起那句没有后半的和歌:「月未出露人已知,疑而问君何所愿€€€€」

他在等我将其补足,我亦知晓他的意思,但我没有作答。

他不追问,拍拍我的肩,笑容亦如往昔。

€€€€€€€€€€€€《怨咒和歌集》€€诅咒神明€€黄泉卷€€饲命】

第146章

从黄泉回来之后,对薄朝彦稍微有了解的人,都会或多或少产生某种感受。

狂言家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要问清楚哪里不同,似乎也很难说出来。

“……更加随性了?”源博雅用他的直觉这样评价道。

被他称为「随性」的薄朝彦,此时正盯着院子角落的樱树。

这棵樱树是薄朝彦从黄泉回来之后,和安倍晴明一起栽种的。

昨天还只是一株幼苗,因为朝彦在填土的时候喃喃感叹“得好好长大呀”,樱树便在一夜间挡住了院子的一隅。

而现在,在朝彦的注视下,樱树似是意识到了生命不该这样倾泻,只在被风吹起的时候才微荡,愧怍得没边。

薄朝彦觉得很有意思。

樱树不是人,但是被寄予了类似人的厚望,所以在他面前展现出了「人才有的状态」。

事实上,这也是很主观的想法。万一樱树只是在完成了生长之后,恰好停了下来呢?这股宁静也不是什么「愧怍」,而是单纯的自然现象罢了。

用自己的逻辑来诠释事情本身,掌握主动权的不再是「正在发生、或是已经发生的事情」,而是三言两语囊括的那个人。

是很微妙的,以自我为中心的□□体现啊。

想到这里,薄朝彦就不由得反省起来,摇摇头,又叹了口气。

源博雅以为薄朝彦是在否定自己的说法,挑眉:“难道不是这样吗?”

朝彦这才看向博雅:“你说什么?”

因为觉得狩衣太过于拘束,薄朝彦干脆只着白色单衣配红打垮,外套简单的乌青纱€€。长及后腰的墨色长发被随意束在脑后。

加上这股漫不经心的态度,简直是在完美诠释源博雅的评价。

“朝彦只是不再试着去融入平安京了吧。”安倍晴明补充道。

听了晴明直白的话,薄朝彦笑起来,身上那股浓郁的属于黄泉的气息萦绕在周身,一股散漫而恣情旷达的通脱从他的眉眼舒展开。

“融入平安京……好奇怪的说法。”

源博雅也觉得奇怪,薄朝彦六岁开始就呆在平安京,可以说人生的一大部分都在这里,有什么融不融入一说,他本身就是平安京的一部分啊,就和在这里生活的无数普通人一样。

博雅琢磨了半天也没琢磨出什么来,干脆把整件事抛之脑后。

今天,源博雅依旧是带着满腹心事来的。

“唉,知道博雅肯定会说一些令人头疼的事,还是先喝酒吧。”晴明打断了博雅的欲言又止。

杯子和酒都是安倍晴明从大唐带来的。

据他所说,他是一个奇珍异宝应有尽有的地方。大唐富饶的不只是物质,还有更多宝贵的东西€€€€例如佛家教义,阴阳本源。

也不怪那么多遣唐使根本不想回来,若不是晴明此行有确切的目的,不然说什么他也要在那边呆上个十几年才好。

“果然,看着就很不比寻常!”源博雅轻而易举被转移了注意力,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红色酒液抿入唇中后,发出一声爽朗的赞叹,“五脏六腑都被浸润了啊!不愧是大唐!”

“其实我还带回来了其他东西。”晴明指着他和薄朝彦一起种下的樱树,“那个也是。”

“樱树?莫非它能一夜苍天也是因为大唐……”

“仔细看,博雅,那是平安京最常见的樱树。晴明说的是树下的那朵花。”

“噢。”

在樱树下有一株不起眼的植株,博雅善弓道,眼神极好,百米穿杨不在话下。

之所以没看见,是因为那是一株没有开的花。

“青色彼岸花。”晴明眼含笑意,愉快地凝视着花苞,“一年只盛开一次,仅在阳光最充足的白天盛开。”

“很少有彼岸花向阳吧?”朝彦说。

“所以更像是一种象征了,给我的真人说,在几年前,也有旅人将这样的话带回了平安京,不过或许是没养活吧,我从未听说过。”

“这样啊。”

简短的几句交谈之间,源博雅的表情又惊异变到复杂,又变到沉思,最后结合成令人不得不在意的状态。

“青色彼岸花……”博雅低声自语。

鸢姬缓缓迈着步子,将盖在那株花花苞上的落叶拨开。

照顾青色彼岸花,这是她现在最主要的工作。

“事实上,我来找你们可以说是为了这朵花。”源博雅终于整理完了思绪。

看着是躲不过了,朝彦和晴明对视一眼,请博雅继续说了下去。

***

在薄朝彦「失踪」的这三年,平安京的生活异常跌宕。

狂言家不在,大阴阳师安倍晴明似乎一直在忙碌着,无心照顾阴阳寮中的事情,他的弟子麻仓叶王也一样。还有一个见缝插针的芦屋道满,阴阳师那边常常处于焦头烂额的状态。

咒术师也没好到哪里去,御三家依旧如往常一样处理着有关咒术方面的事情,可就在平安京,有着他们联手也没办法解决的「怪物」€€€€堕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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