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有时候脾气也别太耿直了……”
这话无果。
岑越齐少扉在小院住了有一周,其实除了小一些还是挺高兴的,去镇上买东西方便,等走的时候,买了许多猪肉、干米粉,刘妈妈给准备了被褥,依依不舍。
“过年时还要回来的,刘妈妈放心吧。”岑越说。
刘妈妈当即是高兴些,那就没多少日子了,月底郎君和三少爷就回来了。
众人相送,岑越和齐少扉坐在马车上,让大家都回吧。
回去带的猪肉什么的,曹寡妇接了,问:“郎君这个要不要灌肉肠?”
“!”岑越眼睛都亮了,“赵婶你会灌肉肠?”
曹寡妇还愣了下而后笑开了,“会啊,我会灌这个,以前村里有老人做,我跟她学的,手艺郎君你尝尝就知道了。”
“那灌灌灌,辛苦了。”
“不辛苦,这都是轻省的。”
说起肉肠,自然想到了腊肉,岑越上次天热做的风干咸肉失败了,积攒了经验,这次是一道做。在桃花乡忙活了七八天后,年关将至,岑越给曹罗了银钱,让牛师傅赶着车去柳叶镇买了一堆年货,还给苏秀才送了一份肉。
这宅子苏秀才很上心的。
过年了喜气洋洋。岑越和阿扉打算二十九回青牛镇,到时候带着梅香和小菊就成,如今是给底下人把假期安排的安排,年货发的发,都是鸡鸭各一只,十斤的猪肉,年终奖是分开算的。
“如今宅子没盖好,门户不紧,得留着人守着,辛苦你们二位了,年终给你们各一两,过年有假期,两位轮流着倒,一人八天假,在家陪陪家里人,前后看谁先来。”
两个护院自然高兴,有银钱拿还有年货,底下商量谁先回。
曹罗也有。
岑越跟母子二人说:“赵婶是卖身到我家的,我和阿扉搬过来,这些日子,曹罗是尽心尽力,我都看在眼底,以前话没说明白,今个把话说敞开,曹罗你要是愿意,以后是我家雇工,每月月钱跟护院一样,都是拿半两,不过你今年是没年终奖,来得晚,等明年吧。”
曹罗愣了下,什么年终不年终的,他拿四百文一个月的工钱,那都不好意思,当即说:“郎君三少爷,我干活没啥的咋还给月钱,就是出出力跑跑腿的。”
气得曹寡妇在拧儿子肉!
岑越便笑了,说:“赵婶,你儿子是实在人。”又跟曹罗说:“咱们一码归一码,你娘是你娘,你是你,你来干活,我给你开工钱,这是正理。”
“要是不收,我以后可不敢可劲儿使唤你了。”
曹罗忙道:“收,我乐意的,三少爷郎君以后有活尽管喊我。”
像是卖身到齐家的,赵婶、梅香、小菊、蕊红、青丝、绿团,自然也要发年红包,不过鸡鸭肉就不必了,到时候买了肉做一桌,年三十她们几个热闹热闹。
雇工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岑越在算账,手里捏了根毛笔,写的字扭的难看,还大。
大盛XX年年终,员工名单。药铺是另记上一页,员工四人,按照王掌柜、林大夫、伙计、学徒排,买年货是二两银子,年终奖统共是五两。
这就是七两银子了。再算上年薪,王掌柜林大夫一年是十两银子,这就是二十两,伙计一年三两六百文,学徒便宜,一年就二两,这还是学徒会识字。
加起来这就是:三十二点六。
铺子里做账是扣了年薪的,等于说今年赚了一百三十三两,如今扣除七两年货,那就是一百二十六。岑越把这些帐分开记,只算了年货花的银钱。
私宅人手:两个护卫、曹罗、牛师傅,年薪是六两,刘妈妈、梅香是月薪四百文,一年是四两八,蕊红、青丝、绿团月钱是三百文,一年是三两六,加上小菊的一两二。小菊年薪最低。
还有赵婶的,也按照四百钱一月算。
还有年货年终€€€€
“……”岑越脸色越来越凝重了。齐少扉一看脸都是担忧问:“越越怎么了?”
岑越叹气:“不算药铺工人工钱,这个王掌柜都扣过账了,光是我年终钱,还有咱们宅子底下人年薪、年终礼,这算下来得五十六左右。”
他仔细看了半晌,没算错,底下人月银这是省不得的,要想干活好,尽心,忠心,那就不可能不给发工钱,或是克扣少发了,缺什么都不能从这儿扣。
以前齐家每年能攒下五六十两银子,说实话不错了。
岑越以前不觉得齐家是大户人家,现在自己当家,算起账来,才知道日子是得紧着一些€€€€
咋紧,总不能吃穿用度克扣吧?
那还是想办法开源。
一间铺子一年收益一百二三左右€€€€这是扣过药铺工人工资的,三十亩田地种下的米粮,送来的四成他们肯定吃不完,还能卖出去换个十来两……
一年下来净落有个七十两左右,这七十两看着不少,但买肉买菜,人情往来走动,他俩不置办新衣,姨娘和五妹也要,天冷了烧的碳诸如此类,如此算下来,能存个五十两都不错的。
岑越:“……”
挣钱刻不容缓。
“养家难啊。”岑越捏了捏担忧的大崽脸蛋,很快又打起精神来了,“有压力就有动力,咱们这样的日子都叫难了,那底下人没活路了。”
“明年我盘算盘算,多一项进收。”
其实他已经想好了,水果这行真的能干。时下水果品种稀少,百姓们吃果子那都是当季吃,就那几样,小的孩子拳头大小的苹果,还酸涩一些,或是梨子,再者梨瓜,把枣子也算进去。
没了。
一年四季,吃果子就是这几样。
他空间现成的,能培优品种不说,种类丰富少见,稀罕的像草莓,牛奶草莓、大草莓,这些不好运输的那就卖贵价一些,不管什么朝代都是有有钱人市场的。
寒瓜就很好运输,加个走中间一些,切着卖。
还有樱桃,这个口感更好,酸酸甜甜的樱桃味足,运到府县那是没问题。
这些品种都挺适合这块土地的。
岑越想到了二苗,他自己一个人扯不过来,得培养自己的班子,想到这儿,未来都是画下的饼就等他一一实现了,如今钱包日益干瘪,也没什么的。
千金散尽还复来嘛。
人心是最重要的,还要士气旺。
“没事了,睡觉!”岑越放下毛笔,看着大崽脸上的黑墨汁,再看看他手指沾的,“……噗嗤。”
齐少扉鼓着小苦瓜脸,撒娇说:“越越还笑阿扉……”
“好好好,不笑不笑,给我们大宝贝洗一洗,我给你擦。”岑越拉着小苦瓜脸去擦脸。
齐少扉其实是故意逗越越开心的,乖乖跟着,小孩子语气却很认真说:“越越,阿扉可以做什么?”
“我想想啊。”岑越拧了帕子给大崽擦脸上墨汁,说:“长得结实,不生病,吃饭吃的香,这就很好了。”
“要是我还有什么活要你做,肯定叫你的。”
齐少扉:“好,越越要叫我。”
“知道了。”
年二十九回到镇上,牛二送人到小院,岑越让牛师傅回家过年吧,牛二给郎君三少爷拜了早年,说了吉祥话,就赶车回去了。
车里东西太多,还有一匹缎子一匹软布,这个是送俩姨娘和五妹的,就是库房分的东西,岑越没花钱买。
底下丫头忙着搬行李。
小院打扫的干干净净,贴着红对联、福字,挂着灯笼,刘妈妈还买了炮仗,说明日夜里炸一炸,把一年不好的送走,来年是个好兆头。
“好,要炸的。”岑越点点头说。
年三十团年饭,刘妈妈带着丫头们张罗了一大桌子,岑越都没机会下灶屋€€€€小院伺候的丫头太多了,人手充足。
这些丫头最大的就梅香,过完年十八岁,最小的小菊十三,一个个干活利落,什么都忙,带孩子洗衣做饭,跑腿,缝缝补补,你说不给开月银工资,省这笔钱,那就太不该了。
小丫头们攒着银钱傍身,以后才有出路的。
岑越还想着,过几年要是赚到钱了,再给丫头们涨涨工资,或是年终奖按照雇工的发。
三十夜,刘妈妈带着丫头们跪地磕头拜年。
岑越其实很不习惯别人给他磕头,只是他还没抢先说,刘妈妈都说了,知道郎君不爱这个,但一年就几次,过年嘛,底下人忠心,郎君当的起这一跪。
要是郎君嫌人多,不带着这几个丫头来,留在杜氏手底下,那以后的命就苦了。
“三少爷郎君新年好。”
众人就在屋檐下跪拜磕头,说了吉利话。
岑越便说你们也新年好,让阿扉给大家发红包,这都是他包好的,除了刘妈妈多一些,其他人都一个数。
“成了你们也回屋热乎热乎,吃口热饭,来年一定红红火火。”岑越祝回去。
丫头们又磕了头,拿了红包高高兴兴回屋了。
红包沉甸甸的,叮咚作响,一打开,都在数,一人有一百文呢。
这么多!
堂屋厅里,烧着火盆,也不冷。两位姨娘一身半旧不新的衣裳,怀里小五是一身新衣,戴着虎头帽,俩姨娘半福礼,给三少爷郎君拜年。
岑越:……
“别客气了。”
林姨娘说:“刘妈妈话是对的,郎君和三少爷当得起我们行礼。”
岑越和齐少扉便只能受了这半福礼,然后给五妹发了红包。
拜完年,终于能吃饭了,岑越招呼大家坐,两人落座主位,林姨娘程姨娘挨着,小五如今才四个月不到,还是软乎乎的一包,两位姨娘也没叫丫头来抱孩子,互相抱着孩子吃饭。
“大过年的,难得轻松轻松,让她们姐妹几个说说话乐呵乐呵,这也没什么。”林姨娘说。
岑越便不多说,齐家规矩不严,却有人情味的。
“桃源乡那儿我安排曹罗送了年货,初一去祭祖怕是来不及,初五我和阿扉就先回桃源乡祭祖烧香。”
以前齐家三兄弟分家后,两个伯伯心里堵着一口气,一直没松口,齐老爷想回乡祭祖,但也抹不开面子,于是就带着齐家子弟大年初一去香楼祭拜。
老太爷在时的祭祖规矩,齐老爷就改了不回去了。
但如杜氏占着正院,肯定不会叫他们的,去香楼祭拜那是不可能了€€€€岑越和齐少扉也不会上杆子要求去。
幸好娘的牌位他们请了回来。
就是齐老爷的牌位€€€€
明天拿纸糊一个,顶着事行吗?
岑越问都不好问,今年先糊弄过去吧。吃过年夜饭,就是守岁,岑越拉着阿扉趁着五妹还没睡,在小院外头门口放了炮仗,炸的响量。
“越越新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