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安然不知他的纠结,只是面带愁容地看着眼前的宅子发呆。
虽说林启前几日来收拾过宅子,可他懒懒散散,每日就会和他聊天,屋内根本没好好收拾。还是乱七八糟。都是灰尘不说,缺胳膊少腿的家具还胡乱摆放着,明显是不能用了。
不过他也不气馁,如今这样已算好的。最起码,林昭让他留下来了,这便是同意自己和林启在一起了。
何安然想着,情不自禁露出笑来。再看这宅子,就不觉得苦了。
他找了一个还算稳当的板凳,用拿来的布巾擦拭干净,将他们拿的被褥放在上头,就要开始收拾。
没想到却被林启拉住了手,他脸色一红,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林启的面色有些犹豫,带着丝不寻常。何安然看了,下意识地,就将心提了起来。
“安然,”林启说道:“我若是同你说一件,你以往从未听闻过的事,你会不会信我?”
何安然看着他,见他也似有些紧张,连忙说道:“当然,我肯定信你。”
“那如果,我身上有一些超乎寻常的事,你会不会害怕?”林启又问道。
何安然不知他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超乎寻常的事?
他心里正疑惑,突然就想到了他以前。以前的林二痴痴傻傻,与现在的林启完全是判若两人。
莫不是他能好,是有了超乎寻常的事?
他摇摇头,说道:“当然不会。”若他是因超乎寻常的事神智清明,他欣喜才对。
“哪怕颠覆你的认知,你也不怕?”林启的声音沉重。
看他的表情如此郑重,何安然不知怎的,突然觉得事情不会如此简单,心里便有了一丝异样。
一瞬间,他想到了许多。
他想到林启想的汽水法子,想到林启拿的伸缩铁棍,想到林启每日给他的古怪吃食。还想到他许多与众不同的想法和闻所未闻的道理。
他的心突然开始发颤,一个人再怎么变,也不会身上再无一丝过去的影子吧?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神中带着恐慌,他看着林启,首先问道:“你会一直和我在一起吗?”
“当然会!”
林启本看他变了脸色,心下正发沉,没想到他第一句竟是问这个。
他当然会一直和他在一起,若不是为了和他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他怎么会将秘密告诉他。
何安然心里一松,脸上重又有了笑容,说道:“既然你和我在一起,我有何好怕的。”
他的眼神欣喜而专注,就如同有了自己,便什么都不怕了一般。
林启看着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或许他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与何安然相遇。
无论是末世前还是末世后,从没有人像他一样,满眼都是自己。
林启笑了起来,他说得不对,应该是和他在一起,自己才没什么好怕的。
他心里畅快起来,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何安然都不会把他当成怪物。
于是笑着说道:“那我给你变个戏法可好?”
“嗯?”何安然没想到他突然换了话题,一时没反应过来,问道,“什么戏法?”
林启抬起手,掌心朝上,说:“你看。”
一个桃子凭空出现在林启的手中,正是前段时间他总给自己吃的。
何安然的笑意逐渐凝固,他死死地盯着那个桃子,愣了片刻才颤抖着手,拿起林启掌心的桃子。
看看林启,见他正紧张地盯着自己,于是又缓慢地将眼神落到桃子身上,盯着看了一会儿。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原来这才是林启说的超乎寻常的事!
他抬起头,对林启说道:“再来一个。”
“啊,”林启正紧张着,听了他的话,也未多想,又取了一个出来。又一个桃子在他手上凭空出现。
何安然呆呆地看着,下意识拿起手里的桃子咬了一口。
“你这戏法,可不要变给别人看。”何安然一边吃一边说道,还是一副呆愣的表情。
“啊。”林启回应一声,继而有些哭笑不得,他不会真以为自己只是学会变戏法了吧。
“真的不要变给别人看,”何安然一脸严肃,生怕林启不当回事,“他们会把你当成妖怪。”
林启一顿。原来何安然已经看明白了,但他唯一的反应是怕自己被当成妖怪。
林启的眼睛微微红了,心里五味杂陈,长呼出一口气,嘴唇颤抖半天,只声音低哑地说道:“我想抱你。”
林昭嘱咐了他很多遍,成亲前不要太过亲密。但此时此刻,他真的只想抱着他,将他嵌入自己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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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启伸手,将他揽入怀里。
他的胸膛宽阔,两臂抬起时,可以将自己圈在怀里,何安然觉得心仿佛有了依靠,一下子轻松起来。
没想到那些稀奇古怪的吃食竟真的超乎寻常,他笑了起来。
即便不知道林启到底是鬼怪还是神仙,可只要他会和自己一直在一起,那他是什么都不重要了,他都是那个会将他当做宝物的林启。
何安然红着脸想,自己果真是世上最不矜持的小哥儿。
“再给你变一个。”过了一会儿后,林启松开手说道。
他两手张开,做出一个拖拽的动作,一张床就出现了。何安然不由瞪大了眼睛,这下他是真吃惊了,没想到这么大的物件也能变出来。
接下来桌子、椅子也都被变了出来。
末世最开始时安全区需要的家具,也全靠空间异能者往回带。他空间里积攒了不少的东西,此时正好用上。居住环境无法改善了,这些东西得置备齐全了。
唉,他不由叹口气,再一次困扰空间不能带人进去,不然哪用得着如此。
这么一来,收拾的进度大大加快。不过午时,便收拾好了。
这边宅子不能做饭,林启便回了家里,做好后给他送来。这也是林昭特意交代的,不为别的,就为了让村里人看见,他们并没住在一处。
林启无法理解,但也不需要他理解,按着林昭的话做就行了,不然又得被说闲话。林启现在已经有了阴影。
暗巷的事没解决,林启到底不放心,正好林昭也要去镇上,便一起去了。还特意交代何安然锁好门窗。虽然料想何家现在只剩了些老弱妇孺,不会有事,但还是小心为上。
再说这王赖子。
那日他与何安平说好后,便急忙去城西暗巷,找施妈妈邀功去了。
施妈妈一听,当下喜形于色,直夸他是自己的贵人,一番话说得他飘飘然,只觉得世上再无比自己厉害的汉子。
只是,这小哥儿没绑回来,带回来个涕泪横流的汉子是怎么回事?
看着施妈妈嘴角讥讽的笑,他只觉得自己的面皮都被人扔在地上踩了。
他上前踹了何安平一脚,说道:“哥儿呢,怎么是你这个蠢货?”
何安平顿时哭哭啼啼着说道:“那何安然着实厉害,这么多人都没有抓住他。更何况又来了个林启。”
他哭丧着脸,却没想到,这话将一同去的几个大汉也得罪了。
他们兄弟几个,听了他的话,凌晨就从镇上出发。为了抓那小哥儿,出劳出力,险些被刀砍,被铁棍敲,他竟还敢埋怨他们没抓到。
顿时怒从心起,如熊掌般的大掌拍在他脸上,直将他打得眼冒金星。
他们兄弟几个在镇上混了这么多年,谁敢这么说话,就连替城西暗巷绑人,都是施妈妈好声好气求他们去办。
见这几人动了怒,王赖子倒了杯茶,递给领头的贾勇,问道:“贾哥,兄弟没想到这事会成这样,劳累你白跑一趟。只是这事,真不好办?”
他还是不死心,夸下海口却没办成,以后怎么再来这暗巷。
贾勇脸色稍霁,接了他的茶,说道:“我劝你不要再动这心思,那小哥儿有人护着了,你我这样的,还是别招惹了。”
拉桥牵线,将这小哥儿卖与暗巷才能赚多少钱,还平白惹上一个大麻烦。今日那人,看着可不简单。他们又不是别处赚不来银钱,何必干这种得不偿失的事。
他也没心思在这儿呆了,将茶一口喝下,转身走了。他王赖子听不听劝告,他就管不着了。
贾勇在镇上这么多年都不敢招惹的人,王赖子疯了才敢去招惹,只是心里着实气得很。张罗了几日,竟是一场空。
幸好那日施妈妈要给他银子,他装着大气,只说事成之后再给,不然现下再将银子还回去更丢人。
这口气咽不下,便全撒在了何安平身上。
何安平又挨了一通打,被扔在了暗巷巷口。来来往往的人只当他是流连暗巷,花光钱财后被丢了出来,听他哀哀地惨叫,生怕他害了脏病,走路都要绕过他。
林启刚走到暗巷,就见着这一幕,冷笑一声,也未再搭理。
看来这事就算了结了,不然暗巷得在他身上榨出油来才对,而不是把他丢在巷口。
虽说是不怕他们,但这事了结后,到底不用再提着心。
既如此,林启等林昭办完事后,便一同回了家。
***
今日枣林庄可是发生了件大事,村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只是往常必然会引起热议的事,如今却没有人敢在外头提起,只有等去别人家串门的时候,几个爱嚼舌根的婶子才敢小声嘀咕几句。
没法子,谁让那林启那般凶悍,这条命,她们还爱惜着呢,怎敢乱说话。
可不找老姐妹说说,这心里也太难受了。
于是,几个惯常爱谈天的大娘婶子聚到了刘家。刘家富裕,修的屋子宽敞,采光也好,正好顺便纳纳鞋底。
而且这不是刘三郎回来了嘛,她们便想来看看。这三郎是个读书人,说起话来斯斯文文不说,还总能讲出一些道理,她们都爱听。
而且她们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三郎已到了适婚的年纪,谁家里还没个适龄的闺女,多跑两趟,说不定便能成就一段姻缘。
不过她们今日倒是顾不得想那些,而是着急今早的新鲜事。
“你说他们就这么无媒无聘的住在一处了?”一大娘凑到另一个婶子身边问道。
“没,何哥儿住到老庙口的宅子了。”
“老庙口?那不也是林家的宅子?”她们也是近几日,总见林启往那儿跑后,才知这宅子是林家的。
“那你说让他住哪?”其中一个大婶翻了个白眼。
她年轻时候在家,过得也苦。知道了何家对何哥儿如此歹毒后,就想起了自己还是闺女的时候,心里反倒对他宽容起来。
别的不说,他娘都没丧良心到把她卖进暗巷。这么一想,何哥儿比她过得苦多了。
“唉,”大娘叹了口气,“也是,你说那何婆子怎么就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