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晏鹤清的手机。
他走下楼梯,将老人机丢进晏鹤清的连帽里。
“接我电话。别再想着逃跑,任何地方,我都能找到你。”
陆牧驰走了。
没一会儿,脚步声消失,出了单元楼。
楼道感应灯一点一点熄灭,一只小野猫吃完鱼又跳上镂空窗,从缝隙跑走了。
另一只还在舔晏鹤清手心,上面残留着一些鱼肉残渣。
柔软的舌头有着倒刺,被舔的感觉并不那么好,晏鹤清还是耐心等小猫舔完离开,才提着菜回家。
回到家,晏鹤清开灯换拖鞋,先进了厨房。
温热的水流冲洗着手指。
他复盘着陆牧驰刚才的表情,知道放下去的鱼饵,成功了。
喂野猫,是林风致才配拥有的善良,以前的他,饿三顿,饱一顿,实在没力气同情别人。
搬家第一晚,他发现这个小区有不少流浪猫。
他开始每晚去喂养。
每次都是用塑料袋打包饭菜,投喂时摩擦塑料袋出声,渐渐,野猫听到声音,就知道是开饭了,会主动出来找他。
今晚来的野猫少了点,不过两只也足够了。
晏鹤清洗净手,水池里积了半池水,他从帽子里掏出老人机。
然后€€€€
咚。
手机缓缓沉入水底。
晏鹤清转身,拿起扫把簸箕,再度出门,将门口的一地烟头,清理得干干净净,不残留一丁点儿烟灰。
*
楼下,陆牧驰降下车窗,看了眼从黑变亮的小房间,黑眸里多出一抹异样的情绪。
他吩咐司机,“开车。”
司机小心翼翼询问,“去哪儿?”
“祖宅。”
陆牧驰一般不回住宅,逢年过节才回一趟。
夜深人静,门卫打开道闸,车开进两道种满梧桐的私家街道,尽头处就是陆家祖宅。
上世纪复古风的别墅,外观低调内敛,客厅还亮着灯。
陆牧驰换鞋进去,有些诧异。凌晨了,谁还€€€€
“叔叔?”看清岛台的男人,陆牧驰更意外了。
陆凛微低着头,玉雕般的手指握着一瓶金巴利。
岛台上,摆着整整齐齐的古典杯。
“这么晚?”陆凛没抬头,往杯里倒酒。
陆牧驰含糊说,“有点事。”他上前几步,“今天这么有兴致?”
陆凛不常喝酒,更别提自己调酒。
陆凛回忆着那晚口感,是一杯完美符合他口味的尼格罗尼。
他喜欢苦味。
又加多了一点金巴利,陆凛又尝了一口,还不对。
他放下杯子,转身去酒柜,“睡吧,不早了。”
陆牧驰没有想睡的欲望,他目光跟着陆凛移动,喉结剧烈滚动几次,才艰难开口,“叔叔,有她……”
以陆家势力,查不到一个普通女人踪迹,肯定是他爷爷阻挠,以及那个女人在刻意躲避,从未想回来看他。
被抛弃的怨恨袭来,陆牧驰僵硬改了口,“能不能撤回保镖,我没有一点儿隐私。”
陆凛拿着一瓶雷根6号回来,冷锋般的下颌线没有丝毫温度,“是你爷爷的意思。”
陆牧驰声音很低,“我知道,但是……”现在整个陆家,都是陆凛做主。
陆凛提一句,爷爷定会同意。
“保镖职责是保护雇主。”陆凛往酒杯里倒了点雷根6号,“不会涉及隐私。”
言下之意,保镖不会报告陆牧驰的隐私。
陆牧驰嘴唇动了几下,到底没敢再说,“我先睡了,叔叔你也早点休息。”
陆凛淡淡应了声。“晚安。”
“晚安叔叔。”
陆牧驰上楼了。
只剩下陆凛,他详细计算着比例,搅拌均匀,又调出一杯尼格罗尼。
端起尝了口,苦味接近,仍是差了点。
陆凛倒掉,又去冰柜重取了一个古典杯,继续调配。
时间在低低的搅拌声里流逝,晨光熹微,陆凛又尝了一口新调出的尼格罗尼。
浓厚有层次感的苦味,和那晚那杯,一样。
黑眸微闪。
那名年轻的调酒师,是在配方里,多加了两滴橄榄汁。
第9章 009
晏鹤清六点准时起床。
打开灯,他刚要下床,忽然瞥到窗外一抹白,他回头。
下雪了。
昨夜不知何时下的雪,窗檐积了厚厚的雪。
晏鹤清爬到床边,推开窗户,有雪花簌簌落地的声音。
寒气瞬间灌进屋,杂着淡淡的梅花香,应该是小区的某棵梅花开了。
外面还在下着小雪,晏鹤清伸出手,摊开掌心支了一会儿,有几片雪花飘到他手心,凉凉的。
今天不去钓鱼了。
他买的冰钓装备,还在路上。
晏鹤清关上窗,有点冷,他披上薄毯下床。
洗漱完,给自己煮了一碗西红柿面疙瘩,还切了几片嫩豆腐,盛到碗里,再撒上几粒青翠的葱花,满屋飘香。
晏鹤清安安静静吃着早餐,这时手机嗡了一声。
晏鹤青瞥了一眼,是酒吧微信群的信息,他就没管,连汤都喝完,他才放下筷子,拿过手机点开。
【oxygen员工群】
经理:今天圣诞主题,晚上有节目有礼物,能来的都来!
调酒师小A:来啦!
厨师王哥:我做了波龙,晚饭留着肚子哈!
DJ小王子:老板大气!还请了几个明星助阵!
服务员端端:有哪些啊?!
……
晏鹤清退出微信,今天周一,不是他的上班时间。
晏鹤清收拾碗筷去洗,洗干净后,他用干抹布擦碗,擦干后放回碗碟架。
又回房间做了会儿题,晏鹤清出门了。
天气冷,他围上了围巾,又换上了一双防滑的短靴。
短靴里有毛,很暖和。
价格不便宜,晏鹤清付账却很利落。
他今后的每一个冬天,都要有梅香,有温暖。
晏鹤清没去过T大,T大比京大排名低了五位左右,和京大一个南,一个北。
晏鹤清转了三条线,花了两个半小时才到T大。
正是上课时间,T大门口比较冷清,雪停了,路面上的雪很快融化了,只行道树下都堆着一个或大或小的雪堆。
晏鹤清站在T大校门左侧的一棵树下,静静望着门口。
今天林风致只早上有三节课,快放学了。
晏鹤清对林风致的记忆,停留在五岁孩童模样。
当林风致出现,晏鹤清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比他低几公分,脸像刚剥壳的鸡蛋,笑容是阳光的气息。
林风致怕冷,今天温度骤降,一大早他还在睡觉,陆牧驰电话就进来了。
“降温了,保暖裤羊绒衫羽绒服雪地靴围巾帽子手套全裹上,别为了迷小姑娘不要温度,再像上次穿薄了冻感冒,罚你一天不能吃草莓。”
林风致,“你好€€嗦啊……”
但还是乖乖裹成了小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