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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巴晃晃悠悠地往镇上开,天黑前到了招待所。
分好房间后,工作人员又一刻不停地开始布置小蒋和安老师的“初|夜”场景。
严斯铭在一旁冷眼看着,谁也不敢和他搭话。
导演助理还想问问严导喝不喝水,被领导无情一瞥,吓得他飞快得窜走!宁可去楼下跟人搬死重的机器和轨道,也不愿意在这儿看严斯铭的冷脸……
另一边,程松宁和明露还得分头洗澡清洁。
等化妆师给二人都整理好出来,天色已经完全黑了,招待所后头的小树林发出一阵阵的虫鸣,时不时有飞蛾冲着光亮扑到纱窗上。
明露还在整理头发,而程松宁已经提前就位。
考虑到不是多么暴露的画面,也用不着清场。
众人神色收敛,不轻易发出声音,怕影响两位主演的状态,而严斯铭作为导演更是一丝不苟,亲自上手给二人调整位置€€€€
“一会儿明露你的手攀在他背上就行了,不用太用力,抱着肩膀或者箍着脖子,姿势随你舒服。至于程松宁……自己看着办。”
赤着上身的程松宁闻言跪在床上扭过头:“看着办?”
严斯铭对视回去:“有问题吗?你不会办?”
程松宁嘴里的糖从左边腮帮子挤到右边,顿时气结!
靠着床头的明露身上还有一件白色的小吊带,她听了也不由发笑,学着严导的话问道:“你不会办?”
笑归笑,导演作为导演,自然还是要指导的。
程松宁只穿了一条水洗磨白的牛仔裤,裤腰松垮垮地坠着,露出紧实劲瘦的腰肢,他慢慢呼吸喘气的时候,腹部肌肉也跟着微微起伏,后头那两个腰窝倒是显眼得很,当程松宁拱着身子被严斯铭大手按着慢慢伏低,那处几乎锁死了镜头的焦点。
“就这个角度,懂了吗?”
程松宁不可避免的脸红:“知道了!”
严斯铭又伸手捏了捏他的腮帮子:“嘴里的糖快嚼碎,别亲得一口糖渣子。”说完便退回到位置上,继续盯着镜头画面。
……
小蒋和安老师水到渠成的一晚也分外青涩。
七夕大集的那天,他们没有回村,而是留在镇上。
招待所的房间有些破败,但此时的二人已经不再顾忌这些,他们亲密相拥,在牛郎织女相会的这一夜拥有了彼此。安老师在幻想美好的未来,而怀揣心事的小蒋一直未能开怀,在极致的甜蜜过后反而陷入了更深的挣扎……
因为点到为止,又因为某些人的私心作祟,这场戏反而拍得很快。
导演的“CUT”喊过之后,场上众人默契退场。
程松宁的情况还算好,他直起身子下床,披上了一旁的衬衣,把里头的空间留给明露。当他关上门出去的一瞬间,外头的大家伙顿时揶揄地望过来:“去冲个澡呗?”
没过一会儿,明露也披着头发出来了。
众人这才进去整理器材,正式收工结束今天的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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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松宁晚上冲了两次凉水,这会儿降温的凉风一吹,连打了两个喷嚏。
严斯铭枕在枕头上,侧过脸问道:“感冒了?”
“没有吧。”
傍晚没下的雨,这会儿倒是下得哗哗作响,伴随着时不时的雷声,偶尔还会闪过几道巨大的闪电,将昏暗的房间倏然照亮。
雨声助眠,程松宁闭上眼睛慢慢酝酿睡意。
他脑子里昏昏沉沉的一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倒是身旁的严斯铭心事重重、睡意寥寥,被持续不断的雷雨吵得心烦意乱,直到半夜里偶然贴到身旁程松宁滚烫的手臂,他猛地惊醒坐起!
“程松宁?醒醒!”
人都烧起来了,哪是严斯铭能轻易喊醒的?
他把手贴在对方同样滚烫的额头上,又俯身用自己正常的额头温度去试探,察觉情况不太妙之后,严斯铭带上钱包,背起人就下了楼:楼下招待所值夜班的老板更是吓了一跳,给撑着伞一路带到镇上的卫生院……
直到后半夜护士来拔针,程松宁才缓缓醒来。
他茫然地睁开眼睛,看到形容憔悴的严斯铭,又闻了闻空气里不太对劲的消毒水味儿,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发烧生病了,有气无力的道了声谢:“辛苦严导……”
严斯铭叹了口气:“你是什么糊涂蛋啊?”
程松宁没劲儿和他吵,含含糊糊的应了声哦。
看他实在可怜,严斯铭给他端了杯水:“喝吧!”
又歇了一会儿,程松宁扶着墙去放了回水,感觉神智也回来了。到底是个体格健康的大男人,打了针退了烧,人除了无力了些已经没什么问题。程松宁说要回去,严斯铭自然扶着他离开,好在外头雨已经停了……
天还没亮,夜空是深紫色的,路边的草丛传来虫鸣。
两人身上都还带着未干的潮气,就这么慢慢悠悠地晃回了招待所。
回来之后,严斯铭第一时间给把人扒拉着换了身衣服。程松宁尴尬归尴尬、人也实在使不出力气来挣扎,软软的被严导放倒在床上,光是挪到被子里都快用尽了力气,他看向严斯铭,对方这时才顾得上自己,刚刚脱了半干的衣服。
“拍个戏差点把你拍废了,也真是……”
程松宁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过去:“我哪有废?”
严斯铭伏低了身子靠过来,捏了捏他的脸:“这还不废?谁教你的吻戏先闭眼?又是谁教你的,不把人干上高|潮自己先塌下腰?”
他的目光在程松宁的脸上一寸一寸细细扫过,毫不避讳地展露隐忍了一天一夜的情绪,嘴上明明扯开了笑意,说出来的话却臊得程松宁又惊又怕,使他不自觉得朝被子里陷,还没躲到位,严斯铭已经伸手扶住了他的肩膀。
“松宁,宁宁,我想这么叫你,你敢不敢应呢?”
程松宁猛地闭上眼睛,恨不得是自己没睡醒。
但严斯铭的话就响起在他耳边,低沉而清晰:“别跟我装傻,吃着我的糖和别人接吻、回头再来谢谢我,真当我严斯铭是面糊捏的?”
气场全开、撕破窗户纸的严导逼得程松宁无处可逃。
他闭上眼睛、睫毛还在不断颤动,对方呼吸时带出的热气尽数喷在自己面前,不断拉扯着程松宁紧绷到极点的心理防线。
“我没……”
程松宁难得发怂,只想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脸。
但严斯铭似乎预料到他的打算,他索性也半躺下来、虚虚地压在程松宁身上,只用手肘撑着,一只手抚着程松宁的脸颊,顺着轮廓,又慢慢摸着他细碎乌亮的额发,轻声发笑:“你没,你只是看到了装没看到,懂了装不懂,笨手笨脚的试探我是不是来真的,对不对?”
“那我的确是来真的,你是接受还是同意?”
程松宁被他不讲道理的话给气得睁开眼:“这难道不是同一个意思吗?”
严斯铭点头:“对。”
他目光灼灼,显然不会接受第二个回答。
“……我困了,要睡觉。”
程松宁晃晃脑袋,撇开他的手,往被子里一缩。严斯铭掀开被子就跟着钻进来,惊得程松宁低声喊道:“你没穿衣服!”
严斯铭理直气壮:“热,不想穿。”
“你有病?我没同意!”
“你昨天没同意,前天也没同意,不也一起睡了?”
“我昨天前天不知道……”
“你知道,你一直都知道。”
程松宁气结,索性转过身去不再理会。
而严斯铭也侧过身,趁着外头蒙蒙亮起的光,盯着他的后脑勺,轻声道:“我给你时间考虑,但我不想等太久。”
也不管程松宁听没听到,一段时间后,严斯铭确认听到了他平稳的呼吸。
自己早该知道的:程松宁就是这样没心没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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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松宁半夜发烧,好在隔天先拍的是邓徽的戏份。
这也是之前就排好的戏份表,一个是程松宁和明露前一天情绪消耗太大,二个也是为了防止他俩头一天拍了亲密戏,第二天见着尴尬,状态不好。
但没有戏份的半天里,明露和程松宁还是一起吃了饭。
“你昨晚发烧了?现在好些了吗?”
程松宁讷讷道:“都好了,烧得快也退得快,没事。”
明露比他自在得多,笑着说道:“没事就好,这两天降温的确得注意一下,回头你还有一场跳江的戏要拍呢!”她顿了顿,又提到了严斯铭,“那昨晚是严导带你去的卫生院咯?那可真是厉害,他今早七点不到就带着邓徽他们开工了!做导演的,精力和体力可真不是一般的旺盛呀……”
程松宁臊得厉害,面上也不由的染上一层薄红。
“嗯,是啊。严导、严导精力旺盛。”
……
到了下午,他俩都去和大部队会和。
《苦艾》剧组需要借岳乡监狱的景拍摄两场重头戏:一场是小蒋去探望老蒋,并在这次探监后彻底下定决心和安老师坦白,在一个雨夜跳江解脱;一场是安老师在小蒋过世后来探望老蒋,并隐瞒了小蒋离开的事情。
整个拍摄过程都伴随着挥之不去的压抑氛围。
这也不可避免,就像在墓地拍摄会发冷发僵,在监狱拍戏气氛难免肃穆伤感。
而画面里的程松宁从头到尾忍住了泪水,他的虚弱和苍白甚至不需要多加化妆,就自然而然呈现出导演需要的模样,那种在崩溃边缘煎熬的状态更是极其到位,只用一句“昨天送件在路边滑了一跤”解释,就瞒过了关心则乱的老蒋……
直到程松宁撤出画面外,他才卸力靠在墙边慢慢坐下。
化妆师给邓徽补妆,而严斯铭拿着瓶水走到程松宁面前蹲下,拧开瓶盖后才递给他:“明天缓一天先拍他们,后天再单独拍你的杀青戏。”
程松宁摇头:“后天都要回去了。”
“你这两天情绪消耗太多了……”
程松宁反问他:“你别逼我,我就不会消耗。”
严导摇头笑出了声,说气吧也不是那么气,谁让他打心眼儿里吃程松宁这一套呢!对方喜笑嗔骂、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严斯铭的心情,自己根本就拿他没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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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艾》每一天的戏份很紧,轻易耽误不起进度。
正如严斯铭事前考虑的那样,接连好几场大戏对于演员的情绪消耗是道难关,尤其是几场戏之间感情起伏大,经常是哭了又吵,吵了又哭,歇斯底里的爆发更多一场接一场,剧情上也没有缓冲的余地,在极致欢|愉后急骤下跌迎来生离死别,对演员的考验相当大。
连着三天夜戏,明露也扛不住了,在一场雨中追逐戏后病倒去卫生院吊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