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秧子穿成倒霉昏君后 第31章

“........”秋君药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握住了引鸳的手,似乎想要从对方身上汲取些许温暖:

“你别走,阿鸯。”

他说:“你,你让.......让来福去吧。”

话音刚落,一阵狂风吹开了披香殿的窗户,吱呀的一声响后,倾盆大雨顿时顺着风斜斜打进来,远处的天幕漆黑一片,好似一台方砚被打翻,翻滚着发出轰隆的声响,偶尔几道炸雷沉闷地落在人的心上,震的让人心里沉甸甸,连心也如同坠下了无尽深渊。

大雨落个不停,沾湿了齐刷刷跪在披香殿外的几个太医的衣角,阴凉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连牙齿也忍不住打着战。

但即使是这样,还是有胆小的人担心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太大,惹怒秋君药,给自己平白找来杀身之祸。

殿内静悄悄的,只有蜡烛哔啵和小声交谈的声音。

小齐太医跟着父亲齐太医跪在殿外,跪的膝盖发麻,冰凉攀着骨髓往上蔓延,逼的年轻小齐太医不得不缩紧了脖子。他虽不敢喊疼,但还是膝行几步,小心翼翼地挪了位置凑过去,附在父亲的耳边,低声问:

“父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各位院首和其余几位副院首都来了?”

齐太医被自己儿子胆大妄为的动作吓得一声冷汗,还没等他一个眼刀甩过去,警告自己儿子莫要轻举妄动,下一秒,一个冰冷的刀锋就抵在了小齐太医的脖子上,直接割出淡淡的血丝。

感受到皮肤上骤然出现的疼痛,小齐太医动作一僵,顿时吓的脸色煞白,连头也不敢抬,嘴唇不受控地直哆嗦,直到听见头顶上飘来一阵淡淡的男声,沉稳冷漠,让他的心也凉了一半:

“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喧哗,不得离开原地,否则格杀勿论。”

十一在警告完小齐太医之后,对着跪伏在地上不敢出声的齐太医,再度开了口,意味不明道:

“为了你儿子的小命,和下官走一趟吧,齐太医。”

齐太医哪敢不从,狼狈地从地上站起来,走的时候还隐晦又恨铁不成钢地踢了小齐太医一脚,警告他安分些。

十一装作没看见齐太医的小动作,引着他走入披香殿。

披香殿没有点香,到处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血腥味,齐太医不敢乱看,被引着走到秋君药面前,撩起衣袍跪下,声音恭敬安顺:

“陛下。”

“你来了,齐太医。”秋君药坐在昏迷的秋景秀的床头,握着秋景秀的小手,回过头,招手示意他过来:

“刚刚邱太医已经来看过了,你再来看看,我儿究竟是何病症。”

“是。”齐太医拱手应是,随即上前,凑过去,给秋景秀细细把了脉,随即指尖沾了一点秋景秀唇边的血,对着光看了看,然后又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蘸取了一点血液,查看银针的变化。

在做完一系列的观察步骤后,齐太医沉思半晌,不知想到了什么,眼角的余光不自觉看了邱太医一眼。

邱太医也在看他,但两人相接的视线并没有持续很久,齐太医便跪下,道:

“正如邱太医所言,七皇子他.......是中毒了。”

“是吗?”秋君药意味不明地提高音调,随即挥了挥手。

来福立即会意,派人送来了一堆东西,摆放在了邱太医和齐太医的面前。

“这是小七他这几日所服的药的药渣、用过的药碗和药壶,还有吃过的餐盘、食物,穿过的衣服和戴过的配饰,你们逐一给朕检查一遍,看是否有带毒,或者是否有两种食材食用后会催损肝脏。给朕细细排查,不许遗漏。”

“是。”

很快,几位副院首和年长有经验的太医都鱼贯而入,开始分辨检查秋景秀曾经用过的东西,试图从其中找到些许蛛丝马迹。

没有人敢有丝毫的马虎,小命悬在十一剑鞘上的紧迫感让他们每个人都陷入了极度的紧张里,几乎都到了惊弓之鸟的地步。

看着太医们战战兢兢却又不乏严谨认真的举动,秋君药不知为何,头又开始疼了起来,指尖按着太阳穴,闭目一言不发。

一旁的引鸳比来福还要及时地察觉秋君药神情的变化,他担心地看了一眼强忍急躁的秋君药,正想开口,却被再度睁眼的秋君药抬手压下,示意他不用说话安慰自己,也不用担心。

“朕没事。”秋君药说:“阿鸯,只要你在,朕就不会有事。”

半个时辰之后,检查终于全部结束。

秋君药看着面色各异的太医们,缓声道:

“是否发现异常?”

“回陛下,没有。”

太医们一一禀报着自己的发现:

“药渣无毒。”

“器具无毒。”

“衣物无毒。”

“小殿下连日所吃的食物中并无相克之物。”

“........”

听着越来越多的相同答案,引鸳眉心紧蹙,最后勃然大怒,拂袖站起身呵斥道:

“一群废物,连小小的毒物源头都不能发现,陛下养你们有何用!”

见引鸳动了怒,太医们齐刷刷地伏地请罪:

“臣办事不力,请娘娘息怒!”

“.........你们先起来吧。”

看着引鸳生了气,秋君药按下心中的焦躁,将引鸳拉回自己身边,低低道:

“没事的,阿鸯。”

引鸳知道秋君药身体弱,不宜动怒,所以直接先他一步朝太医发了火:

“陛下.......”

“没事。”秋君药摸了摸引鸳的担忧的脸庞,勉强笑了笑,随即转过头,对几个太医道:

“既然无法查出毒物的来源,可否能分辨我儿身中何毒?”

“回陛下,这是接骨木花毒。”

“?”秋君药凝眉:“会致死吗?”

邱太医摇摇头:

“木花产自北疆,有奇香,所以经常被北疆人当做香料使用,如果在生长期用接骨水浇灌,木花才会催生毒性,但即使是大量使用也不会致人死亡,何况小殿下所食并不多.......”

“那小七怎么会吐那么多血?”秋君药觉得自己的耐心快要用尽:

“到底怎么才能救他?”

“回陛下,接骨木花毒无解。”邱太医说:“接骨木花能害人,也能救人,常用在五息全催的将死之人身上,来催动那人全身仅存的精气,以达到回天返照的效果。”

“但用在正常人身上,中毒之人刚开始会与往常无异,甚至越来越健康,但到了一个临界点,就会忽然吐血晕倒,浑身高烧,进而毒性蔓延至大脑心肺,致人痴傻.......但不会损害正常人的生命。”

“不会死,只会变傻?”秋君药愣了一下:

“还无药可解?”

“无药可解。”邱太医再次禀告:“臣只能开方,尽量减少小殿下在高烧过程中产生的疼痛,剩余的.......只能等小殿下自行醒来,以观后效。”

究竟会发烧多久,退烧后又会傻到什么程度,邱太医自己也说不准。

每个人体质都不同,严重点可能是从此之后大小便失禁,难以自控自己的行为;但好一点,也许仅仅是智商倒退,永远如同稚儿般单纯,且再也认不出旁人€€€€

也不会再记得秋君药和引鸳。

既然已经知道不会死人,秋君药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下了一半。

太医们都退了出去,整晚候在殿外,秋君药也坐在秋景秀的身边,紧紧地盯着秋景秀烧的通红的脸,一边又一边地用毛巾过冷水,覆在秋景秀的身上,换到手指皮肤发皱,指尖也拧的通红,也不停歇。

现在的他,不信任任何人,所有的事情,秋君药都由自己经手。

熬了一天一夜,熬到几乎24个小时没睡的秋君药眼睛都红了,直到第二天天光破晓的时候,秋景秀的烧才退了。

在知道秋景秀的烧退,暂时无大碍的时候,秋君药被引鸳扶起来,还差点不小心栽倒。

“陛下,您洗漱一下,臣妾喂您吃点东西吧。”

秋君药一夜没睡,而引鸳好歹还小憩了一会儿,精神状态明显要比秋君药好点:

“有太医和来福他们照看着,一定没事的。”

“朕也没事。”秋君药脸色很差,明显是强撑着:

“叫人过来给朕梳头,朕要去上朝。”

别的官员有事可以请假,但君王不能不早朝:

“虽然你父亲叔父他们都能干,但事关庙堂社稷,宫中一日无主,总归会乱套。”

“陛下.......”

引鸳心疼地看了秋君药苍白的神情,有些犹豫,但心里也知道秋君药是对的。

他此刻只恨没有绝世的医术,不能替秋君药多分担些,心中愧疚无比。

引鸳抬起头,看着秋君药挺拔玉立的身躯,片刻后,轻声道:

“臣妾叫来福他们去准备膳食......至于服侍陛下梳头和换衣,便由臣妾来吧。”

秋君药正想拒绝,就听引鸳紧跟着道:

“陛下,允了臣妾吧。”

引鸳声音很低,带着些许难过:

“让臣妾为您做一些事情,心里也能好受些。”

“.......”秋君药垂下眼睑,看着引鸳乖顺的面庞,睫毛轻轻颤了颤,片刻后,他才听见自己轻声说道:

“好,都依你。”

秋君药说依引鸳,就是真的依他,二话不说,直接坐在了铜镜之前,由着引鸳折腾。

他的头发很长,也很厚,引鸳慢慢地从头梳到尾,间或从铜镜里看着秋君药闭目养神时的俊秀脸庞。

不知为何,现在的引鸳,多看秋君药一眼,心头都会不由自主地忽然一热。察觉到这样的变化,引鸳赶紧垂下头,连动作也有了明显的迟滞。

“怎么了?”秋君药一直很关注引鸳,睁眼问:

“手酸?”

“不是。”引鸳摇头:“只是盯着陛下看的久了一些,所以有些愣神。”

“看朕做什么。”秋君药闻言忍不住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

“大早上,澡也没洗,头发也乱糟糟的,胡子拉碴臭烘烘,难看死了。”

“不难看啊。”引鸳摇头,随即弯下腰,圈住秋君药的脖子,像小狗似的用力在秋君药的脖子上闻了一下,好像感觉不到两个人此刻的动作有多亲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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