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些人结婚了,怎么就忽然变得恶心起来了呢?
然而秋景秀不会想到,夫妻之间,还会做更让他觉得“恶心”的事情。
楚瑜比秋景和年纪大两岁所有,所以房事上也更不扭捏娇羞,十分主动,加上灵族人容貌皆盛于常人,若是动了情,举手投足更是自带一股魅惑和勾引,秋景和没把持住,在新婚夜前一天就和楚瑜偷尝了禁果。
在尝完禁果之后,秋景和这才知道为何父皇要如此宠爱母后了。
自己的亲亲夫人,腰细腿软叫的又好听,谁会舍得他受一点苦呢?
办完事之后,秋景和搂着楚瑜,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鹤云图案,莫名陷入了贤者时间。
楚瑜躺在他手臂上,半阖眼皮,一头青丝沾着汗,歪歪斜斜的黏在脸侧,像是累及,整个腰部往下都是麻的。
和食髓知味的秋景和不同,楚瑜实在是被折腾够了,甚至连大婚都不想再做第二次。
恍恍惚惚间,他不知为何,似乎是陷入了沉睡,梦里似乎是看到了那赵悯年轻时,和自己的师父吹笛弹琴于桃花树下的场景。
那时候他还太小了,小到记不清赵悯和自己的师父说什么,也不知道师祖为什么要在看见赵悯和师父同塌而眠之后大怒,强行将修行的赵悯赶出师门。
他只知道,赵悯离开师门时,他的师父站在山门口,看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久好久。
从青丝到白发,从年轻到垂暮。
而他一直跟在师父身后,看不透,也品不明白师父的那个眼神,到底是在表示什么意思。
好像有遗憾,又好像有悲伤,但€€€€
独独没有后悔。
楚瑜那时候还不过五岁大小,见师父自那日后整日闭关不出,忍不住跑到师父闭关的后上,爬到师父的怀里,小声问师父为什么不肯要哭啊,师祖说了,要当国师,可是千万不能哭的。
那时候师父只是笑笑,抱着他摇了摇头,低声道:
“阿瑜。”
他说:“等你真的遇到了那个人,你就会知道,你的下半辈子,眼中的眼泪是流不尽的。”
师父的话还尚在耳侧,但斯人却早已逝去。
楚瑜的师父逝世时才不到五十岁,但一头青丝尽数已经成了白发,眼睛因为整日流泪,到后面已经看不见了,只能用白布蒙上,又喜欢穿白衣,所以看上去比同龄人要苍老上去多,于是大家也便都唤他老国师。
老国师在死之前让楚瑜不要在自己的墓碑上刻字,还说总有一天,会有人来,给自己墓前的无字碑刻上字的。
那块无字碑现今还放在师门之中,楚瑜这么些年也未曾回去看过,也不知道老国师想要等的人,究竟有没有等到。
在这样混乱的记忆和念头中,楚瑜的睡意四散,缓缓睁开了眼。
夜色四合,月光从窗缝里透出来,清清冷冷的,吹起床帏,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沉睡的秋景和身上。
他睡的正熟。
楚瑜看到安静中带着些许小孩气的秋景和的睡颜,就忍不住笑。
他艰难地直起身,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给秋景和盖好被子,随即才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打开门,走了出去。
因为明日就要大婚,所以贤王府内到处都贴满了红彤彤的喜字,就连灯笼也是大红色的,看上去十分喜庆。
楚瑜随意拿了一件披风给自己披上,提了一盏纸灯,避开众人,缓步走到了西南院角的竹林里。
他熟练地走到一处角落,放下纸灯,随即蹲下身,挖开脚下的一方土,从里面挖出了一个小盒子。
小盒子似乎是有些年头了,木漆已经有些斑驳凋落,只能依稀从花纹里,看出蓍草和龟甲的痕迹。
楚瑜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盒子里头的红丝绢上,正稳稳地放着一枚龟甲和铜钱。
楚瑜随即轻轻捻出三枚铜钱,将其放在掌心之上,随即跪下来,双手合十,将铜钱藏于手心中。
在做完这些事之后,楚瑜才开始屏气凝神,在心中默念了自己想算的事情。
因为他和秋景和已经缔结了姻缘,因果交缠,他已经算不太准秋景和的命数,只能改占卜秋君药。
但帝王之命不可随意占卜,尤其是涉及死生大事,一不小心,就可能遭到反噬,所以楚瑜选择了避开秋景和,防止秋景和会因此受到波及。
毕竟越到婚期临近,楚瑜就越是忐忑,害怕后面会再生枝节,所以总觉得如果不算一卦,他心里就不放心。
他自己还好,主要是此事涉及到了秋景和,他便不得不多斟酌多想些。
如果赵悯没来,秋君药当真因此崩逝了,那引鸳暴怒之下,第一个问责的人就会是秋景和。
到那时,帝王崩逝之后,引鸳就成了唯一主政的人,假如他联合引氏扶持幼帝新君秋景秀上位,而自己私底下又看秋景和不爽,那用脚指头都能想到,秋景和接下来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
思及此,楚瑜的眉头一皱,心一乱,手一抖,手中的铜钱就掉落在地。
借着月色和纸灯的火光,楚瑜不其然看清了那卦象所显示的信息:
周易第二十五卦,天雷无妄卦。
楚瑜见此,瞳孔骤缩,捂着疼痛的胸口,嗓子里已经一片腥甜,片刻后再也忍不住,猛地吐出一口血。
他顾不上疼,爬过去,用沾满泥土和青草地手,颤抖着捧起地面上散落的铜钱,不可置信地反复看了看,片刻后忽然闭了闭眼,喃喃道: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天雷无妄卦,乃大凶卦。得此爻者,会屡屡遭意外之灾,不仅自己早夭不得善终,甚至连死后,子孙也会尽数凋零。
最重要的是,这个卦,就算是他师父尚在,甚至也不一定有法子可解。
不.......不可能........
楚瑜不敢相信自己为秋君药算的是这样一个结果,他猛地直起身,双手发抖,不顾窥视天机的惩罚,捂着地上散落的铜钱,就想再为秋君药算一次。
岂料在这时,一阵大风却不期而至,猛地将竹林吹的东倒西歪,瑟瑟的晚风吹起他的衣摆和青丝,将他面前的视线遮挡的几乎看不清任何事物。
有月无星的好天气,此刻却平地起风,像是在无声阻止楚瑜占卜一般,风刮的又急又猛,几乎要将楚瑜掀翻出去,连一旁的纸灯和木盒也尽数翻滚至远处,狼狈地倒在一边。
楚瑜死死握着师父留下来的铜钱,似乎是感受到了师父的气息,猛地抬起头,看着头顶越来越明亮的月光,低声泣道:
“师父!”
他高声向着明月:“大端天子于我有恩,且是我夫君的父亲。我不愿看他青年崩逝,愿意为他逆天而行,救他性命。若您的魂魄尚还在世,就请您为徒儿指一条明路,授徒儿破局之法吧。”
言罢,楚瑜俯身对着那月色,重重叩首。
似乎是感受到了楚瑜的诚心,竹林的风倏然又安静了下来,好似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楚瑜的手都还在微微发着抖,耳边只闻簌簌的竹叶轻响,好似有人在叹息。
面前的纸灯和盒子都被风吹的翻滚了出去,露出了里头的烛火,火光摇曳,像一条笔直的火线般延伸过地面上的杂草,将那掉落在地上的龟甲尽数吞噬殆尽。
许久之后,他龟甲不知何时,背面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纹理花纹在逐渐扭曲,像是在逐渐组合成一个字。
楚瑜赶紧凑过去,低下头仔细辨认着上面的字。
那字并不复杂,先是出现了一个“月”,紧接着,旁边又出现了一个“日”字,合起来,就是一个“明”字。
在明字完整出现后不到一刻钟,那龟壳上的字又缓缓变成了原样,再也看不出占卜的痕迹。
“月........日......明........”
楚瑜坐在地上,艰难地解读领会着龟壳方才传递的信息,许久之后,他还是一脸不解和茫然:
“........明?”
这就是师父告诉自己的、能替秋君药挡灾的破局之法?
楚瑜不顾烫手,将那龟壳从火里捡了起来,翻来覆去地看着,随即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占卜所示的这个“明”字€€€€
到底是在指物,还是........在指人?
第74章 婚礼
秋景和半夜醒来, 迷迷糊糊间随手往身边一摸,不见在怀的软玉温香, 登时一个激灵, 清醒了。
因为楚瑜有“大婚前逃婚”的前科,一想到之前被楚瑜鸽了,而明日又恰逢大婚, 本就因此产生了心理阴影秋景和的心顿时如坠冰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秋景和好像是傻了一样, 在床上掀起被子和枕头,胡乱找了一通,片刻后才想起来枕头下约莫是不能藏人的, 才急匆匆地跳下床,连衣服也不披,冲出门外。
谁料, 他刚刚跑出门, 就和赶回来的楚瑜撞了个满怀。
楚瑜身量高挑,下意识伸出手,把踉跄着往后倒的秋景和捞住,好悬才把他扶稳:
“跑什么?”
他问:“匆匆忙忙的。”
“.........”
秋景和额头是一片晶亮的细汗,也不知道是跑出来的还是吓出来的, 一见楚瑜,就猛地扑上去,用力抱住了楚瑜。
抱的紧紧的。
楚瑜一愣,正想说些什么,片刻后又想到自己之前大婚逃婚的事情, 随即眼神一暗,缓缓伸出手, 揽住了秋景和的腰。
两人就这样在夜风中傻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穿外套的秋景和冷的不行,被楚瑜拉回了房间。
直到回到房间,秋景和重新躺进到温暖的被窝里,出走的理智才悄然有回归的趋势。
楚瑜躺在他身边,给他盖好被子,轻轻拍着他的胸膛:
“睡吧。”
他说:“明天父皇和母后都要来,可不能一脸疲态,否则就失礼了。”
秋景和下意识点头,随即似乎又想到什么,仰起头,看着侧躺在他身边的楚瑜,压下眼尾,看上去有些委屈:
“你刚刚去哪了?”
他说:“我还以为你又.........”
楚瑜闻言,笑着用指尖碰了碰秋景和的脸蛋,
“我不会跑的。”
秋景和抿唇不语:“.......”
见秋景和气鼓鼓的模样,楚瑜无奈轻笑,抬头往四周张望了一下,随即拿过一件披帛,绞成绳子的模样,绑在了自己和秋景和的手腕上。
“这下我便不会跑了。”
楚瑜躺在秋景和身边,温言细语:
“放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