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景和见此,这才松了松紧绷的神情,凑过去,亲昵地蹭了蹭楚瑜的鼻尖:
“那你方才做什么去了?”
“......”楚瑜闻言一愣,似乎是在思考要不要把自己测算秋君药命格的事情告诉秋景和,片刻后又怕他担忧,到底还是按下不表,只对他笑,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只是去看了一眼明日需要准备的东西罢了。”
“早点睡吧。”
楚瑜不欲再多说,秋景和见此,知道楚瑜有事瞒着他,有心再问,但片刻后又欲言又止,犹豫半晌,到底还是没能说出口。
他像个小动物,悄悄钻进楚瑜的怀里,像倦鸟找到了归处,蹭着身前的软玉温香,随即闭上眼睛,逐渐陷入了沉睡。
楚瑜看着秋景和安静的睡颜,神情不明,半晌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旋即凑过去,在他的唇角留下一吻:
“我会护住你的。”
“我不会让任何人有借口伤害你。”
他说:“谁也不可以。”
一夜难眠。
第二天天刚亮起,贤王府就紧锣密鼓地忙了起来。
因为秋景和现在是各皇子中位份最高的皇子,所以想要巴结讨好他的人不在少数,堪称是宾客如云,往来如织。
秋景和和管家一起接待着往来的宾客,礼物一箱一箱地抬了进去,库房里都快要放不下了。
少时,方坐定的宾客们只闻一声尖锐的“陛下驾到”,帝王的仪仗便从门外涌入,大家纷纷站起身,对着牵着引鸳的手踏入们的秋君药行跪拜礼:
“参见陛下。”
因为今日是皇子的大婚,所以秋君药和引鸳都穿了吉服,引鸳更是戴凤冠簪朱钗,一身淡粉色宫装灼灼摇映,光彩照人,几乎要让在场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晃了一下神。
“起来吧。”
秋君药微微抬起手,因为红色的映衬,他苍白已久的表情竟也有了些许血色,眉目清润:
“大家吃好喝好,不必拘束。”
“是。”众人赶紧回神,拱手齐声应道。
秋景和作为贤王府的主人,自然也迎了上来。
他今日穿了一身正红的吉服,冠上插着流苏簪子,两边飘下红色的飘带:
“父皇。”
秋景和笑道:“已经为您和母后额外准备了座位,往这边走。”
身为帝王和皇后,自然不可能真的与民同乐,加上在场肯定会引起大家的拘束,秋君药便也没有推辞,便跟着秋景和往花园内走。
到了专门准备的雅间,上好了酒菜,楚瑜这才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他身上穿着的是皇族婚嫁女装改制的衣裙,和秋景和身上那件很像,但却不是完全一样。
“儿媳拜见父皇,母后。”
楚瑜走到秋君药和引鸳身边,跪下行礼。
“起来吧。”秋君药笑:“今日是你和景和的大喜日子,就不要这么拘束了,咱们一家人就这样好好的坐在一起,吃一顿团圆饭,如何?”
引鸳闻言,动作一顿,转过头,头顶的钗饰发出清脆的撞击声,警告道:
“陛下,不可喝酒。”
“.......”秋君药闻言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景和大婚,朕就不能喝两杯吗?”
引鸳:“..........”
他盯着秋君药,蹙起了眉。
一见引鸳这番模样,秋君药顿时如临大敌,哪还有什么想法,只能凑到他耳边认错:
“好了,你别生气,我不喝还不行吗?”
一边说着,还一边伸出手去揉引鸳的手。
听到秋君药这话,引鸳别别扭扭地看了秋君药一眼,体谅他还在人前,这才没有为难他,只道:
“回去再说。”
这就是虽然不开心,但仍会在众人面前给秋君药面子的意思了。
秋君药见此,不敢再惹毛引鸳了,只能轻咳一声,招呼大家入座。
因为几人坐的位置是属于高台,能从上面将贤王府的风景一览无余,所以众人一边看风景,一边吃饭,倒也别有趣味。
尤其是夜晚降临,贤王府外还放起了烟火,形状新奇,颜色多彩,看直了一群人的眼,纷纷叫好。
在烟花的映衬下,楚瑜笑的愈发开心,靠在秋景和的肩膀上,小声和秋景和说着私房话。
等烟火完全放完,站在房梁上点火的秋景明才跳下来,兴冲冲地走到秋君药面前,对着秋君药行了一礼:
“父皇!”
秋君药招手让他过来,让秋景明半跪在他面前,伸出手去摸秋景明的头发,笑道:
“朕说怎么半天不见你,原来是偷偷为弟弟准备烟火去了。”
“这是儿臣托京城最有名的烟火师父所做的,紧赶慢赶,就在几个时辰前才刚刚做完,就当是我送给二弟弟的成亲礼物。”秋景和仰起头,像是个大狗狗,快乐地蹭着秋君药的手掌,就差没有吐舌头摇尾巴了。
“你倒是有心。”秋君药毫不吝啬地夸他:
“别人都送那些金银财宝,独独你送烟火。”
“那是呢!”秋景明就差没有叉腰表示骄傲了:
“儿臣刚刚在来的路上,还遇到了景月弟弟,问他这个礼物怎么样,他也说好。”
“........”话音刚落,秋君药才忽然感觉到了些许不对。
他摸着秋景明头顶的动作一顿,在秋景明不明所以的视线里,转过头看着秋景和:
“景和。”
他问:“今天景月有没有来?”
秋景和迟疑片刻,随即摇头:“......没有。”
他道:“只差人送了礼来,但他自己并没有露面。”
秋景明闻言,顿时一怔:“........怎么会?”
他挠了挠头,圆润的狗狗眼里满是不解:“可是儿臣明明在来的路上看到了他,而他行迹匆匆,确实好像是要急着去见什么人的样子,我还以为他是赶着来婚礼现场呢。”
.......急着去见什么人?
“........”秋君药闻言,顿时若有所思。许久之后,他在众人面面相觑的不解眼神中,提起衣摆,看向秋景和,语气不容置疑:
“你带我去看看景月送过来的礼物。”
“........这边。”秋景和记性好,对别人送来的礼物箱子的样式也能记得个七七八八,很听话地带着秋君药来到库房里。
在找到秋景月送的那个箱子之后,力气大的秋景明立刻上前,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那个花纹精致的箱子打了开来。
本以为作为兄弟的秋景月会给哥哥备上几份大礼,但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的是,那箱子虽然样式古朴大气,做工精致,而箱子内部却是空空如也,半点东西也没有。
秋景明不敢相信,又一连开了秋景月带来的几个箱子€€€€
这几个箱子里面都是空的,什么也没有放。
众人顿时都惊呆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无人开口说话。
气氛瞬间如同结冰,令人窒息。
“........”
在一片如同死水般的沉寂中,秋景和看着面前空荡荡的几个礼箱,脸色缓缓变的难看起来,到最后几乎是铁青无比。
秋君药站在他身边,似有所感,侧过脸看他。
秋君药从未在秋景和面前,见过这般外露的情绪。
在他的印象里,秋景和是个很会掩藏情绪的人,很少会有这样失态的时候。
不过也正常,秋景月这个举动,几乎是把“我不看好你们这段婚姻”写在了明面上,丝毫不加掩饰,这让一直心心念念想要娶楚瑜的秋景和,感觉到了极大的冒犯。
秋景和猛地握紧拳头,手臂用力到发颤,想也不想,用力转身朝门外走去。
秋君药知道秋景和是想找秋景月算账,但他又不可能真的看见秋景和和秋景月因为这件事打起来,只能转过身,喊道:
“景和!”
向来听话的秋景和此刻就没有领理会秋君药,甚至在离开的路上,还从秋君药随身侍卫的腰间,拔了一把剑,怒气冲冲地朝门外走去。
秋君药见秋景和真的怒气上头了,本想让侍卫拦住他,但侍卫们都顾忌秋景和是皇子,所以畏畏缩缩不敢上前,生怕伤了秋景和。
秋景和见此,有些难办地蹙了蹙眉。因为秋景月的任性,也因为秋景和的冲动,秋君药两边都很为难,片刻后只能压下声音,沉声道:
“景明!”
秋景明一直站在秋君药身边,闻言转头看了秋君药一眼,在看明白秋君药的表情想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之后,立刻足尖点地,利落地上前,用力按住了秋景和的肩膀,不让他往前走。
而此时的秋景和为秋景月近乎无理嚣张的挑衅感到出奇的愤怒,打定了注意要去找秋景月算账,因此用力挣扎起来,“放开我!”
他一边说话一边用力想要挣脱开秋景明的钳制,一向习武力气颇大的秋景明一时之间甚至还没能按住怒意上头的他,以至于秋景和手持的剑尖不慎从秋景明眼前划过,差点抹了秋景明的脖子。
好在秋景和不善武功,还不至于伤到习武已久的秋景明,但秋景明没有对自己的弟弟起防备,下意识伸出手去挡挥过来的剑的时候,还是不小心被伤了手臂,划出了一道三指宽的口子。
血液顿时喷涌而出,染红了淡青色的衣袍,伤口处皮肤外翻,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
见秋景明身上见血了,秋君药顿时瞪大眼,快步上前几步,拉开了缠斗的两人。他死死地将秋景明护在身后,面对着秋景和,忍无可忍地提高声音道:
“景和!”
他道:“又不是你大哥哥的错,你何苦拿大哥哥撒气!”
“.........”
当啷€€€€
话音刚落,沾着血的剑顿时挣脱开突然脱了力气的手,掉落在了地上。
剑无声弹了几下,最后又恢复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