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些,人就晕倒了,高烧不止。
烧了一天一夜,现在退烧了人还半迷糊半醒,怕是没半个月都下不了床。
刑越现在哪里还有心情上班,她把步窈刨出来的冰块都盖在那两块没有蛇鳞的伤口上,铺好,正想开口说点什么,手机突然响起来电铃声。
她一看屏幕,眼神闪过一丝无奈。
这已经是这个月,刑映暖第二十八次打电话过来了。
以往她妈也会经常打电话来,但她不接的话也不会频繁再打,这段时间不知道怎么回事,几乎每天都要打几通。
刑越虽然心烦,但又怕妈妈在老家有什么事,还是接电话了。
“妈。”
打了二十多通电话,终于打通了,刑映暖张口就控制不住抱怨:“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妈吗?你当我死了好,回来披麻戴孝,给我盖口棺材。”
不知道是不是年纪上来的缘故,刑映暖这几年很怕刑越不理她。
每次刑越不接电话就要作一下,这回还是刑越第一次拒接电话那么久,她是想作都没处作。
刑越对母亲的感情很复杂,说她妈是对她放养吧,也不全是对她不管不顾。
会定期给她外婆打钱,给她拿生活费学费,春夏秋冬都会给她买衣服,只是在她童年期,爸妈离婚后,她很少和刑映暖生活。
加上她和父亲长得很像,刑映暖不喜欢看到她,每天早出晚归工作,寒暑假又把她放乡下,说虐待也没有,说厌弃也不是,只是时而冷漠时而又想亲近。
随着刑映暖不再年轻,对唯一的女儿开始渴望起亲情。
哪怕刑越出来工作后,每个月都给她打钱,还给她盖小楼房养老,给她花钱做各种医美,她还是作得不行,刑越一不理她,她就要寻死觅活,生怕刑越抛弃她。
“妈,你怎么又说这种话?”刑越皱着眉头,拿着手机去了阳台。
刑映暖劈头盖脸控诉:“你出那么大事都不跟我说,有把我当你妈?还不接电话,我腿摔断了你都不知道。”
听到这话,刑越心如止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她妈说摔断腿了,上一次说摔断腰,要不然就说心脏不舒服,胃不舒服,各种五花八门的借口,骗她回家。
无一例外,每次撒谎吵着要她回去,都是临近节假日,这不又快端午了。
刑越没有拆穿她,只是问着:“摔得重吗?有没有去医院?”
“重,我走都走不了,躺医院给你打电话呢。”
“那我过两天回家看你。”她顺着说。
刑映暖那边顿了顿,想让刑越今天就回来:“你不是跟公司解约了吗?干嘛还要过两天?你今天回来吧,我去银行取钱给你,你是不是差公司钱?还要多少?”
她那个年纪哪里懂这些东西,都是在网上看来的。
刑越的唱歌视频没有更新,有粉丝在评论说账号应该被收回了,还说刑越要赔很多钱。
这段时间一直想着跟刑越聊聊这事,刑越不肯接电话,她想来默城找刑越,又怕刑越不高兴,她知道刑越挺要强,怕是不想她过来看到窘迫。
“等我回去再说,”刑越没有拒绝母亲的好意,但今天回去确实不太行,“我重新找了份新工作,这两天没有假期,请假也要时间。”
刑越不是习惯扯谎的人,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
可惜她低估了刑映暖对她的了解。
“少来,你别又跟步家那个丫头在一起,她会害死你,你今晚就给我回来,你不回来我不睡了,在医院坐到天亮,等我猝死你就给我备口棺材,我喜欢粉色的,喜欢康乃馨,你每年烧香再给我烧两辆法拉利,看到你鬼爷鬼奶,我一脚油门创死他们!”
“妈……”
作了两下,刑映暖见女儿还是没有松口今晚回家的迹象,气焰消减下来,整个人蔫蔫的:“真的回不来吗?我腿都断了,每天都在想见你一面是一面,家里有栋楼给你收租你不要,我说盘个小酒馆给你唱歌,你也不要,算了,我没有念想了,看不到外孙,也看不到闺女,我死了好。”
刑映暖对这个招数屡试不爽,刑越虽然烦,但会怕她真的想不开,不会出现狼来了这种情况,她清楚,刑越心软,也真的怕失去亲人,根本不敢尝试放任不管。
挂掉电话后,刑映暖还发了好几张摔断骨头的照片过去。
刑越对这些照片看了又看,能明显看出来是真断了,还有钢钉连在了一块……
从阳台回来,她面露焦急:“我妈好像摔断腿了,得去医院看看,明天我再过来找你。”
步窈就知道这通电话不是什么好事,她仰头靠在玻璃箱上,轻嗤:“都几次了?阿姨肯定是装的。”
刑映暖不喜欢步窈,有部分原因就是步窈不吃她这套,每次她开始作,步窈就要在刑越耳边戳穿她。
“这次好像不是,”刑越把那些x光照片拿给步窈看,“都摔到打钢钉了,她这个年纪的人最怕摔的,我不去看看不放心。”
毕竟刑越没有亲人,还是很在意母亲身体状况的。
步窈不让去:“你明天再回去不可以吗?我只是想你陪我一个晚上。”
她眼眶红了一圈,不想让刑越走,两手都抱住了刑越大腿,额头抵在刑越膝盖上。
刑越也不想的,可是步府还有那么多人可以照顾步窈,她妈妈在老家就一个人,就算回去请个护工也好,不然她不放心。
“抱歉,”刑越蹲下身来,亲了亲步窈的脸,“就这一次,以后我都陪着你,回家也带着你,开心点。”
步窈有点心动:“真的?”
她眼睛亮亮的,接着问:“那我现在是你女朋友不?你要回答我这个问题才能走。”
刑越轻笑,又亲了她几口,把她脸颊都亲红了:“你要先表白,我才能做你女朋友呀。”
时间紧迫,到最后刑越也没有给出准确的答案,房间里只剩下步窈一个人,她郁闷地一头钻进冰块里,整条蛇身都埋藏起来,一点都不露。
*
此刻在老家的刑映暖,做好了一桌子菜招呼一个中年妇人,陪同的还有一个年轻貌美的姑娘。
她脸都笑开花了,怎么看怎么满意。
“阿越马上就回来,让你们久等,真不好意思。”
“刑妈别这么说,这乡里乡亲的,谁不知道你闺女,那是人好脾气好,又孝顺,善良,上进,去年我还看到她,人比照片漂亮多了,你一说想给阿越介绍女孩子,有好几户人家找我打听情况呢。”
第65章 摸摸
帮我向你尾巴问个好,想摸摸可不可以
在小城镇上, 谁家有点什么事基本都是相通的,更别说刑越还是那种给妈妈盖了一栋楼房的人。
不知道羡慕死多少大爷大妈,经常把刑越挂嘴边“你看人家刑越, 都能给家里盖一栋楼”
加上刑越又是单亲家庭,别人都想可怜她们母女,没想到刑越那么争气, 从小成绩好,考上大城市的学校, 还能在大城市买小别墅,买大几十万的车, 自身条件毋庸置疑, 难得可贵的是对亲妈还孝顺。
放眼整个小城镇, 谁能跟刑映暖一样,五十多岁还保养那么好,那么年轻, 那么时髦,每次人家问刑妈,你怎么保养的啊?
刑妈都大声说,是刑越打钱给她做的医美, 做一次普通的小几千,好点的项目小几万呢。
这不, 整个镇上的人对刑越印象都赞不绝口。
刑越的名声好得不行,在一群大爷大妈眼里,简直就是“好孩子”“会赚钱”“体贴孝顺, 会疼人”“能力强, 人还专一”
以前刑越谈过一个女朋友带回家里, 听说谈了七年呢, 虽然说分手了吧,但七年在他们的世界里是很稀罕的。
综合以上种种因素,想跟刑越相亲的小姑娘不少,刑妈亲自把关,最后相了一个在镇上做蛋糕,文静斯文的女孩,她是越看越满意。
步家那位太能闹腾,娶那样的家里得成天鸡飞狗跳,只要比步家那个妖精乖的,她都满意,她都喜欢。
此刻步家那位非常能闹腾的妖精,正闹她闺女呢€€€€
【姐姐回来还喜欢我吗?】
【好想你,一天看不到就好想了,姐姐明天一定要回来(难过.jpg)】
【呼叫老婆呼叫老婆,有没有想我呀】
【我可以去你的被窝探险吗.jpg】
【帮我向你的尾巴问个好,想摸摸可不可以】
刑越回家的一路上,都在手机上跟步窈聊天,这条路她来回过无数次,基本每次都是在路上听听歌,看看风景,还是头一回手机不离手,眼睛不离屏幕,光顾着回信息了。
坐了三个小时火车才到市里,天都黑了,去镇上还要转车,下火车站后刑越想直接去医院:“妈,我到了,你在哪家医院?我打个摩的过去,能快点。”
刑映暖一愣,想好的借口都忘了说,惊讶:“你车呢?欠这么多钱?车子都卖了?”
“晚点再跟你说,你先给我发个位置。”刑越岔开话题。
都这局面了,刑越能瞒得住什么。
刑映暖呵呵一笑:“我就知道你碰上步家那个准没好事,都跟你说了,她能害死你,别再跟她来往,你就是不听……我瘫在家,住院费太贵了,提前出院。”
原本被唠叨的有些心烦,一听到提前出院了,她注意力一下被转移:“你怎么能提前出院,医生有说你能回家?”
她心里担忧着,忧心忡忡,马不停蹄赶回去。
刚到镇口,就看到打着手电筒,出来接她的妇人,穿着高档的丝裤,锦丝长衫,还烫了个时髦卷发,脸色比她都红润,比她都有精神。
刑越眼神一下就变了,很是窝火:“你不是腿摔断了吗?”
刑映暖晃了晃手电筒:“是啊,我寻思着你一个人回家不安全,腿又好起来了,妈是不是超人?”
这种哄小孩的鬼话,刑越转身就要走。
“去哪啊?钱你也不要了?”刑映暖把人拉住,仔细看了看刑越胖了还是瘦了,带着往家里走,“问你欠公司多少钱你也不说,自己扛啊?有你这么傻的吗?没钱你找我要啊。”
刑越当然知道妈妈有点积蓄,虽然小城镇租金便宜,但位置好,去一线城市有公交车直达,所以很多白领租户倒是不少。
加上刑映暖年轻的时候也赚了点钱,又会理财,可能拿个二十来万不是问题,但一下拿七十万,估计得卖房了。
她的自尊心让她开不了口,从能赚钱起,就没跟家里拿过钱,更别说还是一口气要她妈的棺材本。
刑映暖见刑越不吭声,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你就直说吧,到底多少钱,还怕吓着我不成?”
小镇上的夜晚,星星总是比大城市里的多。
刑越有点恍惚,已经连续好几年,她妈打电话来都是催婚催婚,好久没有听妈妈跟她聊别的话,没想到这一聊反倒是她事业重创,人生低谷这些落魄事。
“七……七十……万……”
“多少?”刑映暖没听清,“七十万?”
刑越苦涩地点点头。
刑映暖一脸无语,食指直戳刑越脑门:“哎呦喂,七十万能叫钱吗?你妈我七百万都打算帮你兜底,你这小嘴巴巴巴一张,就七十万?这么点钱,你有什么不敢说的?我们家很穷吗?明早银行上班,你跟我带两个麻袋取钱去。”
还以为多少钱,能逼得她闺女把车子都卖了,害她心惊动魄一下午。
刑越有点怀疑她妈是真摔着了,估计摔脑瓜上,把脑摔坏了:“妈,我们家哪有那么多钱?”
“怎么没有?”妇人还纳闷呢,闺女怎么会以为她们家连七十万都没有?提到某个雄性,面露嫌弃,“你爸家里开工厂的呀,你七岁后我跟你爸离婚,他不是回去了吗?跟你叔伯斗了两年,把工厂抢回来了,每个月打十万块生活费给我们娘俩,这都多少年了,现在涨到每个月打二十三万了,我再争取一下,让他下个月起打二十五万。”
她说着说着,还特意跟刑越强调:“你千万不要以为你爸爱你,他不爱,这点钱是从他手指缝里流出来的一点小沙子,根本就不算什么,等你爸死了,分个冰山一角,到时候你就知道他到底有多少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