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个巨星朋友 第10章

毛洽在教堂门口接人,尤因已经在电话里匆匆交代过要他冷静镇定,但真看到真人从车里下来,他还是傻了,直到尤因开口催促,才如梦初醒领着人往礼拜室临时充当的化妆间走去。

走两步,颤颤巍巍抬头一次,瞧南少虔,也瞧何箴,两个人目不斜视,自有一派宠辱不惊的气场。

毛洽眨巴两下眼睛,算是服了尤因了,这种大佛都能请来。

主角到齐,都需要化妆,小小的礼拜室里忙碌起来。

趁南少虔试妆,毛洽把刚换完服装的尤因拉出礼拜室,暗搓搓打听:“他很贵的,你的钱包能顶住吗?”

“这不是你操心的事儿。”尤因心不在焉,化妆师看到南少虔的时候眼睛也是直的,或者说,这个草台班子,没一个看到南少虔的时候不澎湃的,只是有些人看得出,有些人悄悄在心里澎湃。他心里不放心,怕化妆师一个激动不小心把刷子戳南老板眼睛里去,很想回去盯梢,“现场都准备好了吧?我身边就你一个人,你先去码位,让灯光师调整一下灯光,等南老板化好妆了带他一遍。”

“我这么高,南老板那么高。”毛洽一手放腰前,一手放脑袋上,比了个差距,“打到我脸上的光,连南老板的脖子都打不到。”

“你是不是傻,谁要你走,那么多摄像师,找个一米八八左右的很难吗?”尤因甩完任务就要回屋。

毛洽咽了口口水,这么大的腕儿,他哪敢指挥人家走位啊操。

看他不动弹,尤因又转头回来,问:“有什么困难吗?”南少虔的名字一搬出来,那不是一般的长脸,尤因趾高气昂,“人我也请来了,你就说是不是巨星吧。”

“巨!太巨了!”毛洽终于回过神来,喃喃:“聚能环都没南老板巨啊,一节更比六节强……”

“那不就得了。”尤因微微一笑,拍拍他魂飞天外经纪人的肩,“最难的一关都过了,别慌,去做,他知道我们什么班底,尽量专业点儿就行,不用太紧张。”

最平常的安慰而已,毛洽的内心却莫名其妙突然就安定了,点点头,转身墩墩地朝主教堂小跑走了。

跑了几步,他停下来回头看,尤因单薄高挑的身影刚好消失在门缝里,他古怪地想,尤因什么时候这么稳重了,突然变得好值得依靠和信赖。

或者,尤因一直就这样,只是他每天上班如上坟,没用心留意?

出去一小会儿,尤因落后了南少虔的进度一会儿,但他的服化一早就搭好了,所以重新再复制一遍速度很快,等他妆扮完毕,南少虔那边也完成得差不多。

一早就听到那边有惊叹声不住传来,搞得他心里痒痒的,一画完,马上弹射到了南少虔那边。

南少虔边上围着两个化妆师,还有个何箴,尤因不好扒拉女孩儿,就从何箴身边挤进去。只从镜子里看了一眼,呼吸忍不住窒了窒。

受制于清淡柔和的长相,尤因一直都清楚,自己是妆越浓越出挑,毕竟舞台那么远,灯又特别亮,深刻锋利的五官才更容易被铭记。

而南少虔,和他完全相反,南少虔的骨相立体又古典,棱角处大开大合,有特别浓烈的个人符号,其实越素净越能展现长相优势。

南少虔的五官已然足够英俊,眉骨和鼻梁最出众,衔接自然,如同山横水聚,自然而然凝结出一股气魄,偏偏其间还有风情,抬眼皱眉,眼角眉梢全是深沉的故事感,叫人一看,就想探听,想了解,想听他身上的经历。

真的就是天生的电影演员。

这样一副正统长相,天然去雕饰的贵重英俊,可将军可书生,可狡黠可严肃,年轻的时候就这样,不难窥见十年后更成熟了是怎样的风采。

MV的妆效力求视觉冲击,跟传统戏剧妆很像,讲究一个浓墨重彩,他本来还担心南少虔的五官会被浓妆模糊,但没有,化妆师还挺有两把刷子,将南少虔的优势消化得特别好,几乎只给南少虔薄薄打了底,最重的妆也就是在南少虔眼下安了几滴珍珠泪,又在鼻尖和眼窝点了高光。

特别简单,然而几处妆点每个都是妙笔,突出了南少虔的优越骨相,却也不失精致,懵懂,神性,慈悲,一位新出世的希腊古神就这样跃然纸上了。

尤因越看越迷糊,心里暗骂好几句操。

走了狗屎运,美神活在他手上了。

MV的剧情是一个完美主义的艺术家和具有自我意识的雕塑的故事。

男艺术家和男雕塑。

挺基情四射的。

其实最初脚本雕塑的设定是个女孩子,但创作剧本的老师建议尤因,现在流行卖腐,改成男的话题度更高,你不是想要讨论度么,这样改或许能出奇迹哦,救你一命。

尤因思索过后觉得很有道理,就同意了。

想当年,听到有人同时喊他和鲜愈名字,他尴尬到脚趾都会蜷缩,一个钢铁直男能做出这种让步,某种意义上来说,尤因确实是拼老命了。

关于拍摄,尤因本来的想法是拉大远景,先把这死贵的教堂拍够本,然后后期加最厚的柔光滤镜,再找个PR公司加个一块钱的特效,把氛围烘托起来。

但看到南老板的妆后造型,他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笑了笑,当即决定换一种剪辑思路。

加什么滤镜啊,浪费这么好的美貌资源,南老板可比教堂贵多了,给他怼脸拍,三百六十度拍,拍出花儿来!

第12章

尤因先去的现场。

为了创造一个最完美的作品,艺术家盯着雕塑,在画纸上疯狂挥笔。

尤因没学过画画,现场百度了几个姿势,如何拿笔,如何甩腕子,按他要求的,全是大特写。

摄像头就架在他脸前面,拍完一条以后他自己凑过去看,架势倒是有模有样,但表情很匮乏,没有艺术家那股子夜以继日不眠不食的狂热状态,更像一个迷茫的学徒,老师在讲台上讲三原色,他则在讲台下面脑袋空空“啊?”

特别出戏。

想了想,他唤来化妆师在自己眼睛下边扫了点阴影。

黑眼圈一上脸,总算和艺术家沾了点边,但尤因仍不太满意,可也没办法,他的演技就这水平,再拍一遍也不会更好,皱了皱眉,说就这样吧。

几个日夜交替,艺术家终于完成了自己最满意的作品。

他站起来,伸手抚摸雕塑,不留神,不知何时被画架割伤的指尖渗出血,血滴正好沾在雕塑嘴上,生怕破坏自己的作品,艺术家赶紧抬手去擦,擦干净以后,笑了笑,抱着画框蜷缩在雕塑脚边睡着了。

艺术家陷入沉睡,而被血唤醒的雕塑睫毛轻颤,眼睑上石灰扑簌簌往下落,睁开了眼。

拍完这条,尤因被毛洽扶着从地上爬起来,肚子有点饿。

确实也该饿了,才只拍了一小段剧情,已经将近六点。

接下来是南少虔的戏份,演员等戏是常态,但他请来的那是一般人么,让人在化妆间干等了一个多小时,总觉得有点对不住南少虔,决定晚上请人吃顿好的,悄悄叫毛洽定了桌大餐。

关于抚摸雕塑脸颊这个画面,后期会做一个真人和雕塑对比的镜头,主要说明雕塑化神的过程。

尤因把外套和腿上的灰尘拍干净没多久,南少虔进了场,一身白色刺绣长袍,底下是同色的丝绸长裤,挺拔高大,上半身的肌肉形状在轻薄的衣服下若隐若现,尤其是胸肌和腹肌,那线条,比专业男模也不差了,现场的气氛好像一下子就燥热了起来,有人吹了声流氓哨。

尤因站在一旁仰头喝水。

他的表现一如往常,没有特别激动,毕竟在工作,只是余光还是悄摸瞟了瞟南少虔。

真的很Sexy,不羡慕那是假的,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拥有这样的身材,练得确实好,那么大对胸肌,穿衣服好有型。

有点分心,不免喝得有点急,呛住,馋嘴的孩子似的,唇边甚至还溢出一道水珠,从喉结处路过,无声湮入领口。

这下不敢再看了,赶紧收回视线,赧然地拍打掉落在外套上的水滴,又从毛洽手里接过一张纸,把下巴上的水滴轻轻印干。

不远处,南少虔将隐晦的目光从那道手忙脚乱的身影收回,嘴角微微翘起。

俩人面对面站好,等着打光师调光,因为等会儿有肢体接触,挨得比较近,南少虔高他大半个头,尤因需要抬头看。

尤因露出一个纯真的笑容,尊敬地说:“辛苦了南老板,拍完这个镜头我想请你还有何老师吃个饭,然后喝点儿酒聊会儿天啊。离这儿不远,海鲜宴。”

“你会喝酒?”

“会啊,但是我酒量不太好,喝醉了容易断片儿。你怎么样?”

“能喝一点。”南少虔扬唇笑了笑。

不是那种初见时那种看不透的似笑非笑,而是悲悯的,好似已经进入了状态,眼皮半阖,嘴角平直,像尊真的希腊神像,目光里有似醒非醒的朦胧美丽。

两张如梦似幻的脸,开口却是摩拳擦掌商量着等会儿如何喝酒吃肉,摄像师的嘴角抽了抽。

“Action!”

导演一声令下,尤因努力管理表情,伸手,缓慢地抚上南少虔的侧脸,拇指上有道具血浆,他怕揩错地方,本该放空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聚焦起来,血色沾上南少虔的下唇,雕塑这时候睫毛该轻轻一颤,可南少虔却完全睁开了眼。

尤因被他吓了一个激灵,紧接着细瘦的手腕被南少虔的大掌抓住。

“你盯太认真了,这样演不行。”

尤因看了眼自己被攥住的手,紧张道:“怎,怎么了?”

“你都不知道自己的手受了伤,视线怎么会提前落到我嘴上?”南少虔微微皱眉,“脖子佝下来一点儿。”

说完伸出手轻轻按住尤因的肩颈迫使他驼背。

像只被掐着脖子的公鸡,尤因被迫低下头,又挣扎着悄悄抬起来一点:“不要吧,这样拍出来显得我好猥琐。”

“不会,耗尽精力以后人应该是疲倦的,站不了这么直。”顿了顿,又低声道:“也不能盯着我的嘴看,目光散一点,咱们再来一遍。”

“啊?”尤因表情呆滞,他还想着拍完这条就收工吃饭了。

看他有点不乐意,南少虔放缓了脸色,循循善诱:“有一条入戏的捷径,三W,你有没有听说过?”

他上哪去听说啊,没吃午饭,尤因饿得面无表情,喃喃:“我只知道WWW.COM。”

“Who,Where,What。”南少虔道。

“你必须快速搞清楚你是谁,你在哪,你要做什么,否则不光是这次,这辈子你演戏都找不着北。”

他又不是演员,干嘛教他这些,尤因的脸色有点不自然,像学生时代被班主任当着全班同学批评教育。

他不肯承认自己好像有点懂了,他确实是在演自己,要美,要帅,他演的时候,投入感情的东西不是角色,而是角度,他在想哪个角度能把自己拍得更好看。

心里惴惴的,他下意识转头去看摄像师和导演,说到底没那么服南少虔,觉得旁边这两位更专业。

却看到俩人虽然都鸦雀无声,头却点了点,好似对南少虔的决定十分赞同。

寡不敌众,尤因叹了口气,心想,好吧,行吧。

于是又再来一遍。

“不要再看了,我的嘴有那么好看么?”

好看,好看死了,尤因不做声,忍气吞声地抬手,又摸一遍南少虔的脸。

“又看。”

尤因心想,我再忍!

妈的,他幽怨地抬头盯住自己抬起来的手,南少虔的脸都要被他捂热了,再摸粉底都要掉了。

还是没过。

尤因揉着自己酸痛的腕子,看了眼到一旁补妆南少虔云淡风轻的脸,后牙槽磨了磨,真想一巴掌抽在这张脸上,看在比较帅的份儿上,力气可以稍微小一点。

“好严格啊南老板,”等南少虔补妆回来,尤因忍不住了,抬头,眼神很克制了,但仍流露出一丝埋怨,“这只是一个MV而已。”

干嘛要求这么高。

“就算只是拍一张照片,那也是我的作品。”南少虔抬手抱胸,居高临下,语气轻飘飘的。

意思是无论如何不能将就是吧。

尤因哑然,张大眼睛和南少虔对视,累,也有点生气,什么叫“我的作品”,这人分不分主次啊,主要是他的作品好吧。

南少虔静静盯着他,态度不容拒绝。

明明是甲方,尤因却感觉自己现在像个孙子,他疲惫地抬头看一眼钟,竟然又过去了一个小时,可他们连一个合作镜头都没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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