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遭了罪,记忆犹新。
现在看,罪没白遭。
眼下便判断出酒里的药不知是下的少还是药效不高,并不会让人彻底丧失理智,像灰烬下埋了火星子,要添柴才能爆燃。
但连翩极能自制,又曾受过专门的训练,火星子是有,但爆燃不爆燃的控制权却也还在他。
凉水让热意消退。
连翩正要再洗一遍脸,忽然听到一个关切的男声:“连少,您没事吧?”
转头看,穿着酒店侍应生服的青年关切的看过来。
论年纪林昌比连翩还要大两岁,但两人际遇不同,连翩阅人无数,当下心中便有了评价。
这人长的不错但眼神不正。
连少......
海城认识他的人都叫他“连总”,安市的人都叫他连小少爷。
出现的可真巧。
连翩问:“你认识我?”
他面上一层水汽,双眼因为药力莹润有光,五官却清俊中透着几分丽色,干净又魅惑。
林昌口干舌燥:“您来这里吃过饭,我.....我见过您。”
说着话他去碰连翩的手。
含蓄那是谈情说爱才会有的把戏,林昌知道这些有钱人家的公子哥,直接才能最挑起他们的兴致。
机不可.....啊!
脸贴着地板,肩膀被踩着,林昌整个人都是懵的。
连翩用最快的速度将林昌放倒。
这人可疑,不能放过。
就要伸手抽了对方领带将人绑起来,绑起来......塞卫生间的隔间,让岁安带走审问。
身体的药性虽不强但很磨人,连翩敏捷度和力量感都只有平常的一半。
这也是他出其不意打倒林昌的缘故。
正要动手,有脚步声传来。
连翩心头一提。
但见来人是谢燕归,一时却又不知该摆出个什么心态来。
这件事,有他的影子?
但见谢燕归额头冒汗气息不稳,一时又拿不定主意。
谢燕归看到连翩好好的,松了一口气:“哥,你没事吧?”
连翩摇头。
谢燕归:“怎么回事?”
连翩看着地上的林昌:“他手脚不干净......”
具体怎么个不赶紧法,没说。
见谢燕归明显黑了脸,心中却是往冰凉处沉了沉。
这件事谢燕归知情。
怎么知道的?
参与了却又后悔,还是无意中得知?
两人之间似有无法言说的东西弥漫。
连翩最先回神,没提自己被下药的事。
如果是谢小狗也许能说两句,毕竟是半个家人,但现在,这种丢脸的事还是少说为妙。
不管是同情还是讥笑,都不需要。
状若无事的抽了纸巾擦干净脸,用手机给林昌拍了照,这才道:“没什么大事,走吧。”
谢燕归像是哑巴了,乖乖跟在连翩身后。
有水没顶一样呼吸不过来。
走出几步后骤然回身返回洗手间。
刚爬起来的林昌面颊剧痛袭来,明明只是一拳,但他整个人却硬生生被打到脑袋砸在了两米开外的墙上。
这种力道让人惊惧。
林昌稀里糊涂中看到谢燕归的眼睛,寒森森的,像要吃人。
太可怕了!
他不会要死在这里吧......
谢燕归呼吸急促,还要抬手。
他说不清现在什么感受,但一想到这个人居然敢觊觎连翩,一想到连翩被下了药......
与其说是恨这个人,不如说是唾弃自己。
手腕被握住。
握着他手腕的掌心温度很高,烫的谢燕归心都一哆嗦。
连翩:“好了,他大概是一时糊涂。”
又问:“你怎么会来?”
理智回笼,谢燕归几乎毫无间歇的道:“找不到你,问了人过来,没想到......”
连翩不置可否:“走吧。”
谢燕归看着连翩转身要走的样子,很寻常的动作,但他总觉得他们之间好像多了看不见的屏障。
这种感觉让人心慌。
本能的,他叫他:“哥€€€€”
连翩转头看他一眼:“怎么了,你要去洗手间?”
谢燕归:“......没有。”
他问不出来连翩身体舒不舒服的话,没脸问,也怕问。
连翩看了眼洗手间里半昏迷的林昌:“给他叫个医生,我没事,总不能闹出人命。”
谢燕归闷闷的应了一声。
再回到大厅,觥筹交错,一切如常。
连翩作为谢氏的董事长,走到哪里都目光汇集,更不要说他本人实在太过出色。
被药力影响着,一些细节上更吸引人。
过分白的皮肤,明亮到惊人的眼睛,还有无人知道的身体稍高的热度,后脖颈渗出的细汗。
连翩不太舒服,但这种场合他但凡撑得住就不能退。
和很多人谈笑风生。
站到谢清听面前时亦眉眼安然:“二叔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
如果谢燕归没有赶来,连翩一时还不确定到底是谁下手,毕竟生意场上和气归和气,但也不是没有对手,没生出过敌意。
但现在,他肯定这件事和谢清听脱不了关系。
捏着酒杯的手微微收紧,谢清听凝视着眼前从容端然的青年:“是吗?那看来我虽然上了年纪到底老当益壮,还能为谢氏再鞠躬尽瘁几十年。”
他看不出连翩有哪里不对劲。
难道失败了?
可是他亲眼看见连翩喝下了那杯有问题的酒。
虽然只是一口,但绝对够用了。
心中惊疑不定,如果底下出了差错连翩根本没有喝那杯药酒,那也就算了,如果喝了却还这样好端端......
谢清听禁不住打了个激灵。
再看跟在连翩身边寸步不离的谢燕归,不由叹息。
英雄难过美人关。
父子真是一脉相承!
他下的药并不十分强,再怎么连翩如今是谢家的掌权者,谢家丢脸也不能丢的太过,至多让人看到连翩和侍应生不清不楚就够用。
清水里滴进去一滴墨,水彻底就浑了。
回去去的那种浑。
在宴会上调戏侍应生的连翩,以前多么风光霁月也再难以取信于人。
连翩以和谢燕归的感情安军心,他偏偏要破这个军心。
可惜目前看,玩砸了......
连翩不在乎谢清听在想什么,有些事思绪越理越清,比如今天这宴会的承办人是郑家。
而郑家当家人是谢清听妻子的亲哥哥,谢承安的亲舅舅。
他和郑舅舅谈笑风生,还促成了谢、郑两家新的合作。
合作互利的事,郑舅舅没有理由拒绝,但几分钟前他可收到那个侍应生被送往医院的事......
看着眼前青年神采斐然的样子,他心里发毛。
宴会再没有起波澜,
连翩坐到自家车里后才松了松神经,看了岁安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