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见连翩,但却忍不住想知道他在哪里。
江揖:“不知道。”
这种废话没有意义,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谢燕归没有再打过去,他知道在江揖这里什么都问不出来,索性先去公司。
好巧不巧正碰到谢清听。
谢清听赶着去和合作方见面,他是总经理,每天不说日理万机其实也差不多,所到之处人人让路。
不让路的谢燕归就格外明显。
顿时就笑了:“燕归,你的眼睛......”,脸泛红,是在发烧?
谢燕归冷冷道:“没什么,你去忙吧。”
他克制着厌恶和愤恨,像过去那样云淡风轻的绕过谢清听走开。
谢清听额上青筋突突跳了两下。
虽然谢燕归除了想和连翩别苗头的时候对他稍稍恭顺了些,其他时候都一直这么桀骜不驯,但他总是习惯不了。
只心道自己这忙了半天竟是给他人做嫁衣裳。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现在这个节骨眼儿,尤其谢燕归像才沾完血腥的狼一样,还是不惹为妙。
谢燕归到办公室才发现自己竟双拳紧握,指甲都快将掌心抠出血来了。
他叫来韦幸,没事人一样处理紧急的工作。
就这样忙忙碌碌一直到下班的时候,身体疲累之极,心理上才有了几分喘息之机。
也想明白了。
错就是错,逃避是懦夫的行为,也糟蹋了他哥的一片心意。
谢燕归想去向连翩道歉。
还有,他要告诉连翩,他是真心喜欢他,他要堂堂正正的追求他。
小叔那里,也要去拜访。
再就是谢清听这只豺狼,这就需得暗中查探。
如果谢清听真的丧心病狂到对老头子下手,那他必然要让他一命抵一命。
计划的明白,谢燕归心中终于松了口气。
他给连翩发了短信,告诉连翩他已经是收到了资料,都看过了,会认真处理,还有就是感谢连翩用心良苦。
至于那份录音,他想跟连翩当面说清楚。
说来也是他的错。
如果他不是那么多疑,如果他对连翩再多几分信任,这种事其实早就可以开诚布公的聊清楚。
只是,没有如果。
短信发出去后,谢燕归等了很久,但连翩那边也没有回复。
谢燕归忐忑又懊悔,心道他这是真的伤了连翩的心。
其实谢燕归完全想多了。
连翩唏嘘过,但真没伤心。
伤心的事在他这里留不住,很快就会扔到脑后,自认是实打实的凉薄性子。
短信他看到了,就是不想回。
回一句那不得回第二句,短时间内他觉得自己有谢氏PTSD。
反正现在也不是谢氏董事长,就纯粹一个无所事事有钱有闲的富二代,怎么任性怎么来就完了。
当然也不是谁也不理。
像红杉发信息说他要回斯洛,并且欢迎连翩来斯洛做客,到时候他可以当导游的时候,连翩祝他一路顺风来着。
红杉很喜欢连翩。
这个青年像华国古代的那种贵公子,有气度有底蕴,是个玉石一样的人。
他邀请连翩去斯洛旅游也有私心。
如今他有一儿一女,女儿长的像妻子,可爱极了。
儿子说好听点是活泼说不好听是淘气,时常以自己是华国血统骄傲,但骄傲过后却不肯努力丰富自己。
红杉想让儿子看看,到底华国真正优秀的人是什么样。
在和连翩道别后,他又告知了谢燕归自己要回国的事,在谢燕归问谢先生时,直接说谢先生知道谢燕归和谢氏都好,不准备再回来。
谢燕归问红杉什么时候走,并说要来送他。
红杉拒绝了。
他说白了就是一打工的,谢燕归是谢先生的侄子,也算是他的雇主之一,让人家送,不合适。
但是谢燕归坚持。
他很感激红杉在他失明时的照顾。
红杉只得答应。
见面后,谢燕归转给了红杉一个大红包,还送给红杉三样礼品,这是给红杉的妻子还有两个孩子的。
只道:“小叔那里,过段时间我想去探望他。”
看在大红包的份上,红杉提醒:“谢先生不喜欢人打扰,这次也是迫不得已......”
谢燕归道:“总要试一试。”
红杉就不再说了。
虽然有时候他将谢燕归当做熊孩子看,但这的确是个货真价实的城府和手腕都极其出色的男人。
这样的人一般心智极坚,不会轻易被人改变。
谢燕归转而问起红杉家里人的状况:“礼物挑的不知道合不合适,希望他们会喜欢。”
红杉笑说家里人都很喜欢华国的文化,华国的东西他们一定会喜欢。
气氛正好,
谢燕归冷不丁道:“小叔喜欢什么?我看他总是坐轮椅,当年的烧伤一定很严重,全身都受伤了,是吗?”
被问的是自己极熟悉的东西,红杉顺口道:“可不是么,谢先生脚底板都被烧坏了......”
虽然谢云起好强,但到底有需要人贴身照顾的时候。
红杉没见过全貌的,但这些年这里看见一些那里看见一些。
尤其谢云起又是疤痕体质。
他猜谢云起受伤极重。
说脚底板都被烧坏的意思是,脚底板这样隐秘的地方都被烧到,更不要说其他地方。
谢燕归想起失明时攥到的那个光滑的手臂,还有那种熟悉的沐浴露的味道。
心悸难言。
是他!
是他哥在照顾他。
在他几乎逼宫一样让他哥卸任董事长后,他哥居然还那么悉心的照顾他。
那小叔......
确认了心中所想,谢燕归问道:“我哥和小叔,到底怎么回事?”
到底还有什么东西是他不知道的,到底他哥背地里为他做了多少,而他却丝毫不知情,反而心怀怨怼算计着他......
片刻后,车子停在了路边。
红杉发现到底小看了谢燕归。
也怪他平日里因为配合连翩,是以知道内情的旁观者身份看着谢燕归一步步往上,便觉得连翩保驾护航,谢燕归没有想象中那么厉害。
但在谢燕归,他的确是冲破了很大的阻碍,自己或联络或收服了很多老狐狸一般的董事会成员,才成功登顶。
连翩说是做磨刀石,他做事有分寸,但真的没有放多少水。
红杉不明白谢燕归怎么突然这么笃定谢先生和连翩有关系,什么也不敢说,只说不知道,听不懂谢燕归在问什么。
谢燕归也不废话。
昨天到今天,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全部都超出他的预料,颠覆了他的世界。
神经绷着,他直接给谢云起打了视频。
谢云起接了。
斯洛气候很好,几乎只有春、夏、秋三季。
今天多云,微风,很适合出门。
视频背景是一片旷野,他戴着帽子口罩,露出的眼角眉梢都有烧伤又没有很好的愈合的疤痕。
但那双眼平静又幽深。
像大森林的深处。
谢燕归心情激荡,但他自制力极强,死死压着这份激动,只发红的眼角让人不敢直视。
他问:“小叔,你回过国吗?”
站在谢燕归旁边的红杉,清楚看见谢燕归肩膀微微颤动,那是激动到极致才会有的表现。
但没想到视频打通,他竟只问了这一句。
叔侄隔着几千近万里的距离相对。
谢云起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沉默片刻后,嘶哑刺耳的声音响起:“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