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倒影是正常人类的模样,身体上也没有任何异变,这是一个正常人类。
公羊头怪物转身,看到阿葵和将千夏已经抵达了前厅,他朝阿葵招了招手。站在阿葵身后的将千夏看到阿葵的身体抖了一下,像是听到了什么很恐怖的召唤一样。
“过来吧,阿葵。”
“……是。”虽然很恐惧,但阿葵还是走了过去,她停在了院长面前,依旧驼背低头,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将千夏的视线跟随着她,突然察觉有熟悉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他转头一看,是穿着病号服的夏油杰站在楼梯上朝他招手。
院长向他的夫人说道:“你先回去吧,今晚我可能晚些才能离开医院,不用等我。”
羔羊头的院长夫人点头道:“你也注意身体,不要太晚回来,我会让厨房温着热汤给你的。”
院长低头亲了一下夫人,在将千夏的眼中不过是两个羊头碰到了一起,公羊头的角还撞了一下羔羊,场面显得有些滑稽。
目送着夫人走出医院大门,院长转头看向等在一边的阿葵,“好。阿葵,我先带你去诊断一番,跟我来吧。”
“是……”
没被两人多给几分注意的将千夏在看到他们两人进入右侧走廊后才回到楼梯上与夏油杰会合,没等夏油杰对他这身装扮做出评价,将千夏立即抬手比在唇瓣上做出噤声的手势,随后他看了眼左右走廊和向上的楼梯,都没有发现其他人,这才拉起夏油杰的手往物资储备室走去。
将千夏拉开储物室的门,先将夏油杰推了进去再关上门,并且落下护盾不让室内的对话传播出去。
五条悟抬手朝夏油杰打招呼:“哟,训练家,今天也是来挑战道馆的吗?”
夏油杰被他不放弃玩梗的精神噎住,随即他毫不示弱地回答道:“不,我是来恢复宝○梦状态的,乔悟小姐。”
将千夏上前给他们两肩膀各打了一下,“把自己发现的情况都说出来,汇总后尽量回到自己活动的起始地点。”
“那么我先来。”夏油杰上前一步开始讲述他的发现。
*
事情从咒灵释放的白光退却开始,夏油杰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间单人病房里,房间里的家具包括病床都是木质,他的校服变成了病号服,而且左手上还包着绷带,房间里没有锋利的东西,床尾的短柱上挂着一本厚厚的病历。病人的名字是佐川宗七郎,年龄15岁,病情为精神分裂症,内页细致地记录着他每一次严重发病时说的话。床头上还有一本属于宗七郎的日记本,里面记录的日期并不连贯,但是结合病历一起判断事件倒是足够了。
宗七郎经常把医院里的人看成蘑菇、树木、野兽等动植物,他会向医生护士们炫耀只有自己才能看到那么特别的世界。窗外飞过的鸟被他看成一匹匹奔跑在云中的骏马,他曾因此差点从自己三楼的病房窗户掉出去,自那以后他身边时常会有轮班的护士来看着他。宗七郎已经在这座医院待了5年了,也就是说他从10岁开始就一直在接受治疗,可是病情却没有丝毫的好转。
他认为自己就像是坐在一口井里,需要家人不断地往井里投钱才能让他稍微浮上来一点,但是井里的水是流动的,抛下来的钱会被水冲走,时间一长宗七郎就明白了。
他不是坐在井里的人,而是那口井,井里流动的是药,而不是水。他也可以是井里的鱼,游过井底去往不知名的未来,只是那片未来是阴暗的地下,而他坚持不到地下河流入大海的那天。
但是在去年,他遇见了能将自己从地下河捞起的人,新来的护士米山椿小姐,她温柔腼腆的笑容印在了他的心上,那一刻他以为她是主派来拯救他的天使,因此他重新燃起了要治好自己的想法。但是暗恋的情感似乎并不足以对抗伴随了他半生的精神病,他搞砸了他们第一次的正式相遇。
他在米山椿面前发病了,他毫无理智地砸坏了房间里的东西,并且将米山椿看成了恶魔。他袭击了米山椿,将她推到在墙角,他用膝盖抵住米山椿的腹部,一手按着她的额头磕在地板上,一手用自己脖子上挂着的十字架狠狠抵在她的额头上咒骂着她。最后是米山椿挣扎着用力扇了他一巴掌,他才清醒了过来。
这次意外后宗七郎听到护士们讨论米山椿想要辞职,但是她顾忌到家里的父母还要靠她供养,最终在院长夫人的劝说下留了下来。
宗七郎认为米山椿想要逃走都是因为自己的错,这座医院里收治的病人有三十多人,病人发病时攻击人的次数他也见过不少。那一刻他真的想过,米山椿或许立即辞职才是最好的。他可以让家里关注着米山椿的动向,等他治好病了他就立即去找她结婚,他们会有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庭,他们会在子女的簇拥下相携老去。
但是宗七郎最终还是没有去劝米山椿辞职,而是向院长要求让米山椿作为轮替照顾他的护士之一。他想在米山椿辞职之前和她重新培养感情,但是有被他攻击的经历在,米山椿每次来照顾他都是神经紧绷的状态,也没有再对他笑过哪怕一次。他一扬手,米山椿就会警觉地立刻退开。一开始宗七郎还觉得有些伤心,到后面他就将米山椿的抗拒反应当作了他贫瘠的乐趣之一。
是的,乐趣。
他对米山椿的态度逐渐从暗恋转变为了戏耍。
日记的内容到此结束,夏油杰通过墙壁上挂着的日历判断出这部分内容是三天前记录的。
夏油杰速读这些内容花了点时间,直到他读完后出门探索才发现了站在前厅的将千夏,也是在看到将千夏的那一刻起,他听到了环境音。
将千夏听完后神情有些微妙,因为这段信息中的主要人物都在场了。他一手拿出口袋里的名牌,一手指着自己,“米山椿。”再转手指向夏油杰,“佐川宗七郎。”
夏油杰脸上的表情有点凝固,他呆滞地重复道,“我是佐川宗七郎,你是米山椿,所以就等于我暗恋你。”
五条悟可听不得这个他伸手在夏油杰眼前使劲挥了挥,“想什么呢!你小子!米山椿可是早乙女拓人的未婚妻!”
将千夏满头问号地看向五条悟,“早乙女拓人是谁?”
五条悟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述他那边的信息,“我,就是早乙女拓人!”
同样从白光消失开始,五条悟发现自己身处与一个小木屋中,他得知信息的方式同样是从日记本开始。早乙女拓人是一名忍者,虽然忍者在近代几乎灭迹,但他真的是一名忍者。五条悟在木屋中发现了很多忍具,上面多有老旧的使用痕迹但刃的部分一直保持着锋利的状态。
早乙女拓人在日记中写道,世界已经不需要忍者了,他趁机以伤病为由隐退回了老家,打算找到以前定下过婚约的未婚妻结婚,以后就在乡下种田过安稳日子好了。结果回到了老家才得知,他的未婚妻因为一直等不回他,自己跑去大阪找了份工作,她的父母表示既然早乙女拓人回来了,就让女儿尽早回家结婚,两位长辈腿脚不太好,所以给了他地址让他自己去寻。
常年在外奔走的早乙女拓人很快就找到间原脑神经医院,但是他有些担心米山椿一时无法接受他这个原以为不会再出现了的未婚夫
尤其还是在她工作稳定后突然跑出来拉她回家结婚,怎么想都会产生逆反心理吧?需要你的时候你不来,不需要的时候又擅自冒出来打扰别人生活这种人也太可恶了。
再加上早乙女拓人没有多少积蓄,两人想要在赡养父母的同时过上安稳日子必定是要有些钱才行的,所以他想先在这家医院找一份工作,一来可以在米山椿身边多了解她现在的生活,二来也可以赚点钱作为结婚的准备。
他没想到的是这间医院完全不缺员工,他一时懵圈,后来多方打听才问出了院长的家族有私人需求人手在医院帮忙,但是要求年龄在六十以上没有家属的老人。
对于一个前忍者来说,年龄差距根本不是问题。早乙女拓人将自己易容成了六十岁的老人模样,成功通过的院长家的面试,然后他就被带到了工作的场地€€€€医院后山的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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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片场传出暴力事件,佐川宗七郎的演员与早乙女拓人的演员打作一团。
对此,米山椿的演员表示他什么也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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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废弃精神病院特级咒灵(九)
将千夏和五条悟曾经猜测过,医院的后山是遗弃点。而早乙女拓人日记中记录的后山印证了他们的猜测,医院的后山是用来处理已经使用过的“素材”。他们有些是“失败品”有些是“边角料”,前者居多。前一任的处理者因为承受不住这份重压,在一次清理过程中将自己也送了进去。
早乙女拓人不一样,他是在腥风血雨中闯过的忍者,在时代跌宕的时候手里沾染的鲜血不说数不胜数也是罪行累累了。他对于这份工作的接受能力良好,以至于间原家那位当初负责面试他的冷脸管家都经常在间原次郎面前称赞他办事利落迅速。
那当然了,他拿出了以前作为忍者时的工作态度,缄默、利落,不问缘由只听命令。
相比过去的工作他现在负责的事可轻松太多了。杀人的不是他,他所作的只是清理掉无生命的肉块而已,就像处理一个猎物、一份厨余垃圾,没有人会对粘板上的鱼和肉抱有同情心,对吧?
就这样他顺利地在医院后山的木屋安置了下来,这里有一个焚化炉,院长的实验并不密集,几乎是一个月左右才会需要处理一次,所以他的工作并不多,只需要在任务来了的时候打开焚化炉烧火,然后将肉块们送进去罢了。
管家每个月初都会给早乙女拓人生活用的钱,月底他还能和医院正常员工一起收到薪水。因此早乙女拓人存下了一点积蓄,买了套新衣服和礼物,在米山椿一次外出的时候创造了他们之间第一次的会面。超乎他预料的,未婚妻和他相认之后并没有坚持继续工作,而是决定立即跟他回家结婚。
早乙女拓人又一次有了外面的世界和忍者村里真的很不一样的想法,他不想放弃那份闲散而高报酬的工作,于是劝说米山椿和他一起再努力攒点钱,以后回家才能过上安稳生活。在他的百般劝说下米山椿终于同意了他的提议,他告诉米山椿他是在京都的一家报社找了还算安稳的工作,为了让她放心,早乙女拓人承诺每周会去医院见她一次。
他没有将自己曾经,以及现在的工作告诉米山椿,他担心她知道后会害怕,不管是隐匿于黑暗中夺取他人性命的忍者,还是龟缩在山林里干着肮脏工作的捡尸人,都不是普通人能接受的。
而米山椿不知道的是,早乙女拓人会每天爬上树冠从病房的窗户、医院的院子等地方中注视着她的身影,他会在木屋里用日记一点点记录米山椿今天做过什么。他有时又会想赶紧攒够钱带着未婚妻回老家过上安稳日子,所以除了不让米山椿担心而购买的替换衣物和生活必需品外,他舍不得花一分钱,在小木屋里一直过得很节约。
“今天”,就是早乙女拓人和米山椿约定的每周一见的日子。
*
将千夏听到这里才明白,米山椿在装扮上花的这些小心思原来是为了和未婚夫见面。护士的休息日多为轮替,不可能每周都将周末空出来,因此必定会有见面那天还穿着护士服的时候。
夏油杰听完后没有去纠结他们的角色之间复杂的情感关系,而是看向了将千夏,“你有看到日记吗?”
他指的是米山椿的日记。
“我和你们不一样,白光消失之后我直接出现在诊室里,”说到这里他看向五条悟,“就是我们进入的第二个诊室,墙壁上挂满了照片的那个,我在那上面看到了佐川宗七郎和阿葵的照片以及病情。”
五条悟略一思考便转过了弯来,“今天是阿葵刚进医院的日子吧?”
“嗯,护士长叫我过去帮忙的时候,我看到阿葵的照片突然消失了。”这种奇异的现象他也说不好是领域还不稳定还是别有用意,又或者是什么提醒。
夏油杰摸着下巴说道:“按理说阿葵今天才入院,墙上不该有她的记录,难道是回溯?”
将千夏思考片刻后道:“我先去找找看米山椿的房间,说不定也能找到日记之类的东西。”
五条悟问道:“你知道房间在哪吗?”
“……”他还真不知道,他不像五条悟和夏油杰那样,一睁开眼就是对应角色自己的房间,能找到许多关于自身角色的信息。目前他们已知关于的米山椿的信息都指向了她是个有点倒霉的女孩。喜欢她的两个男性一个是精神病患者,另一个不是精神病胜过精神病,将千夏对她的同情之心都要溢于言表了。
他现在的处境就和米山椿有那么点相似,她对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毫不知情,而将千夏也对自己负责的角色一头雾水。
……难道这也是一种符合人设吗?
五条悟打了个响指,露出有几分得意的笑容道:“我知道!”
夏油杰瞥了他一眼,也看向将千夏:“我也知道。”
将千夏就差把问号打在脸上了。
五条悟转头警惕地看着夏油杰:“在医院后面的三层矮楼。”
夏油杰察觉了视线却没有看他,“二楼西面第三个房间。”
将千夏沉默了两秒,“你们为什么知道?都是日记里写的?”
“没错!”
“是这样。”
“……变态,你们俩个的身份都是。”将千夏后退了两步,他明明说的是他们两个的身份,但是五条悟和夏油杰莫名有一种自己也被骂了的感觉。
“变态的是早乙女拓人,关我五条悟什么事。”
“变态的是佐川宗七郎,关我夏油杰什么事。”
将千夏冷笑一声,“我们在领域里的身份是会受到角色影响的,你们两个确定自己没有问题?”
两人立即摇头否定,结果都遭到了将千夏的否定。
“首先是你,”他指向五条悟,“你看到我之后直接从树林边缘跑到了楼下,抓着一楼的窗台和水管一路像猴子一样爬上了二楼,换作平时你会这样完全不顾及形象地乱爬吗?”
“……不,不会。”五条悟本来想说,他看到将千夏突然从身边消失又出现在眼前的话是有可能这么干的,然后在听到他的比喻后以及用爬来形容他的动作后,他就住了嘴。他五条悟不管最什么都一定是最帅的那个,像猴子一样爬是不可能的!
“然后是你,”将千夏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夏油杰,“你什么时候干过站在楼梯上阴恻恻地观察别人的事了?要不是我察觉到视线有些熟悉,很可能就直接拿起摆件丢你了。”
夏油杰顿了一下,否认地摇头。他确实不会阴恻恻地去观察别人,他看将千夏一向是是大大方方看的。
将千夏认为自己说服了两人,于是开始以自己为例来证明他的猜想,“而且我发现自己也受到了一些影响,我的行为举止在贴近米山椿,可能是被她的人设影响了一些。”
夏油杰:“例如?”
“我对阿葵的态度,虽然知道她很有可能是影响咒灵最深的那一个,但是我不至于对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孩那么冷漠。而且完成带她更换病服的事件后,我突然能听到环境带来的声音了,我猜测这可能是一种融入领域核心的表现。”
说到环境音夏油节抬起了眉头,“我也听到了环境音,在我从楼梯上看到你之后。难道是因为我没有出声,只是在你背后的位置看着你的状态符合了佐川宗七郎的人设吗?”
将千夏点头道:“有可能,五条你呢?”
五条悟眨了眨眼,此时他的墨镜不在身上,缺少了那一点点的遮挡让他提不起太大的劲,“不知道原因,我在木屋里看日记的时候就听到了很多声音。”
“比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