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章去拔狐狸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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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泷见龙（十二）
龙王峡最远端的瀑布前，一名黑色长发的高挑女性跪坐在水边的巨型岩石上，她的身边围着许多赤色皮毛的狐狸，他们或趴卧或踮着后脚站立，唯一相同的是他们的头顶或者前足都端着装了各色食物的盘子递到女人面前。
“玉藻大人，请用。”一只小狐狸将盘子顶在头上，软软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惶惶不安。
在妖怪世界的规则中，小妖怪们会讨好大妖怪，以此来获得庇护。这种庇护是以小妖怪的不断付出来维持的，如果小妖怪做出了不合大妖怪心意的举动，就有可能被寻求保护的目标先处理掉，今后都不用再担心性命安危了。
小狐狸很清楚，这名坐在巨石上的黑发女性并非传言中的九尾狐玉藻前，她的身上没有半点狐狸味，不可能是自己的同族。但知道又如何，对方比自己强大太多，只要她一天不离开鬼怒川，他们这些小狐妖就只能尊奉她为玉藻前。
如今妖怪的活动范围不比从前，有的妖怪能力稍强一些会给自己套一层人类的假象，然后混进人类的地盘上打工以扩大自己的生活的范围。这类妖怪是在除妖师和神道教的允许范围内活动的，而有的连人类的假象都维持不了的小妖怪，就只能像他们这样给大妖怪当牛做马。
咒灵玉藻前垂眸看了眼小狐狸送上来的食物，兴致缺缺地接过了盘子。
“这次又是什么家禽的内脏？”她的声音娇柔婉转，只靠这道声音就能想象出这名女性是多么美丽，然而只要转到她的正面就会发现，这名女性的脸实在有些超过当下人类的正常审美范围。
“是，是鸡的。”小狐狸低下脑袋，让自己的视线落在在脚边的砂石上。
“唉，每天都是些牲畜家禽的内脏，”咒灵玉藻前失望地将盘中洗净了血液的内脏吞下，猩红的舌头舔过唇瓣，她垂手将盘子放回小狐狸的头顶，叹气道，“这座山里不是还生活着一些野鸡妖怪吗？”
小狐狸刚因盘子回到头上而要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是，是……不过那些野鸡妖都是我们的邻居……”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都抖了起来。
“好啦，我也不至于让你们对邻居下手，”咒灵玉藻前摇了摇头，“我是那么不讲道理的首领吗？”
您是。
小狐狸心里想着，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他连忙道：“怎么会，您是最温柔，最美丽，最强大的首领了。”
“哈哈哈，真会说话，”咒灵玉藻前的情绪明显因为这番夸奖而提高了些，“下去吧。”
“是，是！”小狐狸连忙退出咒灵玉藻前身边，下一只狐狸接上了他的位置。
其实小狐狸的夸赞里第一点确实没错，比起会盘剥下属的大妖怪，她的举动确实是非常温柔，至今对他们的要求也不过是去取来新鲜的内脏。狐狸们知道她想要的是人类的内脏，但是他们如果出手伤人，那必定会被除妖师追杀。前狼后虎的情况下，他们中的胆子大的选择去附近的医院里混进太平间投一些尸体的内脏出来，胆子小的不敢混进医院只好在饭店的后厨偷一些动物内脏出来。
结果偷尸体内脏的被咒灵玉藻前痛骂一顿，不是她觉得这种行为不道德或者会引来除妖师注意，只是单纯地因为尸体的内脏不新鲜，有的人还是病去世，他们拿回来的内脏集不新鲜和有病两种特点，全被咒灵玉藻前丢进了河里。最后是胆子小的狐狸带回的动物内脏安抚了她的情绪，没有让她气到直接吃“狐野味”。而背地里……小狐狸已经好几天没看到他的好朋友了。
虽然动物内脏也不能满足她的胃口，但出于隐匿原则她也不好出去狩猎，要是引来的是除妖师倒好，要是来个咒术师她可就要被恶心坏了。因此她只能忍耐着动物内脏那点无趣的味道。
察觉到她兴致好转，另一只年纪大些的狐狸试探地问道：“玉藻大人，等那条龙完成登瀑，您就能获得更强大的力量，到时候我们是不是可以搬去更好的领地？”
鬼怒川这边居住的妖怪太多了，还时不时地有很多人类进山里来吵吵闹闹的，想安静修炼都不行。族里的年轻狐狸还容易被他们交流的内容所蛊惑，去人类的行道待一会，回来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什么“我想把这身毛染成绿的。”、“知道备胎为什么是圆的么？因为方便滚。”这样的话层出不穷，年轻狐狸的三观都要被人类教坏了。
像这只正在试探咒灵玉藻前意图的狐狸，他的儿子最近就沉迷在人类发明的手机中。自打他在峭壁下捡到了人类不慎掉落的背包后，每天都捧着背包里的手机沉迷其中，偶尔还能听到他出门去人类家里偷偷给手机充电的时候，嘴里还喊着“再不充电就看不到我们千夏亲了！”……这样的胡话。
魅惑人的本事没学到，自己倒先被人类创造出来的假人给魅惑了。呵，不如没生。
或许是因为狐狸的问题是以她的成功为前提，咒灵玉藻前笑了一声，“哦？你想搬到哪去？”
“属下认为……北海道就很不错，属下有几个亲戚百年前搬去了北海道，那里人类数量少，有许多未开发的山林可供我们生活，而且还没有什么大妖怪。我们的皮毛厚实，在那里只需要适应一小段时间就能舒舒服服地生活。”
听到北海道，咒灵玉藻前兴致直线下滑。她当然知道北海道地广人稀，不仅土地肥沃、温泉众多，森林覆盖面也是全国最高的，不仅没有什么大妖怪，连咒灵都很少。这些条件足够诱人，但咒灵玉藻前最不想去的两个地方，一个是东京，另一个就是北海道。
“你知道那里的大妖怪为什么少吗？”
“……属下不知。”他的亲戚只在信件中提到了他们在北海道过得有多好，没有透露其他的东西。
“因为北海道有阿伊努族啊，笨蛋。”咒灵玉藻前转过头来，狭长的四只狐眼瞪着那只受到了惊吓的狐狸，“你想进去，阿伊努族的那群家伙还不一定让你进呢。”
阿伊努族有自己组建的咒术连，和咒术协会是彼此独立的联盟关系，他们以北海道的神居古谭为据点生活。对咒术协会来说，北海道和日本是两个国家，天元的结界覆盖“全日本”但是并不包括北海道，阿伊努族咒术连是自己展开结界保护北海道的他们的结界也并不比天元逊色多少。
大狐狸作为妖怪当然是不知阿伊努族咒术连的厉害，他们也不会去管妖怪的事，但是咒灵玉藻前自己就是个咒灵，她要是去了北海道，那迎接她的肯定不是什么妖怪们的夹道欢迎，而是阿伊努族咒术连野蛮凶狠的咒术攻击。
“可是阿依努族的人€€€€”
“行了行了，到时候再说吧，”咒灵玉藻前突然出声打断他的话，她突然警惕地站了起来环顾着四周，“有什么东西混进来了，警卫呢！”
一道男声在她的身后数米的距离响起，“你找的是这只小狐狸吗？”
咒灵玉藻前猛地回头，只见她身后的树林中走出一名白发的少年，手中提着一只不知生死的赤狐，他的嘴角带着嘲讽的笑容，扬声道：“吾乃安倍泰，嗷！”
耍宝的话被将千夏一敲后脑勺打断，五条悟叫了一声，他一低头让墨镜下滑到卡在鼻翼上，眼带控诉地看着自家恋人。
“少说这些有的没的，”将千夏的手滑到他的后颈，轻轻捏了一下安抚，随后看向咒灵玉藻前，“特级咒灵，你知道我们出现在这的目的吧。”
咒灵玉藻前还没开口，她身边的狐狸们战战兢兢地围到了她身前，就在她有点点触动的时候，那些狐狸朝将千夏他们一拜，大声喊道，“除妖师大人，我们是被胁迫的！请不要伤害我们！”
说完他们便拿出了平生最快的速度四散逃跑，咒灵玉藻前被这些狐狸极快的投降速度惊到，等她气急败坏地反应过来时附近只剩下了一只狐狸€€€€五条悟手里提着的那只。
“……逃的真快诶，你也走吧。”五条悟摇头感叹了一声，把手里轻轻挠着他衣袖提醒的狐狸往旁边一丢，原本不知死活的狐狸一个翻身漂亮地落地跑了。
五条悟本来就没打算伤害这种弱小的家伙，不过是路上随手制服了他，又不放心对方会用妖怪的方式通知咒灵玉藻前逃跑。谁知这只小狐狸在看到将千夏的时候，兴奋地蹦跳着围着他打转，嘴里喊着“千夏亲俺嫁。”这类的话让五条悟警觉了起来，这才被他一路提到了这里来。
“你们倒是有点本事，是怎么接近妾身的呢？”咒灵玉藻前抬起手来，长长的衣袖掩住了她的嘴，两双狐眼警惕地注视着将千夏和五条悟。
他们没有义务回答咒灵的问题，将千夏看向咒灵玉藻前的后方，那里有一个他放出的两米高的矩形护盾。
“要不要看看你的身后？”
这种提醒最令人为难。不看，万一被身后袭击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看，如果来自身前的攻击袭来也无法反应。咒灵与咒术师的战斗是瞬息万变的咒术对决，敌方两人是咒术协会派来处理巨龙的，拥有与特级战斗的力量，如果……
等等，咒术协会这次派出的不是三人吗？
咒灵玉藻前心底瞬间升起一阵恐慌，她猛地地转头看向身后。
空无一人。
将千夏抓住机会被魔纹手套包裹着的手指交错打了个清脆的响指，听到这一声咒灵玉藻前又转回头来，惊惧地发现自己身体的躯干和手脚无法动弹了。
这是最简短的魔法咏唱，只有一工程，也就是一秒以下，用响指或者牙齿轻击的声音即可在瞬间启动魔法。
“你们这些咒术师，满嘴都是谎言！”
将千夏笑道：“我可没有撒谎哦。”
咒灵玉藻前本想再争论，另一道声音却在她身后响了起来。
“怎么能说千夏撒谎呢？我可是会生气的。”
咒灵玉藻前瞪大了狭长的狐眼，努力将脖子扭转了一百八十度看向身后，夏油杰从护盾的掩护中走出，手中漆黑的咒力流出。那一刻，咒灵玉藻前第二次感受到了威胁，上一次还是隔着树海看到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的时候。
黑色的巨大圆球降临在夏油杰的身后，那只独眼紧紧盯着玉藻前与她对视着。
夏油杰抬手指着天空，笑道：“钢心，领域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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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钢心：请叫我劳模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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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泷见龙（十三）
刺目的白光闪过，咒灵玉藻前试探地睁开眼，入目的是一片纯白的天花板，她正躺在一张病床上，脑袋从枕头上滑了下来。脖子酸痛的感觉告诉她自己落枕了。或许是睡眠时间不长，她的精神没有得到很好的补充。
……她会睡觉吗？她之前在做什么？
玉藻前转动了几下脖颈，舒缓着难耐的酸痛感，片刻后她坐起身来观察着房间内的情况。被套上印着医院名称告诉了她这是一间单人病房，生活方面的设施齐全，床头的墙壁上是呼唤铃和固定住的氧气瓶，床头的柜子上摆放着一名女孩和比她稍矮的男孩合影。不远处有两扇门位置很是接近，其中一扇门背后挂着一个收纳袋，里面尽是些她看不懂的东西，而另一扇门上什么都没挂，大约通往浴室的。
没等她起身去查看，病房的门便被打开，穿着白大褂的蛇头人身怪物走了进来。
玉藻前睁大了眼看着这个怪物靠近，她想躲闪却发现自己的双脚被黑色的束带捆在床尾，她根本没办法起来。
蛇头医生没在意她的反应，径直走到她的病床前弯腰捞起挂在床尾的病历本，他从白大褂胸前的口袋里抽出一支笔，一边看着玉藻前一边在病历上留下几笔记录。
玉藻前直觉对方记录的内容对她不是什么好事，她强忍住了害怕问道：“……你在写什么？”
蛇头医生笑了一声，将病历转过来给她看上面的内容€€€€
【身体健康，可收获实验素材。】
玉藻前狭长的狐眼猛地睁大，蛇头医生不知从何拿出了一把链锯，他细长的蛇信子嘶嘶嘶地朝外探了探，下颌夸张地张开喊道：“收获！”
锯齿高速旋转的声音越来越近，随着脖子被斩断的剧痛传来，玉藻前惊愕的表情凝固在那张如能面般的脸上。在蛇头医生的狞笑中，她的眼前出现一道白光，再次夺走了她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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眩光减弱，玉藻前再次睁开眼睛，惊魂未定地喘息着。
刚刚，她好像是死了一次？是怎么死的？
她的手脚还因刚才的突变而无力地颤抖着，她尝试着起身却毫无力气只能感受到一阵麻木，她的身躯四肢像是和大脑断了联系一样，对大脑发出的指令没有半点反应。
躺在床上转头地张望着身边的情况。她发现自己身处一间简陋狭小的房间里，床的一面贴着墙，墙壁上贴着许多电影海报。床边有一张铺着桌布的小小圆桌，床边铺着廉价的暖黄色毛毯，再有两步的距离是一个小柜子，玉藻前猜测那里面放的应该是衣物。柜子上方摆着一个装着百合花的小花瓶，只是里面的花已经枯黄该替换了。房门的背后挂着几件白色的制服和一顶白色印着红十字的护士帽，门口的小凳上还放着一个布质的单肩包。整个房间虽小但布置温馨，能够看出主人是个热爱生活的人。
玉藻前疑惑地想道：我，热爱生活？
就在她思考这个念头是如何诞生的时候，一股奇怪的气味涌入了房间，她的注意力也因此被转移。玉藻前皱着眉头仔细分辨这些气味是因何而产生，木头燃烧的气味、布料纤维的焦糊气味、廉价塑料燃烧的臭气……蛋白质燃烧的香味，是谁在她的房间门口烧东西？
……不，不对！这么重的气味不可能是烧一点垃圾就能产生的！玉藻前惊骇地伸手扣住床边，竭尽全力地想要从床上爬起来，但无力麻木的手脚别说让她离开床面了，就连坐起身都无法做到。
木材断裂的声音响起，无情的火舌突破了墙面、地面与门扉，没有了阻挡后屋内的温度陡然升高，黑色的浓烟涌入口鼻，将神智击溃，灼热的火焰舔上皮肉，燃烧着脂肪，在痛叫声中一点点蚕食着生命。
直到高压水枪带来的水汽沾上焦黑炭化的身躯，白光，再次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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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是最完美的，哎，这次也只能用来练手啊。”
玉藻前的意识被这道男声唤醒，她模模糊糊地睁开眼，见到一个戴着口罩和护目镜的男人正拿着手术刀在她的手臂上比划，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用锋利的刀尖划过她的皮肤，皮肉的纤维被割开，金属埋入肌肉中切断神经与经络的冰冷触感让她尖叫出声。
狭长的狐眼愤怒地瞪着行凶者的脸，她怒骂道：“混账东西！你对妾身的身体做了什么！”
她想起来了，她不是什么被锯掉头颅的病人，也不是什么被烧死在家中的护士，她是玉藻前，是饮过血，啖过肉的特级咒灵！
她这一出声吓了男人一跳，不过他马上镇定了下来，拿起手术床边挂着的铁锤往玉藻前的脑袋上狠狠一敲。奇异的，玉藻前明明已经想起了自己到底是谁却还是被这普普通通的物理攻击给敲得意识昏聩。
“竟然醒了，是血还没放干净吗？”
血？
玉藻前的眼瞳抖动着向上翻去，她看到了正在抽取她血液的机器侧面的视窗，里面猩红暗沉的液体正在一点点上升，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脚变得冰冷，皮肤变得干涩。
一层半透明的薄膜被揭起，在她的视线中晃过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