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美人和装乖反派先婚后爱 第68章

他的笑容还在脸上,却又像慢慢悬了起来,虚虚地浮着,下面是一层厚重的怒气,显得有些€€人。

蒋玉的目光停留在两人碰撞在一起的戒指,突然双手交握,冷笑道:“那可以让你的杀人犯老公为我的残疾保健买单吗。”

“可以啊,我来为他买单,你想要什么?”应云碎笑道,“真搞笑,全世界就你一个人说他是杀人犯,为你的母亲开解。”

“我啥时候说他杀人犯只是因为我母亲了?”蒋玉挑挑眉,“应云碎,你听说过苏市的恒安福利院火灾吗,你知道你老公€€€€”

“我们走吧云碎哥。”迟燎突然声线冷淡地再次拉过应云碎的手,身体微挡住他的视线,目光压迫地扫到蒋玉脸上,打断他们刚刚开始的剑拔弩张,

“咱们别在这浪费时间。”

应云碎本来是想和蒋玉杠上几句。

这人一看就是又想说些刺激情绪的试探之语,他任他来。

但迟燎明显不愿意他和蒋玉有太多接触。

刚刚蒋玉说啥来着?

迟燎和火灾又有什么关系?

可他要是在意蒋玉的话就真是落入他心中所想了。应云碎看了迟燎一眼,哪怕心里有些疑惑,也仍就无所谓地转过头了:“OK,走吧。”

他们跨过大门,蒋玉沉沉地注视两人离开。

管家站到身后,打算也推他进去,愤愤道:“这蒋燎越来越嚣张了。”

“他可不嚣张呢,他愧疚得很。”蒋玉笑了一声,抬手,“不用推我进去了,不想陪他们玩儿了今天。李伯,你觉得他们恩爱吗。”

“这……”

“说实话。”

“有点儿吧,看起来似乎很恩爱,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给少爷您看。”

“不是装的。”蒋玉道,“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应云碎竟好像更喜欢他了。但他又仍然不怎么了解他。这就挺有趣的。”

“少爷,”管家挠头,“我没明白您说的。”

“没事儿,应云碎也没明白。”蒋玉一副陷入一场游戏饶有兴致的表情,“李伯,你记得我之前给你说过蒋燎最大的弱点吗。”

“记得,少爷您说他色令内荏,心里负罪感很重。”

“对的,你看应云碎那身体,他们越恩爱,他的负罪感只会越来越重。但以前的经历本就足够让蒋燎愧疚了。”蒋玉揉了揉脖子,“挺好的。等愧疚到一个限度,蒋燎就撑不下去了。”

管家摸了摸下巴:“我记得少爷您之前还说,蒋燎也会因为您愧疚。其实我不太能理解。”

“很难理解吗?就是恨和愧疚是可以共存的。当初我不小心摔了脊柱,蒋燎前一秒还一副想杀了我的表情,下一秒却变得有些惊慌,真的像个傻逼。我也是那时才发现,他觉得一个人该死的同时竟仍会忏悔。他这人啊……”蒋玉越分析越想笑,

“他心里其实是真的在为我的残疾买单呢,哪怕归根到底是我自己摔的,和他没啥关系。这和我妈一样。我之所以一直在他面前强调杀人犯,就是因为我知道他内心就是这么自认为的。你别看他确实恨我妈,但他那会儿只有九岁,一尸两命只会让他害怕得不行。而一次次的语言规训下,他早就被洗脑了。”

李伯:“洗脑自己是真的杀了人吗?”

“类似的意思,反正他会觉得自己是有罪的。无论是我母亲还是我的腿,再加上最重要的,那场火灾。诶,真不知道他妈妈以前怎么带他的,看着像个黑bang老大,其实心里竟就一直跟张白纸一样,一小孩儿,比谁都没有原则的脆弱善良,偏偏应云碎不明白。”

说到这蒋玉讥讽地笑起来,

“应云碎一副蒋燎是小坏蛋也不在意的嘴脸,殊不知自己心肠比蒋燎硬多了。他这么爱他,连自己是死人的替身都不在意,我真他妈好奇当时候蒋燎被负罪感压得自杀时,他会崩溃成啥样儿。”

“少爷,你确定那个火灾的监控视频就能让蒋燎自杀吗?”

“就我目前的试探来看,会。本来他就觉得自己是罪人,就那么撑着股气而已,如果被板上钉钉地发现,就是他让他爱的那个人火灾丧生的,他那股气绝对就散了。”

“那少爷您的意思是,只要看了监控,蒋燎必会自杀?”

“对。除非他那个白月光死而复生。”蒋玉用荒诞的玩笑语气,“但你说可能吗?”

“不过我可能不能得调整一下了,之前想慢慢陪他玩到22岁,但万一到时候应云碎比白月光还重要,或者已经能够足以安定他的心,就得不偿失了。”

“您的意思是……”

“就今年吧。”想到两人的戒指,蒋玉的耐心早早殆尽,“怎么办啊李伯,我竟然都不希望我弟弟能活过20岁了。”

-

应云碎和迟燎进屋时蒋龙康正从一楼书房里走出来,大概是注意到了开大门的动静,惊讶地问道:

“你出院了蒋燎?”

那语气似乎是真关心。

迟燎才进ICU时蒋龙康是来看过他的,应云碎觉得很烦。

那会儿卢阿斌也在,就问他是不是不想蒋龙康来。

应云碎点头。

卢阿斌没再说什么,但第二天及至此之后,蒋龙康就再也没出现过。

也是因为这件事应云碎才基本推测出,这群港都人的势力远远盖过蒋龙康、且牵制着他。

不过从应云碎听到的故事视角来看,蒋龙康本来就不算是一个特别重要的角色。迟燎的对立面始终是“主角蒋玉”。

应云碎想到蒋玉那总用欠揍的言语当利刃去试探他们内心的阴郁疯癫样儿,甚至还想说迟燎是火灾的罪魁祸首,他就觉得恶心。

这人真的不简单,之前丢出一句替身便往他心里扎了根慢慢发芽的刺。现在随口抛出的一句也似乎信息量挺大,让他不受控制地揣摩着,埋下新的疑惑。

但他吃一堑长一智,与其相信他,如今他更相信迟燎。

火灾发生时迟燎才14岁,又怎么可能有什么关系?就算有,

那又能如何?

“你身体好了吗?”蒋龙康问迟燎。

迟燎皱了下眉,拒绝他虚情假意的关心,淡声:“我来拿我的东西。画儿,还有我妈妈的作品。”

“为什么突然要拿?”

“想要了。”

不知是不是想到他酒精中毒,蒋龙康似乎还挺好说话的,只道:“雕塑在栗滨那套房子那儿,没在我这。画我让金婶带小碎去拿怎么样,你来我书房,我们再聊会儿。”

应云碎手指抠了下迟燎手掌,不懂蒋龙康为什么要把他俩分开,让他当心。

蒋龙康:“蒋燎,别忘了我们谈好的。”

迟燎目光深沉。

然后他真的就偏头对应云碎说:“金婶带你去拿画儿,之后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应云碎内心泛起尖锐的不满。

迟燎捏了下他手掌,轻轻耳语:“放心吧哥哥,听话。”

这句话好宛如一个小孩版和成熟男人版的迟燎的糅合,像祈求又像命令。但他表情严肃,这种神态时身上就有一种不容抗拒也无法转圜的劲儿。

应云碎眯了眯眼,与他对视了几秒,终究还是妥协了:“行吧。”

蒋龙康把金婶叫来,给了她一把钥匙,然后带迟燎去书房,

应云碎则跟着金婶上楼。

上到三楼,再从偏廊一直往深走,最后又上一段狭窄失修的木梯。

“二少爷不容易,当年大少爷母亲就是从这里摔下来了。”伴随着咯吱咯吱的腐朽声音,金婶说,“他们都觉得是他推的。”

应云碎踩在这“案发现场”上往上攀,尽头一个小小的木门,知道里面就是迟燎以前住的阁楼,他问金婶:“您知道不是他推的?”

“二少爷不是这样的人。他还是个小不点儿时就很善良。”金婶目光闪烁,真诚说,“就是太造孽了。”

“善良?”应云碎其实也觉得迟燎是个好小孩,但是考虑到他的“反派”标签,他仍觉得善良这个词从别人嘴里冒出来有些突兀。

“善良咧。他小时候蛮童真一娃娃,有半死的小麻雀受伤掉到院子就自己抱回来养,被沈夫人发现了打得厉害。之后他再也不喜欢让别人碰他的东西了。应先生您在这等着。”

金婶正把阁楼门打开,然后跪在地上往前爬,漫过来的灰尘让应云碎直咳嗽。

他好奇地也躬身进去,被头顶的横梁一撞。

层高太矮了,就算是小学男生也站不直。

他只得也跪在地上,睁大双眼倒吸一口气:“他以前就睡这儿?”

狭窄、肮脏、阴暗,窗户小得像猫头鹰的眼睛,现在都还留有一个灰扑扑的小床垫,旁边是乱七八糟的纸箱,应云碎想到电影里禁足的牢房。

“嗯,这以前是放一些不怎么用的工具的。”金婶在纸箱里摸着,“二少爷最开始过得很不容易。”

说到这她也是无力且怜悯的,摸到相框就想让应云碎出去,却看到应云碎呆呆地跪着,目光怔忡地呢喃:“他怎么能睡这种地方……”

“能睡倒还好€€,但二少爷才来时经常被打,那才是造孽,我每天看到他身上的伤口都是新的。”

应云碎知道迟燎是不留疤体质,哪怕他自己划伤也能很快结痂很快好,不留痕迹。

能天天看到新伤口只能说明他无休无止地遭遇不间断的毒打,他的目光扫着斑驳的墙面,心里愤怒又悲伤,空白地问着何不食肉糜的问题:“……他在这个地方怎么做作业?”

“什么做作业?他不上学的啊,那段时间感觉他自己都放弃啦,只刻木头玩。后来沈夫人走了他好像去外地疗养了一段时间,回来才求着蒋董让他上学……应先生,我们出去吧,这太闷了。”

应云碎回过神,眼眶红却冷:“好。”

两人走下楼梯,金婶把相框递给他:“这是他最珍贵的画儿,也是当时从外地疗养带回来的。”

相框竟然还用一层薄膜包着,应云碎有些粗暴地撕开。

里面的画一露出来,好不容易忍着不掉泪的眼睛还是瞬间湿润了。

这是他当年画的蔷薇花。

创作是独一无二的,他却能在另一个世界看到自己少年时的作品。

但是与其说是画,更不如说是碎片。

画纸只剩巴掌大,边缘黑黢黢的是被烧过的痕迹,放在二十厘米的相框里,像一座小小的怪异孤岛。

“这幅画儿被烧了?”

“对啊,被大少爷烧了,然后二少爷当时就像疯了一样,直接用手去火里抓,就拯救了这么一小片。他宝贵得很。”

“他那天气炸了,和大少爷吵架打架,结果大少爷还手扑过来被他一躲,直接从二楼窗户摔下去,把脊柱摔坏了,再就没站起来过。”

应云碎微愣:“蒋玉自己摔出去的?您看到了?”

“是啊,我们好几个帮佣都看到了。这个家啊……”

应云碎紧紧把相框搂住,脑里突然炸开一条白线。

婚礼那天他问过迟燎,蒋玉腿是怎么回事。

迟燎说是他自己摔的,应云碎那会儿还不信,觉得他在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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