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不正经 第73章

鹏鸟豪爽一笑,推辞道:“无肠兄弟,你我同为那位尊者办事,就该知道那位尊长的脾性,向来是说一不二的,尊长让我掌魍魉山的风事,那是片刻也不敢离转,兄弟担待。”

无肠公子脸上一僵,眼底的不悦压也压不住。

金翅这傻鸟居然如此不给他面子,不过原是山中的一只麻雀子,走了狗屎运罢了,如今抖起威风来却是半点记不起自己为人家雀的丑样了。

什么金翅大鹏,我呸!

气量狭小的无肠公子已是恼了鸟妖,但思及他口中提到的尊者,却不得不强压下火气,做出惋惜不得的模样。

好容易将鸟妖安置住,无肠公子憋着邪火走开,恰在此时,方才跟随他的姬妾围了上来,温驯地低下脖子。

无肠公子眼底划过猩红光泽,一劈手将其中一名姬妾的头颅砍了下来。

血如泉涌,头颅咕噜噜落地,死不瞑目的美人头滚到他脚边,抬脚重重碾碎。

这才觉得气稍微顺了。

幸存下了的姬妾面对如此血腥可怖的一幕,竟像是司空见惯一般,抑或是早已麻木。

她露出纤细的脖颈,展现出更为柔顺的姿态,像一匹受尽鞭打后伤痕累累的牲畜,跪在地上,舔舐无肠公子沾了血的鞋尖。

正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响动,龟丞相老迈的声音隔着珊瑚门传来,

“回禀大王,蚌兄弟回来了,说是带了个绝色美人献给大王,为大王贺寿。”

听见绝世美人四字,无肠公子狠厉的眼神泛起感兴趣的波光,他看了看鞋底沾着的肉泥,

“让他们带进来,正好补个缺。”

……

“师兄,我……有些……有些害怕。”

姜太平哆哆嗦嗦地传音。

“别吵,我也害怕。”殷停边回话,边压低着眼,不动声色地打量,岩壁之下比蛇穴更密集,热闹得像赶大市的妖族。

美人计奏效之后,两只蚌妖请了把软轿,抬着祝临风来到了无肠公子的老巢,他和姜太平则没有被抬着走的好运了,两人被拴着手,用绳子拽着,跟在轿子后走。

两个时辰后,终是到了这处岩壁,两只蚌妖也不怕他们跑了,先行带着祝临风进了水府。

底下密密麻麻的妖孽让殷停看得头皮发麻,事到如今也无退路可走了,总不能将祝临风扔在水府,自己跑路吧。

好像,似乎,也不是不行?

“师兄!”姜太平的一声惊呼打断了殷停邪恶的想法,他不自在地干咳了两声,以作掩饰。

“他们回来了!”姜太平压低声音,指着水府门口。

殷停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了在妖群中也分外显眼的两只大蚌壳。

他定睛朝手腕上捆着的绳索一看,绳索自发的散开,他弯腰取出藏在袜子里的,用陶俑磨成的细粉末洒在自己和姜太平身上。

完事后,他将粉包塞回袜子,地上的绳索又将他捆了起来。

取陶俑粉这事是祝临风叮嘱的,说是气味能混淆妖族的判断,殷停也是谨慎的人,便没有多问,照做了。

他们此行,扮的是凡人,自然不可能随身携带纳虚芥子等法宝,只好将粉包藏在不易被搜出来的地方了。

虽然有些恶心……

殷停嫌恶地闻了闻自己的手。

蚌兄弟人逢喜事精神爽,连走路都捎带着春风,碰上比他们高壮的水族也敢瞪回去了,特别是在水府中遇上虾兄弟时,他们那泛着酸味的恭维话,更是让蚌兄弟回味良久。

两妖精神爽,看殷停这两个不堪入目的人族也愿意施舍几分和颜悦色。

蚌一压着殷停,蚌二压着姜太平,从岩壁上下来往水府去。

殷停趁着蚌一不注意,在他的蚌壳上揩了揩手。

谁知,那蚌妖的蚌壳是骨骼外生,甚为灵敏,稍一被触碰便鼓着妖目看了过来。

“大老爷,小的是看您壳上有块灰,特意给您擦一擦。”殷停点头哈腰。

见蚌一被糊弄住,他搓着手,装出副向往之色,说道:“大老爷可否请教您个事?”

因为殷停的识趣,又念着他不久就要填妖肚,蚌一有些可怜他,也愿意同他说几句,于是道:“问吧,只是若问我们大王是什么精怪,我却不会告诉你!”

不就是螃蟹精吗,殷停撇撇嘴。

“是是,小的明白,大王是天生天养的神€€,哪能是精怪呢!”

“对!我家大王可是天生天养的螃……”

蚌二眼疾手快,抄手勒住他的嘴,

“你活腻味了!”

“呜呜……”蚌一被勒得说不出话,连连拍着蚌二的手,蚌二怕他又说些棒槌话连累了自己,如何也不肯松手,看向殷停说道:“要问什么?”语气不耐烦。

“小的是想知道,既然咱家的姑娘选作了无肠神尊的妃子,那,”他看了看姜太平,飞速瞅了眼蚌二,低下头,把妄想着鸡犬升天的小人模样演了个入木三分。

“我们是不是也能跟着天妃侍奉,一样……”

“一样长生不老?”蚌二像看猪猡似的,帮他把话补全了。

随后发出大笑,讥讽道:“待你进了咱兄弟的肚子,一样是长生不老!”

已然完全入戏的殷停,面上先是茫然,随后衔接了一个惊恐不敢置信的小情绪,最后发出酝酿良久的凄厉惨叫。

随着殷停先行开演,姜太平顺畅地滚下泪来,瞧着比殷停还要凄惨三分。

蚌二笑得愈加猖狂,险些将蚌一勒死了过去。

……

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龙涎香蛮横的钻进鼻腔,祝临风险些吐了,伸手在鼻腔上连点两下,将嗅觉暂时封住,他这才觉得能呼吸了。

他所处的地方是间宽敞的内室,身下坐着的是用丈长丈宽的贝壳做成的摇步床。

整个室内充溢着暴发户的审美,惹得祝临风几乎想把眼窍一并关闭了。

任何能下脚的每一寸地方,都摆满了从各地搜罗来的奇珍异宝,根根红粉的珊瑚树将室内绕了一圈,加上点缀的珍珠,看一眼便伤眼。

在凡间过价值千金的龙涎香,也被主人像不要钱一般,如干木枝般焚烧,室内白烟缭绕,吸气和吐气都会被香气沾染,祝临风觉得自己就像快被熏透的腊肉。

如此酷刑,持续了约莫半刻钟,一道妖影撩起晃动的垂帘,走了进来。

待看清那妖绿豆烟,雷公嘴的长相,作呕已不是一种感觉,而是实实在在即将发生的事。

祝临风急忙垂下眉眼,用手压住自己的胸口,才勉强将厌恶之情藏住了。

然而,这副西子美人捧心的美景落到自我感觉甚好的无肠公子眼中,却是美人不胜娇羞,拜倒在他的英姿飒爽之下的明证。

他贪婪地目光从祝临风每一寸裸露的肌肤上黏腻的划过,眼底的淫邪之色几乎喷涌而出。

“这位姑娘,在下人称无肠公子,还未请教姑娘芳名,”他眼含玩弄,似乎是认定了祝临风已是他的人,不介意玩玩公子佳人的情趣。

祝临风,紧攥着手指,嘴唇咬得发白,不肯说话。

正在无肠公子向他走来时,他嗖地站起身,仍旧顾念着自己“女子”的身份,小碎步走到珊瑚桌边,素手轻扬,拎着酒壶,替无肠公子斟尊酒。

无肠公子跨步上前,一把揽着祝临风的细妖,将人环绕,感受到娇躯的僵硬,和不肯抬头的娇羞模样,他心情大好,就着祝临风的手叼着酒樽一饮而尽。

若是换了大乾的妖族来,万万不会和他一样托大,尽管是美人献酒,献的也是自己的酒,可若是不把美人和酒查个底儿掉,恐怕没妖敢喝这樽酒。

可无肠公子却不一样,他所处之世的人族,个个都是温顺的绵羊,哪能联想到人族的狡诈上去了?

更何况他已探查过祝临风,确凿无疑的凡人,加上身上又有他的香火气,连最后的一丝警惕都升不起了。

事情进展地比预想中还顺利,祝临风几乎没费力气,酒灌了无肠公子一壶酒下去。

直至他酒汽朦胧,步伐踉跄,祝临风这才将事先卡在指甲缝里的白粉,趁他不注意,加入了酒樽。

加过料的酒水,自然也下了肚,无肠公子眯着眼晃动酒樽,这樽酒竟比之前的还爽口些。

莫非是醉了?

这样想着,他喉结上下滚动,直接摔了个大马趴,浑身法力逸散流逝,连人身都护持不稳了,手变成了两只青中带红的大钳子。

祝临风看了看自己指甲盖上残留的白粉,冷哼了一声。

消灵丸,由门中堪称丹道第一的尧云丹师之手,修士和妖族若是不慎吸了缕丹气,法力便如沸腾之水,一丝一毫地被蒸发了去,只有至于万象之境界,方才不受影响。

更妙的一点是,此丹炼制中,不用加入任何灵材仙株,七百余味药材皆是取自凡间。

成丹后灵气不显,不仅能躲过修士的灵觉还能妖族更为敏锐的体感。

堪称伤人、妖于无形,下暗手的无上妙药。

而能以凡材化仙药的尧云丹师,便可想此人于丹之一道上是何等高深莫测了。

只是闻便能起作用的丹丸被这蟹妖吃了下去,便是不死也得要他半条命!

祝临风边死命用绢子擦手,边目光森冷盯着因削骨化肉,法力不断溃散,在妖身和人身间来回转变,痛苦地在地上打滚的蟹妖。

八分酒气被剧痛冲散,蟹妖挣扎着,目眦欲裂,眼眶沁血,青筋暴跳地瞪着祝临风,声音带着要将祝临风碎尸万段,挫骨扬灰的可怖杀意,

“婊子……你可知道我干爹是……”

“呕!”

话未出口,几乎被他目前的尊荣丑得想杀人的祝临风已经重重地一脚踹了上来。

蟹妖吐了一地,白的黄的,甚至还有带血的肉块和没消化完的眼珠子。

看着肉块和眼珠,祝临风眉宇间涌上了令蟹妖胆寒不已的酷烈之色。

他再度下了死力气一脚踹向蟹妖的小腹,直踹得他又呕出口带血的内脏残渣,蟹妖这时才醒悟过来,此时谁为鱼肉,谁又为刀俎!

他顾不上内腑撕裂般的痛感,一边呕出黄绿的液体,一边用两只大钳子抱住了祝临风的小腿,哭求道:“仙子,求仙子饶命!饶命啊!”

学过的任何针砭之言,在此时说来显得苍白无力,祝临风脑海中划过了殷停市井气作风,学着他的样子,重重将蟹妖头顶刚冒出来的蟹眼踩爆,冷笑道,

“老子是你祖宗!”

第70章 仙人?仙人!

空间潮湿,水汽攀附在土壁上,在头顶凝成细小的水珠滴落而下,潮气如同附骨之疽寄生,不多时候,衣物也泛起湿润的潮气。

殷停仔细地打量这个昏暗逼仄的地牢,这间妖物用来关押人畜的地牢镶嵌在岩壁中,没有设置栅栏,却是因为能通行的地方处于河水中。

地牢被包裹在一圈粗陋的阵法中,蔚蓝的薄膜阻拦了大量的河水涌入,却仍有小半的河水从薄膜中淅淅沥沥的析出,不断灌入地牢,已经淹没小腿的水,恐怕用水牢来形容更为恰当些。

之所以设计这个半漏的水牢,大抵不是无肠公子阵法粗疏,而是因为他的凶残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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